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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与火

暗红的血光对上橙红的火焰,顷刻间,肃杀的气息弥漫了多灾多难的集市。

连续的骚乱,使集市拥挤的人潮学会了趋吉避凶,不详的金属撞击声刚刚落下,周围的人潮早已消失不见。

空旷的集市广场上,跳起劈斩的巴特尔,被火焰爆发的力量倒推而出,他迅速的在空中翻了个身,四肢着地,弓着身子,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孤狼,凶狠的盯着索拉尔背后的少女。

“巴特尔!为什么突然砍了过来?”

这种野兽般的姿态,让索拉尔深感不妙,他大声呼喊着,不期望能唤回他的神智,只想要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此时巴特尔的执念。

大脑早就放弃了思考、放弃了后悔、放弃了自责、放弃了痛苦,还能支撑他活动的,只剩下了复仇的执念。这是一头盯上了目标的野兽,扭曲的力量被扭曲的本能主宰,危险的气息无差别的向着周围释放,暗红的纹路突破了绷带,布满了整个手臂,蠕动着爬上了握在手中的兵器。

突兀的,他以四肢同时发力的姿态,猛扑了上来,却又在半路一折、再一折,四肢的力量让他能够以近乎直角的方式转向,在这一瞬间,就再次瞄准了索拉尔背后的少女。

来不及多想,索拉尔抡起了枪杆,看准他的行进路线,直接砸了下去。

然而他只是再次一折,就闪开了他的攻击。

速度太快了!

眼看换了一个方向的巴特尔再次扑向了少女,他只来得急递出一记直刺。

然而这种集中于一点的攻击,在面对不断位移而积蓄了庞大动能的野兽时,根本连一点阻挡都做不到。

他只是随意的用刀一磕,就砸歪了索拉尔的枪路,接着顺势劈向再也没人保护的少女。

但女战士是不需要人保护的。

低沉的咆哮声突兀从少女的口中传出,接着巨熊的虚影一闪,少女直接空手对上了重劈而下的马刀。

红芒大盛,但掩盖不了其下的绿意。金属撞击声中,巴特尔再次被冲击推向了空中,但这次他可比索拉尔那一下狼狈多了,整个手臂弯向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而半边身子的衣物也在冲击中化为了灰烬,他惨嚎着摔在了地面,那尖厉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的。

但少女这边也不轻松,暗红的刀痕顺着手臂切了上去,隐隐露出了森白的臂骨。

眼看那头野兽短时间内爬不起来,她掏出了许多绿色的草药,嚼碎后迅速涂在伤口上,然后默念着什么,将另一只泛着茵茵绿光的手按了上去。

如同滚油倒到水里,瞬间血色的烟雾就蒸腾了出来,她满头大汗的忍耐着剧痛,尽力驱散伤口上不详的暗红色。

索拉尔来回看着仅一招就拼得两败俱伤的两人,咬咬牙,还是跑向了在地上翻滚惨嚎的巴特尔。

靠近了才发现,他持刀的那只手,正是昨天被刺客伤到的那只,但现在,被冲击砸弯了的手臂,居然像没有骨头一般软软的耸拉着,在暗红纹路的蠕动中,一点一点的向正常的状态恢复。

这诡异的愈合方式,看得索拉尔头皮发麻,但那一直没有停歇的痛苦惨嚎,让他还是冲了上去,扳开乱舞着的另一只手臂,他打算先用绷带固定好这只诡异的手。

然而,眼中只剩混乱的红和黑的巴特尔,压根没有意识到靠近的是谁,他只是依靠从手臂上传来的本能,一口咬上了索拉尔的脖颈。

体内的的火焰比他更快的做出了反应,橙红的焰光爆开,将他的嘴烧得直冒青烟。

火焰沿着索拉尔的体表传到了暗红扭曲的手臂上,发生在少女身上的情况,再次重演,在滋滋声中,扭曲的手臂几乎融化。

更加尖锐的惨嚎声,让索拉尔不自觉的放开了手,他后退几步,无措的看着地上的巴特尔。

似乎是受到了火焰的刺激,暗红的纹路不再单纯的在手臂上蔓延,而仿佛触手一般,裹住了他的整个右臂,在惊悚的咔嚓声中,将整个手臂恢复了正常的形状。

但仅仅是形状而已,那暗红色的材质怎么看都不是血肉。

索拉尔干涩的喉咙吞咽着,才那么短的时间没见,发小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恐怖的样子,他意识到,在自己擅自行动时候,巴特尔肯定遭遇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愤怒、悔恨,他将这些情绪全都咽了下去,深呼一口气,面对着重新爬了起来的巴特尔。将多余的思绪抛开,他知道,先要把这个状态的巴特尔打醒,才能处理其他的事情。

右手持枪在后,左手反握枪柄在前,他将长枪举到眉间,枪尖微沉,斜斜的指着巴特尔。

野兽低吼着,缓缓的移动四肢,似乎想要摆脱那一点锋芒的封锁。

然而,不管他怎么移动,那点锋芒都死死的跟着他。刺骨的杀机刺激着野兽的神经,他的耐心在焦躁中滑入了谷底,再又一次的低吼声中,暗红的身影再次飞窜而出。

一折,再一折,他高速的腾挪着,想找到一个不会被枪尖所指的角度。

终于,枪尖微微的偏了,暗红画出的不规则曲线,在这一刻直切圆心。

但偏转的枪尖,只是被后撤蓄力的手臂带动,隐藏在枪尖后的双眼早已将他锁定。

双脚踏地,橙红的焰光,突兀的从圆心划出,正正的迎向了暗红色的线。

距离,在两个方向的急速突进中,骤然缩短,野兽下意识的想要用刀锋砸开枪芒,但索拉尔的手臂仍保持着蓄力的姿势收在腰间,将整个枪杆稳稳的固定在身上,阖身撞上了刀刃。

马刀被撞开,野兽的身前空门打开,直到这时,蓄力的手臂才释放了积蓄的力量。

如毒蛇吐信,枪头划出了橙红的闪光。

闪光一触即逝,索拉尔前冲几步,转身滑步,卸掉冲力的同时,将长枪架在了身后。

蛇信又慢慢的缩回了蛇口中,等待着下一次的突击。

但也许不需要下一击了,被突刺而过的巴特尔,此时才刚刚落到地上,然而,和他一起落下的,还有他的右臂。

只见他的右肩在那集中于一点的闪光中,被整个的击穿,撕裂,留下了半个圆形的窟窿,而整条暗红的异形手臂,则带着另外半个圆形的窟窿,落在他的旁边。

但这次,野兽却没有再惨嚎,他只是茫然的用剩下的左臂按着右肩,奇怪着自己的右臂怎么没有感觉了。

看着他这种茫然无措的行为,索拉尔有些不忍的收起了架势,倒持着枪缓缓的走了过去。

低低的悲鸣着,巴特尔不断的抚摸着早已不存在的右肩,终于发现了掉在一旁的暗红异形手臂,他惊喜的叫了一声,捡起手臂一把按在了右肩上。

诡异的情形出现了,因为被圆形的窟窿彻底搅碎了部分血肉,本来手臂是无法完全和肩膀接起来的,但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按了上去,在两者相碰的瞬间,暗红的触手突然从伤口的断面窜出,互相纠缠、虬结,慢慢填满了整个圆形的缺口。

索拉尔早在触手窜出的瞬间,就重新摆好了攻击的架势,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来一下。但是,这一下该刺到哪呢,就算再把手臂打断,也会以相同的方式再生的吧……对了,可以用火焰灼烧下试试。

他打定主意,正准备再攻击一次时,却发现,巴特尔已经接好了手臂,此时正举着手臂对着他,挂着诡异的笑容。

他还没有来得及理解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数条暗红的触手突然从他的手臂中窜出,呈网状笼罩向了索拉尔。

每根触手上都散发着致命的危机,他完全不想让这东西接触到自己。

无奈的取消了攻击的架势,他向着旁边一滚,躲掉了触手的攻击。

还没起身,却发现,暗红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暗红的眼瞳下面,嘴巴咧成了一个细细的月牙,他高举着异形的手臂,就要迎头砸下。

咚——

透明的波动将空气击成了圈圈涟漪,就在着一瞬间,一个拳头,抢先砸在了巴特尔的脸上。

狼狈的打着旋飞了出去,他在地面翻滚出老远。

一连串的变故,让索拉尔的大脑彻底短路了,他只能愣愣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大叔,正冲着他比出了大拇指,逆着阳光,他的笑容莫名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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