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浮丘还无赖的小儿,翻了个白眼笑了笑。
他几日前曾同我说,他叫南子清是我徒弟,可惜我与他似乎并不熟,也从未收过他做徒弟,相反,我悄悄地探了他内息,却被他一下就捕捉到,我只得收回意识讪讪地道。
“你看你比我还厉害,怎么会是我徒弟…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见他不说话,我以为这番说辞奏了效又继续道:“你瞅瞅你,一派修仙者的模样,我可是只妖,躲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收你做徒弟?”我笑道:“你说是不是?”
南子清神色泰然自若,悠闲地将手中的剑穗拨了拨,剑穗晃荡之际只听得他道:“说的也是……”话风一转南子清神色忽而变得坚定无比:“师父终归是师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一阵气急,顺着他这话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约莫这南子清也是有病的。
我侧过头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丝念想,倏而便冲着勾了勾手,打趣道:“那我是你师父的话,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南子清顿了顿,冲着我点了点头:“只要……别再离开我就行。”说这话时,我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刺痛,我眨了眨眼,权当自己没看到。
得到他的答案我高兴的差点飞起来,但还是稳住身形,带着三分认真地说道:“随我来。”
城外树影斑驳,日光交汇之间衬得那道江河微微泛黄,我与南子清立在江头,看着下面波涛翻滚,滔滔江水拍打着岸边。
我看着他如日光一般和煦的侧脸,正巧他感觉到视线倏而回望着我,四目相对之际我怔了怔,我看着他发愣微微启唇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南子清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看着我还是那般泰然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转过身望着这来势汹汹的江河之水,伸出手指了指江面:“跳下去,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承认我是你的师父。”
我暗暗地勾着嘴角笑笑,原来同浮丘小儿在一起那么久,也不是没学会,至少我应该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看着南子清眼中的认真,我下意识地退开几步将路让给他,左右他有法力死不了,彼时等他前脚刚跳下去,我后脚便立马开遛,想必真要追的话,最少也得半柱香的功夫,况且半柱香的时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我竟没憋住地笑了出来,惹得那南子清侧头看了看我,眸子里带着些莫名的伤痛,他哑着嗓子道:“你想让我死?”
我愕然,随即立马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想让你跳一跳,没别的意思。”
南子清嘲弄一笑,大步流星,凤吹动他的白袍子,墨发随风轻扬给吹得有些凌乱,衣玦翻飞之间,只听得他再次侧过头看着我,似乎要将我映入心坎里,看的我只道是一阵心惊肉跳。
南子清没在说什么,只是收回目光,将剑放在原地,一个轻跃,竟真的跳了下去,没用一点法术,我看到这里不得不感叹一下这南子清的身性真是极好,如若真是我教出来,想必我是做梦都会笑醒。
等等!没用……一点法术……
娘的他真的要寻死?!
算他会玩!
微风细雨,屋外乌云密布,绿草被打的焉焉的,一阵冷风吹过,我瑟缩了一下,随即抬手抹了抹漏进屋里的滴在我脸上的雨。
四周只有一张方桌,且,好冷。
我抬眸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南子清,恰好他背对着我翻了个身,眼中突然映入他沾了水更清俊的脸,浑身还是散发着一股子正气,看的我自主的后退一步。
娘的,怂什么怂,连他这命不也是我救的吗!
实话说,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我走进两步抬手利索地抹干净了他脸上的水渍。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南子清,貌似是自己不小心跑进休与山下的一个小道观。
就在自己差点要被捉起来弄死的时候,南子清微风凛凛地踏着剑将自己护在身后,自己本感动地热泪盈眶之时,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握得越发紧之际,就听得他道,“师父,伤到没有?”
我本满心怀着感谢,哪知听到这句话竟硬生生地抽回手,在脑海中微微思索了一下,看着他小心翼翼道,“这位仙人……我们第一次见吧?”
“咳咳咳……”一阵清咳将我唤回现实,我倾下身缓缓地拍了拍南子清的背,目光不经意撇到一旁的苍兰剑,我目光微缩,这柄剑散发出来的气息好熟悉,流转到剑穗之际我顿时气的牙痒痒,这剑穗若不是南子清诓我,谁会给他编。
适时他幽幽醒转,此刻我与他隔的不过几厘米之远,看着他眼中映着我狼狈的身形,我心虚地退后一步。
刚迈开腿哪知他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了回去。
完了完了,我真的扑倒他了……
此刻我抚在他身上,听着他胸腔里强而有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僵着身子,南子清呼出的气略过我的耳畔:“师父……你还在就好……”
“南子清,你先起来说话。”虽,我是只狐妖,但我还是只未经历过人事的狐妖,此番我真的是只差有条裂缝就开钻了。
哪知道他顿了顿倏而笑道:“你趴在我身上,要我如何起来?”
我实在是怀疑这南子清和浮丘一样,脑子有毛病。
“我救了你,你准备如何报答?”
南子清听罢我这话,随即带着三分好笑三分无赖道:“我跳下去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徒弟。”倒是自然地忽略了我的问题。
我死命地翻了个白眼,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真的要成翻白眼专业户了。
像南子清这样道法高深的修仙者,自是不缺师父,随便寻个人想必都很乐意做他师父,怎么偏偏想到找个妖精做师父?
倏而,南子清起身拂了拂衣袖间,我余光不经意瞟到他身上一块一块的水渍蒸发,冒出一缕缕白烟,飘上房顶消失不见。再仔细一看,他先前沾上的土灰竟莫名其妙地消失,继而又恢复到第一次见面那般丰神俊朗。
果然厉害!
在我愣神之际,只感觉浑身一热,竟是他烘干了我的衣物,“师父,雨停了,该走了。”
顷刻之间,南子清掷出苍兰剑,掐了个诀带着我御剑飞行,还真是不给人一丝准备的时间。
风呼呼地刮着我的耳畔,我紧紧拥着南子清的腰身,问道:“去哪?”我倒是不想纠结谁是谁师父这个问题了,便自动忽略。
“休与山。”
听罢,我像个傻子一般抓住南子清的手突地松开,没站稳直直地掉了下去。
娘的,这不是带我往火坑里跳吗……我是妖精妖精、不是修仙的人、南子清你脑子有病吧!
南子清似乎是感到禁锢着他的手徒然松开,便回过头想瞅瞅我,哪知竟瞅到我掉下去惊慌失措的表情。
南子清这一吓,似乎并不比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