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东方光辉四溢,一轮红日映射苍穹,几只斜燕飞过枝头。一片祥静的村子里开始炊烟袅袅……
如今正是初春三月,寒冬已过,但清晨仍是冷冷的。细看,那隐约的花红和点点的绿意,散播着春天的信息。
一缕阳光斜射在一个院落中。
“紫秋,在干嘛呢?”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支撑着两根拐杖缓缓地走出门口笑着问庭院中的姑娘。
姑娘回过头笑着回答:“妈,我在晒干菊花,这是咱们去年种的菊花,现在再拿出来晒晒,正好今天是个好天气,这些菊花就可以变成药材啦。”她一边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干菊花洒在簸箕中,一边说着。
老人一步一步地挪进旁边的厨房,“家里每年秋天都开了很多菊花。”
“是啊,把这些菊花晒干就可以泡茶,喝了能防治感冒、治头痛、解决视力疲劳等等好多用途。妈,听说还可以治您的风湿腿。”紫秋微笑着。
“我这老寒腿都快十几年了,哪还治的好!”老人坐在灶口前准备烧火煮饭。
紫秋的眼里瞬间闪过忧伤,仍然笑着说:“我相信一定能治好的。”紫秋站了起来,把滑到脖子前的马尾辫甩到后背,走进厨房强行将她妈妈抱了出来,怕她妈妈受累就自己来做早饭。
“您就坐在椅子上看看风景吧。”紫秋把妈妈放在院子里的靠椅上坐着,妈妈笑着点点头,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这双深邃的眼睛已经历经沧桑……
“军军,起床了。”二楼传来紫秋的嫂子秀红的声音。
一会儿,一个脸蛋胖嘟嘟的孩子喊着奶奶跑了出来,扑向院中老人的怀里。
“哎呀,我的乖孙子起床啦。”老人温柔地摸着军军的脑袋。
“咦?那是什么?”军军好奇地跑到地上的干菊花前。
“那是你姑姑晒的干菊花,是一种药。”
“药?苦吗?奶奶,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难吃。”军军又回到奶奶怀里。
奶奶笑:“它们不是用来吃的,是泡茶喝的,喝了这个茶病就会好的。”
“真的吗?那我以后生病就喝这个茶,不去医院打针了,可以吗?”
“看你乐的。”奶奶捏着他的小脸蛋。
“军军快过来洗脸!”屋里又传来秀红的声音。
“来了,妈妈。”军军跑进屋里,“妈妈,姑姑在院子里晒了很多药,喝它的茶可以治病,以后你不要拉我去打针了,我喝茶就会好的。”
“别胡说。”
“真的,奶奶也说了……”
另一边,紫秋已经做好早饭了,喊他们来吃,她又抱着妈妈来到餐桌前。妈妈、嫂子、军军和紫秋,刚好凑齐一桌。紫秋的哥哥在外面做工忙,经常不在家,她的父亲很早就病逝了。
妈妈突然不舍的看着紫秋:“紫秋。”
“怎么了,妈?”紫秋也看向妈妈。
“你晚上什么时候的火车?”
“九点半,我晚上七点就过去,还不知道火车会不会晚点呢。”
妈妈不作声了,默默吃着饭。
军军马上扭过头来问:“姑姑要走吗?去哪里?”
“姑姑要去工作了。”
“我不要姑姑走!”军军嘟着嘴。
秀红对军军吼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快点吃,吃完去上学。”
紫秋见状安慰军军:“军军乖,姑姑还会回来的,回来就给你带玩具好不好?”接着就夹了些萝卜丝放进军军的碗里,“来吃菜,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维生素是一种营养品,吃了你就会长高长大,还不会生病,更不用打针吃药了。”
还是触动了军军的某根神经,他抬头问:“比院子里的药还有效吗?”
“当然啦!”紫秋和妈妈都笑了。
温暖的煦阳渐渐高升,阳光洒在干菊花上,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花香,枝头的鸟儿欢唱着音符简洁的歌调。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在一个繁华的城市的火车站里,有一位青年和一位老人并肩坐在椅子上,椅子的旁边是一个行李箱,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还有一根拐杖靠着箱子。青年身着一套黑色的休闲服,头上戴着连衣帽,脚踏一双黑白相间的球鞋。他叫柳影,18岁,非典型九零后,正在盯着摆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看着。旁边是他的外公,七十多岁,患有老年痴呆症,正在吃面包。他们来车站很早,此时的候车厅人还很少。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柳影拿出手机,一看屏幕显示名称“韩总”,他就直接挂断了,接着扳开手机后壳,取出手机卡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似乎在表示与这座城市“绝交”。
柳影是个私生子,他的妈妈柳云在他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直到死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爸爸是谁,痴情的女人都这么执着。那时九岁的柳影就托付给外公柳龙了。可是年少的男孩都很叛逆,但叛逆过头了就要遭罪了,但遭罪的不是他而是他外公,一次叛逆中使外公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从此就患上了痴呆症。那年他十三岁,连初中都没毕业,能干什么事,他不知道,他连自己的老爸是谁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韩总)来到柳影面前,说会帮他照顾外公并给他钱,于是就跟着他来到“彩虹歌舞剧团”,训练成为艺人,一直到现在。柳影也明白自己不过是别人挣钱的工具,自己领取自己的价钱,不屑也无所谓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为自己而活。
柳影没有亲朋好友,也不想与任何人接近,其实是不敢接近,因为他周围没有安全的人,他一直这么认为。谁都梦想着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位亲密无间的爱人,有一群同甘共苦的朋友,但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柳影也曾这么想过,现在不会去想了,那纯粹是幼稚的看法,现实不是这样的。
社会就像一片无涯的海洋,人们只有想着各种方法用尽各种技巧,才能漂浮在海洋之上,也不知道下一刻将会遇到怎样的惊险。所以没有能力的人终将被淹没,也许会有一位善良的人对你伸出援手,那也只是暂时的,没有人会永远守在你的左右。
他孤独,其实那是坚强;他沉默,其实那是执着。
柳影是歌舞剧团中的宠儿,只因才艺兼备、能歌善舞、相貌出众,让人看了就流连忘返。人一旦出众,就会遭人嫉妒,嫉妒可能就变成恨,恨一旦加深就会让某些人有所行动。就在半个月前的晚上,柳影在回去的路上遭到歹徒的偷袭,被路人发现后送往医院。
第二天,大家都来医院看柳影,他一直在昏迷中,脸上和手上都能看到伤痕。
韩总问医生:“病人情况严重吗?”
医生:“情况已经稳定,只是右腿的骨折很严重,只要接受治疗就会康复的。”站在旁边的徐正峰听到后眉头一皱,心里很不舒服。
徐正峰也是剧团中的艺人,比柳影先入行,自柳影进了剧团之后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风光盖过了他,心中自然不满。他还经常找柳影的麻烦,柳影对他不理不睬,他更是记恨在心,这次柳影受伤当然是他的“杰作”。
韩总急着问医生:“要多久才能康复?”
“至少也要两个月,具体还要看病人的身体情况。”
韩总看到柳影这个耀眼的“工具”还能用,那就接着用吧。于是,柳影躺在医院的十多天里,每天都有人来嘘寒问暖,还不如说是虚情假意,他很反感,但是右腿又不能动,整天除了装睡还是装睡,不过这天不能再装了,他的死对头徐正峰来了。
“躺在床上舒服吧!”徐正峰分明是来嘲笑的。
“是你派人干的吧?”柳影一针见血。
徐正峰一愣,又马上笑着说:“是又怎么样?你有证据?”
“当然没有,我不能拿小人怎么样。”
徐正峰愤怒地走近床边一把揪住柳影的领口,咬牙切齿:“你……少拿话来激我,我才不会上当。”
“哼,你怕了?”柳影笑他。
徐正峰转过身,左手转动着右手,“听说你有个外公,好像在什么养老院……”
柳影立刻坐直了上身打断他的话:“你听谁说的?”
“看来是真的了,放心,我又没说干什么。”他的反应正中徐正峰的下怀。
“你敢!”柳影怒视着他。
“那你看我敢不敢。”徐正峰坐到床边翘着二郎腿,“直说了,我想要你远离这个城市,永远别回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他是想对柳影赶尽杀绝,柳影一晌沉默,没有选择,离开就离开。
收起回忆,所以柳影和外公现在正在火车站,将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
此刻,外公正靠着柳影的左肩睡着了,他左手扶着外公防止他倒了,仅用右手敲击着键盘。
车站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吵,表示时间快到了,火车快要来了。柳影收起了笔记本,又从包里取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外公,醒醒,快要上车了。”柳影轻轻摇醒外公。
“这是哪里啊?”老年痴呆又犯了,柳影已经被习惯了一件事一句话要重复很多遍,“这是火车站,我们要走了。”
“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柳影低头轻叹一声,“说了你又忘了”。
柳影放下头上的帽子,红色的头发展示了出来,他转头看向前方墙上的大挂钟。
火车是中午一点整开,现在开始检票了。
柳影右手撑起拐杖,站了起来,左肩背着包,左手推着行李箱,和外公站在人群最后面,前面的人太挤了,好像火车不会等他们似的,柳影挤不进去,也不想挤。
有人说,对待老人要像对待小孩一样,就是说要把老人当成孩子一样照顾。孩子的特点是思维活跃,干一些奇思妙想的事情,常常让大人们哭笑不得。因此,老人们也会有这些“奇思妙想”,比如眼前这位老人。
正当乘客们朝着一个方向进发时,外公突然扭转方向往后走去。柳影一看身边外公不见了,便急着左右寻找,再往身后一看,心都碎了。连忙放下包追了上去,好在老人的步伐不快,柳影一条腿也能追上,他迅速拉住外公问:“外公,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