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忠用了近三天的时间,赶到庆阳城南一百七十里的昭冉城。征北大元帅府便设在这里。三关六镇败下来的军队,除一部份和庆阳守军被困庆阳外,经朝廷调遣,都在此地整训集结,并防备着百胡军南下;另外朝廷的援兵禁卫军八营兵马也提前到达,驻扎此地附近。袁忠一到,便急召诸将,了解前线军情和本部所属概况。
百胡此次进犯,共发兵十二万,号称二十万大军;大唐军三关六镇兵马原有十三万,和百胡军几次接战,损失大半,此时只有不到六万人,还有一万多退入庆阳城,加上庆阳原来五千驻军,近两万人马被百胡军包围在庆阳城内;禁卫军八营分为龙卫左右营、虎卫左右营、熊卫左右营、豹卫左右营,另八营为前后营,留守京师,来前线参战的八营只有三万二千人马,因长期卫戍京师,兵将骄堕,战力不高。也就是说,此次大战配属给袁忠的总共兵力,只有九万多,这还包括被百胡军包围在庆阳城的两万军队。
百胡军本可绕过庆阳城直扑大唐鼎京城的,但怕后路被庆阳守军切断,便想拿下庆阳城后再度进兵,更想夺取庆阳城物资补充损耗;可没想到,庆阳城池坚固,墙高壕深,易守难攻,再加上那江流离虽然是个文官,攻敌野战不行,守城却绰绰有余,百胡铁骑在此白白耗费了半个多月时间。
袁忠看罢兵将军情,心情略为沉重。这些情况不是他最为担心的,他担心的一是军队打了败仗,士气受挫,二是禁卫军中竟然真有几名宦官做监军,这些人依仗着自己是皇帝亲信,虽然不懂军事,却从来不把主将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打个密报,搅和一下军中事宜,显示一下自己是替皇上掌握兵权,纯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流。此次出发急促,没有向皇上提出像南征时的要求,只怕这几个监军宦官会在关键之际掣肘。想起和妻子临别时她说的宫内传出的消息,心道这皇上还是不放心自己啊。若真如此,这仗倒还当真不好打了。
但不好打也得打,还要一定打胜!本来皇上就对自己不放心,再要打了败仗,他袁忠从此不但在朝中无立足之地,只怕连阖家性命也难保。袁忠随即对所属各军进行重编,把三关六镇兵马以原编制为基础,四万人编为四营;禁卫军二万人编为二营,余下一万多骑兵更是重新整编,留在大元帅行辕,作为亲自掌握的预备队;重编之后,各军统兵将领尽速整军,以两天时间为准补充军械粮草,第三日子初集结出发;原禁卫军龙卫左营统领壮武将军王国军及其所部,做为本军先锋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天亮前要夺占庆阳城南的裕固岭,打通和城内的联系,并坚守等大军主力到来。
将令发出,龙卫左营监军宦官庞池鱼朝王国军暗使眼色,王国军微一迟疑,上前问道:“请问大帅,为何要末将为先锋?”
袁忠几乎被他激怒,部属如此发问他还是头次遇到,这明显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当下眼中寒光一闪,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是大帅!”
王国军看到袁忠眼中寒光,心头一震,顿时后悔不该出头,更不该问如此愚蠢的问题;他本来仗着是大唐皇室宗亲,又有那庞文的亲侄儿庞池鱼支持,被袁忠派做第一支与敌军接战的部队,心头颇为不服;此时被袁忠目中寒光压迫得几乎窒息,只听袁忠冷冷地逼问道:“怎么,你不敢吗?”
王国军血性激发,大声答道:“末将遵命就是。”
袁忠这才缓和声音,轻轻道:“大成,庆阳被围,梦屯山是庆阳附近我军唯一有希望夺取的制高点,梦屯山在我手中,我军就能和城内相联,隔断百胡军南下的道路,威胁围城的敌军,至少多了三分胜算;山上敌军只有一千,而百胡军全是骑兵,历来善攻不善守,你一万对一千,只要指挥得当,此战必胜,裕固岭必定可以夺回!我希望你能为我军立得首功!为我大唐军队争光添彩!”
王国军知道袁忠话外之意,他虽是大唐皇亲,可与李逍遥已是颇为疏远,李逍遥即位后,并不把他当作心腹,他以前也从未隶属过袁忠,算是与袁忠毫无瓜葛。此战若是得胜,袁忠自会重赏,但若是败了,袁忠也决不会手下留情。袁忠又叮嘱他务必从小道绕行,要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袁忠见王国军退下,目光如炬地又巡视一下帐中诸将:“还有哪位有什么想说的?”目光盯住那禁卫军中的几名监军宦官。几名监军宦官自到军中,被各营将领捧在头顶,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霸气逼人、威武非凡的主帅,相互观望,谁也不敢再贸然出头。
袁忠神色严峻起来:“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去准备。本帅再重申一次,此次出战,我军以少敌众,唯有上下一心,才能战胜敌军;如有离心离德、阳奉阴违、违抗军令者,莫怪我剑下无情!”
众将施礼散去,只留下袁忠和几名亲随在帐中。袁忠命人将地图排在案上,细细察看。
亲随统领刘伶,跟随袁忠征战已有十多年,因功已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最是忠心耿耿。此时见袁忠心思重重,便倒杯茶水递过去:“大哥,喝杯茶。”
袁忠接过来,朝他一笑:“贤弟,你看这一仗,咱们能不能打胜?”他与九十六名亲随,相互间情若骨肉,个个兄弟相称,生死相许,那是在战场上历经了无数次血与火煅成的生死情谊。自然,这些亲随手下也有一班老兵,个个都是跟着他们身经百战,历尽生死打出来的生死兄弟。本来他们倒散在大唐各军之中,刘伶早已悄悄命人将他们召来。
刘伶一怔,随即豪迈地一笑:“大哥这是怎么了?再难打的仗,咱们兄弟也打胜了!这一仗的对手昌杰,又是咱们的手下败将,虽然咱们兵马少于百胡,但以少敌多的仗,咱兄弟打的多了,哪一仗败过?打南方诸侯联军不也这样?大哥,有你在,有咱们这些兄弟,咱们一定能打胜!”
袁忠心情被感染过来,豪爽大笑:“对!这一仗咱们胜定了!”随即又悄声说道:“贤弟,这一仗虽然我有胜的把握,可是难处不少啊!”
刘伶道:“大哥,有什么难处需要兄弟做的尽管吩咐!”
袁忠轻轻说道:“难处不在敌军那!在咱们自己这里。”
刘伶眼眉一扬,露出慑人寒光:“大哥说的是那些不带把的东西?要不要我带人先除了他们?事后报个阵亡,也算便宜了他们,家属还能得笔抚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