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樊的身影走进她视线里时,她没有再慌乱的躲起来,而是像小孩一样开心的大喊:“季樊,季樊。”
他走了两步,听到似乎是苏乐乐的声音,抬头寻找,目光穿过斑驳的树叶,看到了她伸出窗外的脑袋和一只挥舞的手臂,细长的手臂季樊担心在这么挥下去就得断掉了,他赶紧制止:“你快别挥了……下来吧。”
“你先上来,802。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季樊忽的想起,刚才好像确实在电话里说过要给样东西来着,见面礼?他带着一丝受宠若惊上了楼,走出电梯后,看到802门开着,他走近,便看见苏乐乐站在门里,对着他笑。
心情大好,手握成拳状,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寡人来了便是,何必亲自迎接。”
苏乐乐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让您受累了,被百姓堵了一路。”
季樊笑起来,盯着苏乐乐,心里想这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眉眼弯弯,脱戏的说了一句:“要换鞋吗。”
苏乐乐这才想起家里没有他能穿的拖鞋,更没有鞋套什么的,她家除了苏教授就没人来,“不用换了,就这么进来吧。”
她转身去找杯子,“你随便坐,只有白水和茶,你喝什么。”
“白水。”季樊走进来,在布艺沙发前停下,并没有急着坐。房子是一居室,客厅很小,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具家电,却被收拾的很干净。他在房里扫视了一圈,看到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
他走近看,里面是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台钢琴面前,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的眸子,扎着马尾仰着脸,对着镜头笑的天真灿烂,宛如天使。
这张熟悉的面容,一瞬间把季樊带到了那个夏天的早晨。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抚过照片里的那张脸,像是教徒抚摸圣经般,带着一丝虔诚。
尽管心中早已确定,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你吗。”
苏乐乐走过来,把手中的白水递给他:“嗯,苏教授帮我照的,是不是很傻。”说话间,她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是要看穿他的脑袋,找一找是否有一星半点关于她的记忆。
很想知道,他是否也还记得呢。
“很可爱。”季樊弯起唇角。“跟我一样,颜值从小就有所体现。”
季樊其实有想过问她:“你还记得大白兔吗,记得一个小男孩吗”,可是想起那时她哭红的双眼,想起她悲惨的过去,便不忍---不忍提起,不忍让她回忆。
她是否记得并不重要。
那只在曾经的生命里,出现过一瞬的男孩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余下的生命里,他将不再缺席。
虽然知道他早已不记得,苏乐乐还是有些失望。可是她回想当时不堪的自己,或许...忘了才好。
她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拿了一个盒子在手上,递给他:“补上的见面礼。”
季樊回过头来,接过盒子。看样式不难猜到估计是手饰手表什么的,他打开一看,却楞住了。
说实话,抛去是苏乐乐送的这一层原因,他是真的觉得这珠子好看,他很喜欢。
“很漂亮...”他摸着光滑的珠体,有些舍不得戴,这串珠子一看就不怎么便宜,季爸爸平日里就喜欢这类珠子,耳濡目染的他多少懂一些,从珠子的色泽和纹路看,算是较好的品质了。
他抬头看了看苏乐乐清简的屋内,平时应该很节俭,可是竟为他买了这么贵的见面礼。
何等感动。
季樊从小到大收到过很多礼物,各种各样的,大到有几万的手表,小到有手折的幸运星千纸鹤什么的,当然这多半是追求他的小女生送的。可他从未因为这些礼物而感到欣喜过,甚至很多礼物盒子连拆都没拆过,至今仍然堆在某个角落。
虽然他朋友确实少的可怜,不过因为从小就出色的外表,以及优秀的成绩,身边总是不断会有想要和他结交,甚至是巴结的人。所以在外人看来,至少是有点众星捧月的。可他的那种表面礼貌,实则疏离的性格,导致很多人在尝试接近后果断放弃。
季樊的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一直是宁海心里的不解之谜,按理说,季爸妈都是挺欢乐的两人,季樊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吃过什么苦之类的。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一副像是经历过苦难,感受过绝望的薄情性子呢。
就连宁海最终能跟他成为朋友,那也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似的,宁海常说,亏得是当年你邻居有我这么一开朗活泼善良的小孩,不然你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话也确实不假,宁海那是一整个小学不离不弃的追着他一起上下学,终于换来了季樊的区别对待。至于宁海当年这锲而不舍的精神,最开始还是因为他父母。
宁海从小成绩一般,性格在父母眼里那就是整个调皮捣蛋的主儿,而季樊在他们眼里就是典型的优秀榜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人做朋友就学好样儿,这种思想在父母辈简直是根深蒂固,他们告诉宁海要交朋友得交季樊这样的,那些天天跟着他逃学打弹珠的以后都不许来往了。成绩一个比一个差,只能越混越差。
这个警告最终在他的零花钱被严重缩减后,起到了实际的效果。其实吧,他是不太乐意去搭理季樊的,这个原因说白了就是嫉妒。长得比他帅,成绩比他好,而且看样子还挺拽。
他可不屑于去干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直到经过一件事情之后,他对季樊的看法才有了180度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