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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珠联璧合(3)

鄂薇见公孙绝来,起身相迎,赐予上茶品尝,二人坐下,公孙绝也是谦敬得很,低头回礼,全无书生傲气,又翩翩不失大家之儒雅,实在令人见了欢喜,忍不住要将满腹苦水一吐为快。

茶过三壶,鄂薇还不开口,公孙绝道:“将军征战以来,虽胜了不少,但广大征兵,银子也耗尽不少罢!”

鄂薇连连点头称是,公孙绝又道:“这回又收了晋军降兵五万,共有三十几万大军,若是到了下月发粮饷之时还不拿出个大数,只怕军心要起异动了。”

鄂薇哑然失笑,“大是,公子若知本将苦难,当出个计谋才是。”

公孙绝即道:“不难,将军只需取来各洲《县志》,《商甲录》,《贤人榜》《巴东善纪》几书,令在下参详片刻,便有粮饷是了。”

鄂薇高道:“当真。”见公孙绝点头,笑笑摆手,“不难,各地官府皆有此书,只需我派人取来,公子大可恭候。”

正月初十,公孙绝与营中参阅富甲录,忽见上庸虽然地峡,但万贯家财一方之人却不在少数,又见行善纪,忽然有了主意,凝神想了想,便对左赢道:“找来布商逮春,米商薛发,城西史员外,燕家大公子燕逊,二公子燕召,分别带来,速去。”

巳时,布商逮春到,逮春入了营中帐篷,一脸富态,骄横往台上望了一眼,见公孙绝只是文弱书生一名,暗暗哼了一声,左赢道:“这是我家军师。”又对公孙绝道:“逮春带到。”说罢拉帘而出,找米商薛发去了。

逮春见营中只剩二人,一脸不快,道:“找吾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公孙绝放下掌中竹卷,慢慢走来,边走边道:“前年河郊大街路塌,往来商农多有不便,所幸那一带布商纷纷出资才修了路,你这做大头的,怎不见出半两银子?”

逮春又哼一声,“上庸数千富甲,多有遗漏,军师怎只拿我说事,再说又非自家门前大路,修不修,那也是在下自家的事。”

公孙绝笑笑,“既然如此,探报有言,汉中将有大军讨伐上庸,届时兵荒马乱,人人自保,在下也望那是阁下自家的事。”

午时,燕家兄弟带到,这二人却不如先前逮春骄纵,公孙绝同礼相迎,公孙绝令人取出鄂薇所赐的上好茶叶,煮给二人,茶间便将军中事事如实相告,二人听得头头是道,用不着公孙绝使计,便承诺将三分银两捐出,实在令煮茶的小兵暗赞痛快。

不到未时,米商薛发带到,公孙绝招呼坐下,二人只是恰聊片刻,公孙绝还未施计,忽然城西史员外也带来了,三人同坐,公孙绝只好加了一座。

只是这史员外却不如薛发好骗,句句斟酌,公孙绝有所察觉,故意把话反着说,连说七句,第八句谈及“从军乃天下第一幸事,”又被史员外驳回,公孙绝依计,便令史员外越陷越深,最后道:“如此说来,史员外是要资助我军了?”

史员外闻听此言脸色微微一变,忽然大呼中计,拂须道:“想必你将吾引诱而来,是要拿吾等肉足油多的开刀了?”

公孙绝恭敬道:“史员外真是聪明人。”

史员外叹道:“十个聪明人也不及你公孙绝一人了。”

正月十五,军中银两清点完毕,足足可供全军再用三四月,鄂薇大喜,设宴招待公孙绝,公孙绝居然也不拒绝,欣然赴宴,宴上歌伎退去,鄂薇举杯问道:“公子看来,本将若要一统益州,夺得三分天下,该当何时?”

公孙绝道:“不说时候,且在眼前便有三难,三难若解,益州在望。”

鄂薇道:“哪三难?”

公孙绝道:“为首,便是军饷,此难已解;其次,便是将军刚刚收得三郡,未得民心,难以长治,抵尾,便是汉中,武都,京兆三郡郡中晋军强盛,若收了此三郡,益州前无守军,后无援兵,必得。”

鄂薇道:“粮饷已足,军心已定,那么民心如何收住,还望公子赐教。”

公孙绝道:“上庸本为汉土,后归了魏,再为晋,将军打着后赵旗号,当引鉴先吴国律,减税富民。”

鄂薇大觉有理,放下酒杯,道:“怎个减法?”

公孙绝道:“巴东刚收,减税三年,上庸为都,减税五年,魏兴本富,所故减税一半,此律颁布,三郡民心可定。”

十月二十,鄂薇派出公孙绝游说汉中,武都,京兆三郡,又派卢彦一同前往,这日二人还在途中马上,卢彦问道:“三郡共有兵马二十余万,若是围攻,上庸难胜,如此又要说服,易谋打算用多长时间?”

公孙绝道:“在我看来,三郡不过是一郡而已。”

“哦!”卢彦笑笑,公孙绝道:“三郡之中,汉中最强,武都最弱,若是先收汉中,再以民心笼络京兆,武都便是两面受敌,孤立无援,如此便不得不降,所故,若攻,则是攻三郡,若收,只需收一郡。”

卢彦闻言,甚觉有理,此时寒风凛冽,二人快马而去,巳时不到,终于到了汉中郡,进了城,便下了马,街头好不热闹,只是走了不到十步,卢彦忽然瞧见一婀娜少女,见那女一身粉衣,侧看像极了那日的昔日少女,不枉卢彦苦念长久,忽然跑了过去,一声“姑娘”叫唤,那小姐回过头来,好奇而望,卢彦也是略吃一惊,却想不到只是自己多情,再次认错罢了,稍显尴尬,咳了咳,点头示礼做歉,那少女轻呵呵一笑,不知是怜是讽,只是早随着丫鬟离去。

公孙绝牵马走来,望了前头一眼,不见有人,再看卢彦还是呆站,道:“时辰不早,你我这便去见太尉陈世罢!”

二人到了太尉府前,向侍卫求见,侍卫通报后速速答复二人,说是太尉同意接见二位,二人便随侍卫往走廊前去,忽然前头一女长剑刺来,却不是故意,显然是手法生疏,发了功就收不住,连人带剑往卢彦刺来,卢彦忽然往那人手腕上一点,那人的剑便落在卢彦手上,收住身形,大是惊奇,明明见剑已刺入卢彦心房,不知卢彦如何巧妙闪开,竟连半毫也没有刺中。

卢彦笑道:“是你。”

那女子嘻嘻一笑,拿回卢彦手中之剑,忽见卢彦身后还握着一把不知何名的五尺长剑,却是极少见过有人拿过如此长剑,便道:“你是何人?”

“在下……”卢彦还未道出,侍卫便道:“这是陈小姐。”

卢彦只道:“有礼。”见陈小姐又是娇媚笑笑,不知是轻浮挑逗,还是暗含敬意,只是看着却与那昔日少女三分相似,再一看,人家却笑嘻嘻地跑开了。

二人自然不在意此事,只是随着侍卫到了太尉府大堂,又是微微一愣,见堂中不但坐着太尉陈世,几位文臣与将军,却还坐着先前那位小姐,卢彦略感头疼,公孙绝却诡秘笑笑。

二人入了座,一番寒暄,公孙绝却是厌倦俗套,不予劝说,只道:“吾等此番此来何意,大人与诸位想必也是了然于心,后赵正盛,在下毋须多言,诸位有何意见,便请赐教。”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公孙绝却不再开口,与卢彦一同饮茶静坐,既不卑微,也不傲态。

帘后,大公子陈维一手持剑,一手握剑,往堂中看看,冷冷一笑,“人不知后赵如何胜大晋,战巴东,我却知晓分明是鄂薇得了一人,此人天纵大才,不下当年孔明。”

那侍卫低声道:“那是何人?”

陈维道:“便是这堂中眉清目秀的军师,夏侯易谋,此人不知生往何处,家世如何,却是不容小视。”

那侍卫道:“如此……”

陈维道:“若想保住武都,此人留不得了。”

说罢帘后十几人纷纷手持剑鞘,望住内堂,慢慢拔剑。

再看内堂,卢彦刚刚放下茶杯,听得异动,便把长剑拿起,轻轻拔起一寸,又插入剑鞘,继续喝茶,不知是要作甚。

帘后陈维早已瞳孔放大,心潮起伏,一脸不信,只道出一字,“鳎。”

那侍卫忙问,“如何?”

陈维道:“让他们谈。”

侍卫一脸不解,“公子不想除去此患?”此话一出,却被陈维转头低声骂道:“你不想活了?”说罢几人匆匆退下。

大堂之中,陈世犹豫不决,文臣也是意见不一,再看公孙绝,也是等得极为耐心,只是自己却不知如何答话了。

忽然听陈小姐道:“依小女子愚见,不如从了鄂薇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去,陈小姐道:“近年大晋动荡,此是前话,再说鄂薇大军强盛,若是两军交战,难免死伤,胜算亦然不大,此是次话,还说民意,上庸巴东魏兴三郡大减赋税,当是智举,百姓本不愿常战,从了何人,那都是一样的。”

一席话听得陈世连连点头,卢彦却不知陈小姐除了相貌过人才智也是出色得很,投去赞赏目光,陈小姐与之对望一眼,微微点头。

陈世扫了众座一眼,一官道:“小姐此言甚是有理。”此话一出,又有好几人连连附和,陈世叹道:“既然诸位意见一致,如此再好不过。”

如此说来,事便是成了,再看公孙绝,却不怎么见喜色,貌似早已料得此事。众人退下,陈世道:“二人远道而来,不如歇息一日再走,如何?”

公孙绝转身回敬,“再好不过。”又伸出手,“请。”二人一并谦让,直至到了客房之中。

陈世离开不久,陈小姐便登门拜见,见是公孙绝开的门,却搞不清卢彦到底是护卫,还是公子了,只是管不得这些,道:“不知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公孙绝笑笑,“小姐所说的是林公子,单名请字,正在房内,小姐请进。”

说罢让出一步,点头示礼,陈小姐低声念了“卢彦”二字两遍,天真点头,貌似这名字是贴在自己身上,得意得很,走了进去,见卢彦正好转过头来,说不出的潇洒,又不露敬意,头高高抬起,道:“卢彦,本小姐见你剑法超然,想请你指点一二,不知是否能够不吝赐教?”

此事不大,卢彦自然同意,只是还没开口答应,忽然瞧见后头公孙绝连连摇头,知道必有计谋,便道:“实在抱歉,不得传授了。”

陈小姐想必未料卢彦会出此言,一愣,又道:“为何?”

卢彦道:“是……”却答不出话来,公孙绝走来,道:“林公子剑术天下无双,却是池山道人嫡传,不授外人。”

陈小姐不甘道:“指点一二也是不可么?”

公孙绝摇头拒绝,“不可。”

陈小姐也不发怒,跺跺脚便离去,卢彦走来,道:“有何不可?”

公孙绝不答,卢彦又道:“小姐天资聪颖,又宅心仁厚,帮你我说服其父,拿下武都城池,我只传授一招半式,明日便走,如何不可?”

公孙绝忽然大笑,“你最好装得小气些,小姐若是看上了你,谁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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