这一下变起不测,谢天刀都看在眼里,只是哑穴被点,没法出声,心道:“这些个人一生都处在尔虞我诈之中,为了一本秘籍不惜杀人夺命。到头来……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邓六道:“今日就让你们都死个明白,其实你们早晚是个死。就凭你们那点道行,还配与我们家公子爷做交易?公子爷让我跟着你们,就是想让我随时取你们性命。”
诸葛真喘息道:“原来南宫剑早就预谋好了的,他本就没打算与我们交换秘籍。他只是利用我们……利用我们捉住谢天刀。”邓六道:“话说回来,其实我们家公子爷也没对你们报什么希望,不成想你诸葛先生居然神通广大,果真将谢天刀逮住了……”
说着向前几步,拔出单刀,狠声道:“留你们在世上,只会给我们公子爷留下无穷祸患。别怪在下心狠了。”连环两刀,将诸葛真夫妇杀了,又走到欧阳来风面前,举到欲劈。忽听一人沉声道:“慢着。”邓六叫道:“是公子爷吗?”那人道:“是我,这两人我亲自动手。”从阴暗处慢慢淡出一个人影,果然便是南宫剑。谢天刀看他头发散乱,脸色发黑,浑没了以前在苏州时潇洒的气概,好似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
南宫剑接过邓六手上的单刀,一步一步朝谢天刀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他为了自己的江湖霸业,秘密谋划数十年,没曾想被宋世杰、谢天刀兄弟一朝毁坏,再加上右手被宋世杰废掉,终生不能使用长剑。归根结底,这一切的一切可说都拜谢天刀所赐,他怎不恨谢天刀入骨?
欧阳来风挣扎着爬到南宫剑面前道:“南宫……南宫少爷,你的剑法我不要了,只……之求你救我一命……”还没等他说完,南宫剑早一刀斫下,欧阳来风的脑袋一下子分成两半。虽说谢天刀与欧阳来风在苏州时早已经恩断义绝,但毕竟有一二十年的恩情,哪能说撇开就撇开?见如此欧阳来风如此惨法,心中还是大痛。
南宫剑解开谢天刀穴道,黑着脸道:“谢天刀,我再问你一句。以后你跟从于我。事成之后,你我平分天下行是不行?”谢天刀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没放下自己的皇帝梦,还在苦心拉拢自己,虽然明白自己的生死由此一言而绝,心中还是好笑,道:“谢某虽然不才,也不会屈从于任何一人。”南宫剑脸上杀气一闪而过,将手中单刀高高举起。谢天刀手足动弹不得,只得闭目待死。谁知隔了半响,单刀还是没有落下来,抬眼细瞧,南宫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一股细小鲜血自头上流下,竟然已经死了。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兀,谢天刀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来。忽听胡可道:“三哥,你在哪里?”谢天刀大喜,道:“是四弟吗?我在这里。”一阵蹬蹬蹬乱响,胡可抢了过来,铮铮两声将谢天刀手脚上的铁链斫断。
谢天刀腰板一挺,崩的一声跳将起来,原来他身上的穴道已经被冲破。两个婀娜的身影自庙外跑了近来,居然欧阳春儿与李瑶瑶。欧阳春儿急道:“大哥,你怎么样?可受了伤?”谢天刀一阵为难,道:“我没事,只是……”忽然瞥见地上欧阳来风的尸体,噗的一声跪倒在地,抚尸而哭。
那日,胡可见谢天刀被诸葛真等人捉去。当下与欧阳春儿奔到王府与李瑶瑶说了。李瑶瑶也是急出眼泪,不住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胡可道:“这兴庆府也不甚大,这几个人带着三哥,想来也跑不远。不如就把王府的侍卫派出去寻找。”李瑶瑶道:“对对对,我都糊涂了。”当下让李德明派出所有骑兵侍卫,全城搜罗。
这一日,有侍卫来报,说是在城东的关帝庙有几个可疑人物。李瑶瑶、欧阳春儿、胡可俱都大喜,让侍卫们不要打草惊蛇,挑了十几个功夫好的,随自己骑上快马,赶到城南。甫一立住脚跟就见一人高举单刀,李瑶瑶一声令下,众侍卫万箭齐发,邓六与南宫剑登时身上不知道多了几个窟窿,这才救了谢天刀一命。
胡可踢了踢南宫剑的尸体,叹道:“这四魂不散的恶魔总算是死了。三哥,以后江湖上没‘南剑’这一号人物了。”拾起南宫剑的长剑,瞅了瞅道:“这把好剑,还是归我了吧。”将南宫剑的佩剑系在腰间。
欧阳春儿心伤父亲之死,谢天刀宽慰了她一番,将欧阳来风的尸身在庙外安葬了。欧阳春儿在坟前祝道:“爹爹,孩儿不孝。孩儿只愿爹爹不要在贪图什么霸业、武功,再怎么样的东西,终究不过是一抔黄土,原是带不走……”
李德明听说谢天刀无恙归来,大摆筵席,感谢谢天刀当日在杭州的救命之恩。酒过三巡,李德明道:“谢兄弟,老哥哥问一句,你可有娶妻?”谢天刀瞅了欧阳春儿一眼,道:“尚且没有。”李德明一拍大腿,道:“那再好没有了。”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与小女甚是投缘,那咱不妨就两家人化成一家人。本王就将瑶瑶许配于你,你看怎么?”谢天刀不曾想李德明回有这等想法,看了一眼李瑶瑶,那脸红的就似要滴下血来,忙道:“谢某一介武夫,怎敢有此奢望……”李德明见他慌张了起来,还以为谢天刀高兴过了头,摆了摆手道:“谢兄弟武功盖世,我西夏国中每一个人能赶得上我们党项族人最是敬重像谢兄弟这样的人。此事不急,谢兄弟慢慢想想……”声音越说月底,竟然爬在桌子上睡着了。李瑶瑶招呼一声,过来两个女仆,将李德明扶了下去。
欧阳春儿朝谢天刀使了个眼色,出的殿来。谢天刀会意,跟着走了出来,说道:“刚才是王爷的酒后之言,五妹可不要当真啊!”欧阳春儿似笑非笑的道:“我当不当真有什么干系,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一阵乱砸,道:“你们不是郡主就是英雄,只有我……我是没爹没娘的人。”想起欧阳来风的死,眼泪不住的顺着面颊流将下来。谢天刀道:“你放心,我是断断不会娶二妹的。义父去了,以后,我来照顾你。”欧阳春儿擦拉擦眼泪,道:“真的?”谢天刀握住她手道:“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过几日,我们便回中原寻二弟去。”欧阳春儿道:“那二妹呢?”谢天刀道:“她是西夏的郡主,地位尊崇,还能找不到郡马?再说了,二妹也不一定能看的上我。”欧阳春儿呸了一声,道:“还装糊涂。人家的心意你一点也不懂吗?”叹了口气道:“二妹也是好女子,就可惜是西夏人,不能随我们浪迹江湖。”谢天刀道:“哦,刚才还在埋怨人家,现在又说这个。”欧阳春儿道:“你不要以为我就是多么小心眼的女人。要是二妹能时刻跟我们在一起,你就是娶了她,我也不介意。”谢天刀听她这话竟然是有二女事一夫的意思,摇手道:“五妹不可乱说。现下……现下我只有你一人就足够了。”欧阳春儿心中欢喜无限,幽幽的道:“二妹也是性情中人,比那些江湖上的人强上百倍。三哥呀,你不明白女孩儿的心思,她们要是真心的喜欢上了一个人,要是不能在一起,心里苦的很。”
次日,谢天刀还未及用餐,就见李瑶瑶兴高彩烈的奔进来,道:“快走,快走。”谢天刀道:“进宫啊!”谢天刀道:“我不愿意听那官场话,不去。”李瑶瑶拉住谢天刀手臂道:“去吧。来一趟西夏,怎能不去皇宫看看。”谢天刀无奈,只得走出王府。走过来一名侍卫道:“谢大侠,请上马。”谢天刀听这人声甚是熟悉,背后风响,倏忽退开几步。只听身后一个侍卫道:“好身手。”身后转出一个一身披挂的侍卫来,笑道:“三哥,可还认得我。”谢天刀道:“四弟,你怎的穿成这样子。”胡可道:“这皇宫可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我这是扮成王爷府的侍卫。”适才给谢天刀牵马的侍卫也道:“我也是呀。”摘下头盔,竟然是欧阳春儿。谢天刀道:“我也要扮作侍卫吗?”李瑶瑶道:“三哥就不用了,我就说你是我的贴身护卫。”谢天刀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李瑶瑶一身盛装,额头上铺着流苏,一串串白色的珍珠从胸前垂下,愈发衬得她明艳照人。李瑶瑶脸色一红,道:“瞧什么,没见过吗。”谢天刀脸上微微发烧,双腿一夹,骏马一声长嘶,奔了前去。
四人纵马疾奔,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见正中一处院落,红砖绿瓦,甚是气派。门前站着四名侍卫。谢天刀料想这就是西夏的皇宫了。果然,李瑶瑶下的马来,将手中腰牌交给一名领头的侍卫,那侍卫躬身道:“属下见过非烟郡主。”李瑶瑶将白马交给侍卫,领着谢天刀等进了正门。
四人过了四门,李瑶瑶低声道:“三哥,你瞧着比你们大宋的皇宫怎样?”谢天刀笑而不答,心道:“这皇宫虽然宽大,但与徽宗的皇宫比起来,还是欠了些考究,霸气虽足,少了些诗情画意。”
沉思间,早有人通报皇上非烟郡主到了。李瑶瑶在前,谢天刀、胡可、欧阳春儿在后,进了大殿。欧阳春儿左顾右盼,见文物分作两班,濮王李德明也在其中,正中坐着一位粗豪大汉,一身黄衣,想必就是西夏王了。李瑶瑶跪拜已毕,那西夏王呵呵笑道:“瑶瑶快平身。伯父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李德明是西夏王的亲弟弟,又是国之重臣,李瑶瑶向来得王后、夏王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