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炮火直击大地的声音,少女抬着头看着震动的天花板。摇晃的天井抖落灰尘。尘埃落到她鼻尖上。她没有伸手去抹,只是纹丝不动的站着,视线里只有一片深棕的木制天顶。
“第六防卫班进入交战状态!”
“目标已突破三号工事正向蛇道进军中!”
“四、八、九班沉默,截击失败了,敌人正在八号工事汇合!”
“白语指挥......”
她皱了皱眉头。周围的声音嘈杂地烦人,那些声音仿佛逐渐汇聚成一个刺耳的尖鸣,扎进她的脑海。就像那个充满恶意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她感到烦躁,不知觉咂了咂舌。
“又是那种感觉?”被称作指挥的少女听见细微的咂舌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少女。
“槿琉呢?”没有理会白语的询问反问道。她依旧保持着微微扬起头望向天花板的动作,只是转过金红石似的红眼睛看着白语,样子有些目中无人。
“还是老样子,把作战计划丢给我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是个靠不住的参谋总长。”白语甩了甩手里的一摞羊皮纸,叹了口气。“啊啊,我们几个里也就小瑟瑟跟罗伊德靠的住了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闭上了嘴。
“她还是一样闲不住。”少女看着白语回过头操作起浅绿色的投影键盘,她的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快的让人不自觉的跟着它们动起眼珠子来。白语完成输入后便百无聊赖的盯着面前的巨大光幕,由网格组成的立体图形被分割成了好几块,每块上都有复数红蓝的光点跳动闪灭。
少女不再去看闭上嘴监视战况的白语,她转过身。门外的光景被一片白芒笼罩,她看不太清楚。不知道米拉怎么样了。
只是片刻的出神,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鸣响声。回过头去,只看到白语瘦弱的指头在三片排列成圆弧的虚拟键盘上舞动。
“发生什么了吗?”她看到白语抓起袖子擦了擦汗,同样分成了三片的
巨大光幕上,一个个相互分隔的小窗口接连着消失。化为一片雪花点的同时跳出通讯中断字样。“看来是有人动了些‘小动作’......”
她已经顾不上说话了,虽然可以看出她已经动力全开,极速跃动的十指近乎连成一片,但是受到的干扰并没有减弱。小小的分隔画面依旧有条不紊的一个接着一个失去响应。
什么东西自阴影中浮起,脑海里伴随着嗡鸣,巨大的黑影现身。恶意一瞬间涌起爬上神经,少女感受到远处充满恶意的庞然之物,匆忙转过视线。被白芒笼罩的出口依旧什么也看不到。现在的营地太过脆弱了。她这么想着,转过身去把注意力重新回到白语面前的光幕上。正中的投影光幕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但白语还是咬着牙,似乎在和那个暗中的人较劲。
“放弃吧,我们赢不了他们。检索信号源,对方这么张扬一定会露出马脚才对。”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语气,但其中的东西毋庸置疑。白语终于放弃了,转而调动全副精神,进行探索。连续的响声越来越甚,被一片雪花点占满的主光幕,及其延展出的从光幕尽数失去联系,以至于连光幕本身也开始不稳定起来。一瞬间检测不能的红框像是瘟疫般迅速蔓延,将三片影像撑得满满的,连续的警报甚至令光幕跟着一起发出红光。
白语看到那个最后消失分隔窗口上一个稍亮的蓝点被杂波讯号扭断,接着被警示窗挤满。她睁大眼睛转过头,像是求救似的看着少女。语气有些失控。“是路西级的能源反应!槿琉还在那里!”
少女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走出了搭的歪歪斜斜临时指挥部。“那边就交给我好了,让信使去通知她回来吧。”
白语看着她单薄的脊背消失在苍白光芒的尽头,漆黑色的眼睛里点亮了些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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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于普通人,有着一头浅绿色长发的少女跃动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面具士兵举起刺刀向少女挥去。她灵巧地弯下身子,横扫的刀锋在她头上划出风声。靴尖使劲,力量从脚尖爆发,犹如疾风似的穿过两人中间,刀锋轮动,真红的血液还没来得及喷洒出来两名士兵就痛哼着倒了下去。
看着远处张惶着抬枪瞄准的家伙扯了扯嘴角。“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呆子能不能别再小看人了啊。”
她用像是行云流水般动作拉开手中的弓刀,架上从绑腿箭袋里取出的银色短失。锐光撕裂空气发出尖啸,切开迎面射来的子弹,在下一个瞬间命中目标。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就是在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那个可怜的家伙脑袋中了一箭,僵硬着身子就这么傻愣愣的倒下了。
“呯!”少女眨了眨眼睛,对着远处的尸体比起“发射”的动作,“果然完~全不够看啊,这帮呆子们。”她不满地挨个瞥了眼地上的士兵,挽手拉起深色的裙子去擦拭弓刀刃口处的血迹。银色的弓刀在空气里闪着冷光。如此看去,它就像一把锋利的薄刃,光是远远地盯着就让人皮肤刺痛。
“槿琉参谋长!”女学生模样的少女从她身后跑来。槿琉慢慢回身。“你们来得太慢了,呆子们都被我干掉了,下次记得早点。飞得慢的的鸟儿可没虫吃哦。”
“不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跟在后面的女学生轻轻咕哝着,但槿琉似乎完全没有听见。
“怎么了?”她反复擦拭着弓刀问。“让你们特意跑一趟。”
“白语指挥让我们来通知你回去,这里马上就要变成路西的战场了。”
那个走在前面的短发信使这么说,却不小心对上了槿琉愉悦的目光,她不由自已的打了个寒颤。
“那不就更好了嘛,这帮呆子们实在是太蠢了。没什么本事还敢来找麻烦。我没本来都没想对他们动手,现在倒好,连带着我的心情也变得非~常糟糕了。有路西做对手正好能让我舒展一下筋骨。”槿琉把弓刀挂到身后,居然就这么做起了柔软体操。
后面看起来有些胆怯的信使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精英意识膨胀的家伙,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短发信使制止了。短发的信使上前一步。她咳了咳,扭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别扭至极的谄媚笑容,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奇怪起来。“我们倒是不反对您活动筋骨啦。只是您不在白语指挥官实在是完~全不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找您了。啊哈,啊哈哈哈。”
“哦哦!原来如此!我就知道白语那个家伙靠不住嘛。没关系!包在我身上。”她看起来十分嘚瑟的摸了摸下巴。“果然总指挥这个称号非我莫属才是。嗯,我们先退回伦伯镇吧,那里是最后的防线,务必死守!”
槿琉转过脸去,把这荒凉的场景刻进眼眸,她就像是一匹孤狼独自走在前面。风中,淡淡的,夜莺似的声音传来。“果然我一生的对手只有瑟宝宝一人啊。”
那语气活像是经历了千年的孤独。短发信使伸出握拳的手撞击右肩对着槿琉的背影行礼。她的身后传来了颇为郁闷的声音。“啊,学长你可真是辛苦。”
被称作学长的信使仍旧保持着那个别扭的笑容,“没办法,谁让对方是十三班六笨蛋之一呢。槿琉这家伙还算是比较好对付的,你最好也赶快习惯比较好哦。否则会更辛苦的。”
“......还望指教......”那后辈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像是已经对这班子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