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大姐都觉得十分的沉重郁闷。自从和亮成家以来，日子过得还算和顺，自己把小妹弄到家里，亮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我养活你们全家就可以！”
公婆已经搬回老房子住，现在一家三口都在正屋的东间住，原来结婚时用的偏房现在小四住在里面。
“回来了，四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亮站在大门口看见大姐抱着雯往他这方面走，赶忙迎了上去，从大姐怀里接过闺女。
雯用两只小小的胳膊搂住爸爸的脖子，脸颊贴着亮的一边脸，“爸爸，我在姥姥家吃饺子了。啊---”张开粉红的小嘴给爸爸闻。
“香，都是饺子味，小肚吃圆没?”亮说过这话，雯就低头要掀开罩在外面的粉红色小碎花棉袄，一股风吹到亮的脸上，”爸爸隔着棉袄就知道我家妞的肚子滚又圆像皮球。“亮紧紧的抱住了雯的两只小手，不让她掀，张开嘴吧往闺女脸上哈气，一股热汽吹过来，逗得小雯子哈哈大笑，两个小辫子不停的晃动。
大姐紧锁眉心，抬头不语，呆呆看着父女俩逗笑取乐，”走了，媳妇进家去，别呆了。“亮抱着闺女进了院门。
”妈妈，快进来呀！“雯笑得有点岔气，打一个咯叫一声妈妈。
”你怎么没个轻重！“大姐接过雯抱进了屋里，亮对着扒在媳妇背后伸着手喊爸爸的闺女做了鬼脸。
今天是礼拜六，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很是欢乐，大姐走了之后，二妹开始犯愁了，一家七口晚上可怎么睡呢?
自从爸妈带着弟弟妹妹到镇上去，家里的被子铺盖也差不多全都拿去镇上，因为二妹在家留了一床，后来父母偶尔回来住，二妹自己又从镇上买了两条被子，现在加在一起也就两床。
“老三，你就和老二，老四挤一起，就将就一晚，行吗?”三妹不言语，走到里屋去了。
“你们两个和我们挤一块，就和一晚就中了。”脸对着光和绪。
母亲安排好了，手指着二妹，“老二，呆会烧点开水晚上要喝，对了，烧多点，脚都疼了泡泡。”
“香，走了?”父亲睁开睡意的朦胧眼睛，最近父亲好像更瘦了，眼窝更加深陷，额头很是突出，头顶显出光滑的发际线。
大闺女刚走，自己正在暗自伤神，根本不想接话，没有理会父亲。父亲见无人理睬，又呆呆滞滞的说了一遍，光见状跑到父亲面前坐在床边，“爸，大姐刚走。”
“啊，我怎么做都不好，都不好，我都不好-----”父亲突然扒在光的肩头失声痛哭，用手抽打自己的大腿，嘴里不停的说自己做什么都不好。
“你要是做得好，就不会众什么。“母亲说到后面一个词的时候卡住了。
”众叛亲离！“三妹在里屋大声告诉母亲。
父亲听到后停止了哭声大骂老三不孝，“没你说话的份！”眼神反而了有了些许神彩。
母亲看看了父亲，“赶紧收拾收拾，快点睡吧，说这么多有用吗?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说过这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似在送永远送不完的厄运一般。
二妹上前扶了母亲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把袜子与母亲脱了，倒好洗脚水，轻声问道，“烫不烫？”
母亲把脚轻轻的把脚放进盆里，当水温碰及脚面时，突然心中涌出一份对二闺女的感激，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脸上又显出不言不语的表情。
天微微的黑了下来，母亲心想，虽说现在已经立春过了，但是天还是黑得早，泥路又那么多，还好让大闺女走了，不知道到家了吗?亮会出来接接吧?
村子里已经非常寂静了，偶尔传出几声狗叫，随后是大人的呵斥声，还有母亲叫野在外面的孩子回家睡觉。白天的时候北风习习吹来，不觉得冷，现在天黑了下来，开着的门被迎面吹来的风刮得硬砰砰响，母亲喊来二妹把院门锁好。二妹收拾好碗筷，喂了小黑，拿了干草，还有一盆用洗锅的热汤水拌好的麦麸放在老羊的窝圈口，一只白色高大头顶两只黄色大长角的皮毛浓密的老羊从玉米节搭的窝棚里钻了出来，“咩！咩！“叫了两声，看见好吃好喝的来了，赶紧停了下来，低头喝了起来，喝了两口的时候，叫了一声“咩！”抬头望了望二妹，似乎要说感激的话，又低头专心的喝了。待老羊吃完后，收了盆子洗好后，拆下围裙，拉了电灯，关上厨屋的门。进了堂屋的偏间，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房间里的呼声此起彼伏，二妹轻手轻脚的钻进了被窝，小妹拉住二姐的手，“你的手可真凉啊，我给你暖暖。”说罢便把二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
“没事，没事，在被窝里一会就热了。”二妹抽出手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暖手。
“你在大姐那好吗?”二妹问小四。
“当然好，你看我都比以前都胖了。”小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胖了还不好，总比咱家要好些。”
“好，大姐和姐夫对我都好，特别是小雯子，我可喜欢她啦！“小四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转而又紧锁眉头，看起业和大姐十分相像，”大姐总是因为她婆婆和姐夫吵架，姐夫加在中间可为难了。“
”那你就劝和劝和呗，在家里我是很微言的，大姐很看重你，你就多安慰她。“
”唉！“小四长呼了一口气，”姐，有些是三言两语劝不了的。“
啊！”二妹吃惊不小，本以为小四不谙世事，没想到年纪尚小的小四那么成熟老道，也许在大姐家也有不得言语的苦闷。
“姐，那家就是再好，也不是自己家，咱家再穷，也是自己家。”小四说罢再不言语了，留下深深思考的二妹。
外面的风刮得越来越大了，二妹听到黑子哼哼唧唧在门口叫，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二妹总是让黑子进屋睡，母亲怕黑子身上的跳骚，只得临时给黑子在老羊窝棚旁边搭了一小棚，里面放些干草，黑子肯定不习惯在门口闹脾气。可碍于母亲又不能放它进来，心想它有皮毛在外面呆上一晚也没有大关系，就慢慢地安心睡去。
二妹只感觉浑身湿透了，掉进了一个很大的水坑，扒啊扒啊，不知道要干么，“啊----”一脚被老三蹬到床下，只觉得肚子涨得要命，原来是被尿给憋醒，还好没有把大家吵到，可是好像惊到了黑子，一会在门缝门旁边低吼，一会又大叫起来。
“老二，给我倒点水。”是母亲在叫二妹，母亲本睡得很轻，肯定是黑子的吵闹惊醒了母亲，二妹赶紧起向从地上爬了起来，光着脚来到母亲床前，倒好一杯热水，“有些烫，我先放这凉下。“
母亲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看见二妹只穿了一件秋衣，“赶紧去披棉袄！“
二妹心里充满了感激，原来母亲这么关心自己，赶紧跑去偏间拿上自己白天穿的棉袄披在身上，穿上棉靴，走到外间，要去开门，“你干么去?”母亲瞅眼看见老二要开门，便叫住了她，“这么冷的天，你出去做啥?”
“我去看看黑子，为啥叫得这历害。”随即开了门，一股阴冷的风径直吹了过来，浑身颤抖，黑子看见二妹开了门，冲了二妹的身边，“黑子，你叫啥呢?把人都吵醒了。先边去，我要小个便。”门打开后，灯光一下把黑暗给切开了一样，门口顿时铺了一条桔黄色的地毯，此时二妹正被尿憋得难受，没心情理会黑子为啥还是狂吠不止，前面太黑，又不敢去远的地方小便，只好在门口不远的泥地上蹲下解决。提好秋裤后心早就被黑暗吓得恨不能立马跳进屋里，黑子尾随着跑进屋里，还是对着屋外大叫不止，惹得母亲睁眼抬头，“把黑子赶出去！叫得烦人！把水给我。“二妹半关着门，黑子立在门缝中间，回头看一眼二妹，再回转头去对着外面低吼几声。
二妹把开水送到母亲手上，等待母亲喝完，接过空碗，“妈，让黑子进屋来吧，外面太冷了。”
母亲沉默不语，“妈，你们不在家，都是黑子陪我。”
“你让它进来吧，只能呆在门边卧。“
”嗯！“二妹好像得到圣旨一般雀跃，来到门口把把门打开好一些，招手让黑子把整个身体都进来。黑子自然是尾巴甩得波浪响，开心得屁股也跟着摇摆。二妹把门关好，黑子对着门缝低吼不止，隐约听到老羊也在外面轻叫几声。二妹真是有些搞不懂黑子今天是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东西让它那么感兴趣，再叫把母亲吵到要把它赶出去了。
看母亲已经睡下，二妹再次轻手轻脚打开半扇房门，一道光瞬间射了出去，把黑暗切出一条路来，一直照到院门旁边的一个木楼梯，父亲以前把院门做成了一个小平房，每到夏种秋收的时候上面可以晒粮食，用木头简易搭了一个梯子好上下。
二妹想细看看黑子到底在对着什么东西在叫，心想或许是哪来的野猫招了黑了的脾气，害得她想睡个安生觉都不行。灯光以外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二妹想走出门砍去看，只听见黑子又在低吼，二妹看看黑子，朝着黑子低吼的方面看去，只见父亲做的那架木楼梯的下端坐了一个浑身泛着桔白光的老太太，半弯着腰一只手正在低头抠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