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已被远远甩在了脑后,前方的又是一片繁茂葱郁的山林,熟悉的鸟鸣声又开始在耳际萦绕不绝,还能看见野兔与锦鸡在灌木间跳来跳去——这里和那弱水荒山果真相差太多,也说明月绮和岁寒樱终于安全了。
毕竟旅途劳顿,一神一魔便找了个平坦些的地方稍作歇息。马儿似有些饿了,对着青草和绿叶大嚼特嚼一通,而独角兽则优雅地席地而坐,微微低垂下了俊美的头颅。岁寒樱腹中有些饥饿,自身旁的果树上摘下一颗红彤彤的鲜果轻轻咬了一口,味道清甜而又芬芳不亚于父尊特地自神界给她采撷而来的仙桃。见岁寒樱开开心心啃着果子月绮心底也泛出了几丝好奇,不由摘下一颗试着咬了咬,的确很好吃。吃了一堆果子似是有几分撑了,岁寒樱与月绮不必多耽搁也就慢慢翻身骑上坐骑赶路,走了许久却还是在林中转来转去,也不知这片丛林何时才能到头。
觉察到这树林透着几分古怪,一神一魔轻轻从坐骑上跳了下来四处查看却并无异样。一阵烟雾弥漫过来,带着淡淡熏香的味道煞是好闻,却也让前方的道路变得有些模糊难辨了。又走了许久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只看见前方隐隐约约的除了树还是树。
一股恐惧之感渐渐袭来,月绮与岁寒樱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一个树的迷宫,如果不得破解之法就会一辈子被困于此。无奈跌坐在地上,一神一魔面面相觑神色有些难看而各自心中都在细细思量着对策,任那芬芳的烟雾忽浓忽淡难以捉摸。
轻轻咬一口果子,岁寒樱直起身来慢慢抚摸着独角兽背上顺滑的金色长毛,独角兽微微垂首眼底尽是悲哀与绝望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湿的。月绮见状也立了起来,白色骏马自觉地乖乖踱到她的身旁蹭了蹭,灰色的眸子笼上了一层水雾。就在大家都陷入绝望之时,身后一颗大榕树突然发出了咔咔嚓嚓的声音吓了他们一大跳,待转过身来只见一位慈眉善目老爷爷正立在那里含笑不语。待定睛一看却又有几分失望,原来所谓的“老爷爷”不过是一个榕树精,想来也有几十万岁了,也不知怎的却修炼成了如今这般树不树妖不妖的古怪模样。
“哈哈哈,我道是谁胆子那么大竟敢擅闯于渊谜林,却原是两个丁点大的小娃娃。”榕树精的嘴巴咧成一个大大的笑,眉眼弯弯尽是宠溺的神色。
“于渊谜林?”岁寒樱似乎想起了什么,脑海中却又似梦境一般模模糊糊毫无有用的信息,只记得自己幼时绝对来过。
“老爷爷,既然这里是于渊谜林那是否穿过去就可以抵达传说中的万里于渊。”月绮礼貌地一揖,眼底尽是恭敬之色。
“还是这女娃懂礼数,如你所说,这片谜林的确离于渊不远。只是于渊有碧妖仙盘踞又有魔族九鬼镇守,就凭你们两个小丫头去了只能送命,不过看你二者皆不是凡人去往于渊也应该有足够的理由,老身便也不必过多追问了。”榕树精微微闭上眼睛似是还没睡醒,轻轻叹了口气。
“两位女娃娃怕是迷路了吧?”片刻后,榕树精重新睁开了双眼,探寻似的看着那两位有些沮丧的女孩。见榕树精相问,月绮轻轻点点头,而岁寒樱也微微颔首欲言又止。榕树精见她二者的神色心下了然,含笑屡屡胡须却再不说一句话。
“我们二人有要事欲前往万里于渊,无奈如今却在这谜林白白耗了那么多时辰,也不知老爷爷是否知道如何才能快速走出这漫漫谜林?”岁寒樱迟疑片刻终于说出了这席话,却也不知这榕树精是否真的有本事。的确,如若有本事,为什么这么几十万年都未修得人身却成了这幅怪模样。
“走出谜林之法老身自然知道,不过你这女娃心机重的很老身有些不放心。”
“缘何不放心?”
“罢了,叫那位小姑娘过来吧,老身定当细细告知。”榕树精微微一笑,岁寒樱想起那位蛇妖心中一凛,刚欲拒绝只见月绮自顾自走了过去似乎对这榕树精格外信任。榕树精贴着月绮的耳朵耳语几句,月绮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待她安然往回走来岁寒樱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榕树精到底给你说了些什么?”岁寒樱见月绮面色不愈有些怀疑,而月绮则摇摇头不愿告知神色也似有几分疏离。
原来那榕树精早看穿她们的身份,也知晓她就是那位九重天来的小神姬,当然也猜到了岁寒樱的真实身份——万魔之王的幺女,万魔窟未来的皇储之一。神魔疏途,在榕树精看来月绮和岁寒樱结为玩伴终究是自掘坟墓——她们虽还年幼却又都贵为帝王之后,终究还是代表了神族与魔族的不同立场,就算友谊再真,终有一天也会为了一些所谓的“大局”而身不由己。至于如何走出谜林榕树精自有办法,偷偷塞给月绮一枚嵌了灵石的戒指只道是有了它自可安全走出去。只是一旦出去就不要再和岁寒樱为伍了,而是应该躲得越远越好——毕竟魔族向来名声不好。
“不知岁寒樱姐姐可是妖?”沉默良久,月绮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不瞒妹妹,其实姐姐正是魔族之后。”岁寒樱也不想多加掩饰,毕竟一路上出生入死她们的友谊已坚不可摧,区区出生只是天命又何必遮掩?而看着岁寒樱眼底的坦然,月绮一时竟有些无措,再细细思量一路上的桩桩件件,岁寒樱对她可是百般维护毫无陷害之意。见岁寒樱眼中有晶莹的泪花微微闪动,月绮怎么也想象不出她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想想榕树精的话又不无道理,一来二去竟也没了辄。身周白雾的熏香味愈发的浓,月绮与岁寒樱在这雾气中浸了太久不禁头晕目眩,不一会儿便软软瘫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