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里，音乐声四起，欢鸣声一片，平时皆穿灰黑色朝服的众位大臣们在今日都换上了明艳的红色。那种红，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是他们身上那些红得像血的颜色，葬送了这整个朝代。
殿内原本嬉笑的人群在看到面无表情的莫颜走进来的时候彻底封动，一个个像是被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
她站在殿堂的阶梯下面，不是不想呵斥台上的莫宇停下，而是，她真的说不出话来。
万般思绪哽在心头，她只能盯着她的小宇，试图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他身边的喜婆颤巍巍走过去，轻声说了句，“禀王，吉时到了。”
莫宇撇开原本和莫颜对视的目光，吩咐道，“开始。”
在他的一声令下，周围的乐声换上了传统的婚乐，屈大臣站在阶梯上大声念道，“云国城南碧氏女子，碧云，因贤良淑德，大方仪体，于今日云国七十七年一月十八，良辰吉日，特封为云国之正妃，望今后母仪天下，为民积福。”
诏词念完，喜婆从台后扶出戴着镶嵌珠宝流苏的礼冠，盖着喜帕的碧云。一身由最上等的绫罗绸缎制成的红色喜服，领口和袖口皆缀有碧湖的珍珠，璀璨夺目，亮丽动人。她小步地走向莫宇的身边，走向这代表着云国最高权利的中心。
台下的风信看向身旁的莫颜，她的脸色因为上了暖色的胭脂，所以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她的眼里，是冷到马上可以冰冻的视线。她的手心，许久不曾紧紧攥过。但是此刻，她手背的青筋又毕露显出，狰狞万分。
莫颜死死地盯着台上兀自表演着的人群。她不再是云国的王，不再是一呼百应，群臣俯首的领导者。所以她现在并没有开口阻止，她心里清楚，没用的。
喜婆的大嗓门响彻大厅，“下面进行第一个仪式，请王为王妃揭起喜帕，从此喜事不断，恩爱长久！”
莫宇从喜婆手里接过杆称，缓缓走近眼前的人儿，那是他心仪已久的女子，那是等了他许久许久的女子，那是即将成为他娘子的女子。为了她，他甚至连自己的姐姐……也欺骗了。
所有人关注台上那一幕时，台下的莫颜心脏颤了一下，像是不负重荷般敲响警钟。她移下视线，纤长浓密的睫毛抖了几下，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她没有讲一句话，却胜似说了很多话。她的这些话，将在很久之后，永远留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风信追着莫颜跑出正殿，“公主，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她边走边道，“你飞鸽给东方竹让他准备一千人马给我。切记每人带上火种和弓箭。”
“是。”风信应道，正要离开。
路过马厩，她叫住风信，“派个人去帮我把乌崖带来。”
“是。”风信火速去办事。
不消两柱香时间，穿着一身红色的乌崖从远处赶来，面色紧张，“莫颜公主，出事了吗？”
她不置可否，漠视马厩的守卫，径自从里面拉出一匹肌肉发达，毛色光泽的马，“带我去护城河的守地。”
乌崖大惊，“公主，您……”
“废话不要多说，你带路就是。”她冷冷地打断他。
他点头，深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也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走在前方。
她拉着缰绳想要跟上去，马厩的守卫硬着头皮上前，“莫颜公主，属下来牵马吧。”
她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