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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彻夜的恳谈

开宴之前依依环视一周:“致远,今天那个女军医叫什么……念文是吧?她人呢?”

致远心中一沉,不该让公主一来就注意到念文的,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为避嫌,致远特地交代念文晚上不用出现,谁知道公主点名找她。“回公主,大清男女有别,一般女人是不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不太合规矩啊!”

依依瞬间变了脸:“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回避了?”

“公主哪里的话,您是上宾!”致远赶紧抱拳。

“入乡随俗嘛,我既入大清军营,就按大清的规矩来,我回避,你们慢用!”说着依依掉头就走,致远给陈墨使了个眼色,陈墨赶快上前拉住依依。

依依看了看陈墨,回身坐下:“去请!”

陈墨无辜地看向致远,致远心中纠结,表情为难,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陈墨。

两个男人对视的工夫,依依坐不住了,再次站起身:“我亲自去请!”说完,再次掉头走掉。陈墨又想去拉,不料这次公主动作迅速,陈墨伸手拉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上。

此刻念文独自在医帐内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心中一团难过憋在胸口,她拼命告诉自己,好事多磨……好事多磨……一切都会过去的。致远也在逢场作戏地忍辱负重,他如此辛苦地瞒着,也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将来,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让致远担心,不让致远有后顾之忧,因为他已经够苦了。

正想着,依依直愣愣闯了进来:“念文,走!宴会开始了!”

“公主?”念文吓了一跳,“见过公主……”

念文刚要下蹲,被依依挽着胳膊拉了起来:“别叫公主,叫我依依,来这儿没有熟人,就我们两个女孩,你又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看见你就觉得莫名地亲!”

看着依依的笑,念文突然觉得自己坏透了。她以公主之尊这么对待自己,自己和致远却在计划着伤她的心,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坏的人吗?她有种想心软的感觉……

“走啦!宴会要开始了!”依依拉念文。

念文尴尬地笑笑:“公主,哦不,依依,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去真的不太合适,你赶快回去吧,将士们都在等着你呢!”

依依并不放开念文的手:“你不去,我就陪你坐在这儿!”看着念文为难,依依摇着念文的手:“念文,我从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众人面前装多了高傲,真的特别累。来到你们这儿,我只想做回自己原本的样子,随心所欲,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面前是自己爱的人,身边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不问军事,不问政事,这就是我想过的生活。念文,我看见你就亲,我觉得你可以帮我完成心愿!”

看着依依简单的笑容,念文心里又难过起来。她开始喜欢这个公主了,没有架子,没有城府,没有骄傲,就像一个邻家女孩。这样的人,连自己都忍不住会有好感,更何况是致远。念文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小小的、浅浅的念头。

致远满以为念文会听自己的,绝不会出现。当公主回到大宴上,致远一心想要告诉公主,念文不来不必勉强:“公主,您……”话没说完,便看到了念文跟在公主身后,立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念文见致远先开口叫了公主,心里一痛,难道这么快,致远眼中就已经看不到自己了么?念文不看致远,任依依拉着自己坐下,一句话不说。坐下以后一抬头,念文才发现此处是点将台,她心中再次一痛。致远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宴请公主吗?就在几日前,岳东方和众人的尸体还挂在这里,现在他们尸骨未寒,大家就已经在这里欢笑畅饮。看着点将台,念文已经听不到大家的说笑声,泪眼朦胧中,她只能看到岳东方遍体鳞伤、骨头尽碎的尸体仿佛依然高高地挂在台上,虽然死前受尽折磨,但义父的头依然高高地仰着,一身不可一世的傲骨,点将台下仿佛依然有敌军狰狞的狂笑。

念文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致远,将面前的酒一口饮下,又继续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

依依很快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大清的尊卑分明让大家习惯了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头一次和一个公主身份的人如此贴近距离,放心交流,大家很快都喜欢上了依依。

致远并没有饮酒,他一边用微笑礼貌回应着公主的各种玩笑,一边注视着念文。他知道念文心里一定很难过,一定恨死了自己,他会求念文原谅,但不是现在。此刻他只希望念文不要闹事,只喝酒就好,哪怕再醉他都不怕,因为有他在她身边。

没等致远继续想下去,依依拿着一壶酒一把搂着念文站起来:“大家听着,从今天起,李念文就是我依依的姐妹,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听到没?”

“好!”众人纷纷起哄,念文没端杯子,也举起了一壶酒。

致远预感不好,给陈墨使眼色,想要他制止念文。不料陈墨压根没看到致远,只是无比关注地看着依依。

念文晃着,直接用壶和依依的酒壶碰去:“谢谢公主高看我,有你这句话,我必定尽我所能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只要我能做到!”

依依开心,搂着念文的肩膀:“我的愿望就是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最爱的人就在对面。”依依笑得无比动人,看着致远。

致远低着头,闭着眼,祈祷念文不要再说下去。

念文此刻已经顾不得致远的表情了,憋在心里的痛总要发泄出来:“依依,你放心,我保证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就让……”念文抬头又看到了点将台,泪水夺眶而出,“就让惨死在点将台上的众将士们和我那世界上最好的义父在天上见证,我祝你和致远……将军,一生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你真好!”依依一把抱住念文,念文伏在依依肩头,笑着哭出了自己的委屈。

致远心中恼火,却无处发泄。听到念文的话,他突然明白了她今夜的难过并不全在公主,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宴会的场地。看到点将台,让她怎么能不想起那满目的尸体,让她怎么能不想起岳东方经脉尽断、骨头尽碎的惨状,让她怎么能不想起自己被马拖在地上飞奔的无助……是自己错了,是自己不该听公主的话把场地选在这里。

夜色低垂,众人渐渐散去。致远急着找念文说话,就让陈墨赶快将公主送回帐休息。谁知依依拉着念文不肯撒手:“今晚我和念文一起睡!”

“公主,不合规矩,您快回去休息吧!”致远当然不肯答应。

依依放开念文,伸手搭上致远的肩膀:“你们这儿规矩还真多啊,那么,我去你帐里休息,你说这样合不合规矩?”

致远吓了一跳:“公主,臣不敢!臣还是让陈墨送您回去吧!”

“让我回去也行,我要致远送我回去!”依依靠在致远身上,用手指轻轻滑过致远的嘴唇。

致远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依依一个趔趄险些跌倒,陈墨赶快上前扶住。

致远为了不再继续纠缠,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用凄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念文,然后低声扔给陈墨一句“让念文回医帐等我”,见陈墨点头,致远这才扶着一步三晃的依依往公主帐走去。

陈墨看着他们走远,回身拉了拉念文:“走吧,我送你回帐。”

“不用!”念文甩开陈墨,自己晃着向医帐走去。

陈墨看了看向两个方向走去的三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将军和公主的方向跟了过去。

致远将依依扶回公主帐,转身就要走,却被依依一把拉住:“能不能把对我的尊重先放一边儿?在你面前我不是公主,只是你没过门的妻子啊!”

“你不是!”致远脱口而出。

依依一愣,她这才反应过来,也许致远和她保持距离不单单是因为尊卑有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致远心里一心惦记着医帐:“公主抱歉,我先谢谢您对我的错爱,但请原谅,我无法爱你。首先是时间问题,毕竟我们只是刚刚认识而已,我没办法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喜欢或者不喜欢……”

“没关系,我有信心你会喜欢我!”依依执着。

“可我完全没信心,”致远没有像当初一样躲避念文的目光,反而直视依依,“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您来晚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一辈子只有能力爱一个人,实在抱歉!”

依依愣住了,自小心高气傲让她不容退让:“我不相信有男人一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你没有信心我有!我不管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认为她比我强,我坚信你一定会爱上我!”

致远觉得没法再说下去了,转身就要走,却被依依闪身挡在了面前。致远叹了一口气,准备从她身边绕过去。依依一把搂住致远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致远吓了一跳,“念文”两个字在脑子里横冲直撞。他推开公主,说了句“抱歉”就想跑,却又被依依从身后拦腰抱住:“我就不信了,男人就是男人,我脱给你看,看你动心不动心!”

陈墨在帐外听得心里一阵一阵不舒服,直到听到依依说要脱衣服,才忍不住闯了进去。

看见陈墨进来,依依才放开了手。致远一脸的感恩戴德,小声给陈墨说句“谢谢兄弟帮忙”,又抬高声音说:“陈校尉,看看公主还需要什么,赶快差人送来,让公主早点休息!”说完迅速掉头出门。

依依想拉没拉住,看着致远走掉,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先下去吧!”

陈墨站着不动。

依依抬头看着陈墨:“你还有事?”

陈墨看着依依,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走。憋了半天,从嘴里冒出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解渴就行!”依依回得很快。

陈墨本是想来安慰公主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依依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和难过,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坚毅和倔强,这种表情曾经在念文的脸上见过。那是进军营的第一天,念文不服致远小看她的时候,她脸上出现的表情。

陈墨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脱口问道:“你到底喜欢将军吗?”

依依一愣,别过脸去不看陈墨:“当然!”

就是这一愣,证实了陈墨的猜测:“如果我用心去关注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是骗不了我的,”陈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好像你一样,你的表情、眼神、语气早已经出卖了你。你欣赏将军是不假,可是你根本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嫁的地步,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头一次有人这么直言不讳地跟公主说话,依依看着陈墨,居然生不起气来:“想说什么随便你!”

对于依依的没有发火,陈墨也很意外,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挨依依训斥的准备。看到依依如此,陈墨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想倾诉,我愿意听。”

依依看着陈墨心中一动,笑了一下:“好!”

陈墨后退一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退下了,公主也早点休息!”

“慢走!”依依头一次这么礼貌地跟下属说话。

陈墨低着头退出了依依的公主帐。依依就那么坐着,想到陈墨刚刚小激动的言行举止,忍不住低头甜甜一笑。

致远从公主帐里跑出来,直奔医帐而去。

念文刚在医帐后面吐过,满脸泪水,转身想走却一头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念文还算理智,她从致远怀中挣脱,收起泪水:“屋里说话!”说完掉头进了医帐。

两人进了医帐,念文坐下:“有事吗?”

致远上前拉起她的手:“你不要这样,有气就撒出来,我在这呢!”

“我怎么敢有气,我又不是地位尊贵的公主!”念文心中憋闷,此刻却哭不出来了。

“这不是我们商量好的么,我知道……”

“谁跟你商量好了,我们商量先瞒着公主,我可没跟你说让你眼里根本看不到我,先看到眼里、先叫出嘴的都是她;我可没跟你说让你在点将台大宴公主,你要让义父在天之灵亲眼看着你负了我吗?”念文有些疯。

“谁负了你了?”致远也急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是故意的,公主要求在点将台前的空地上开宴,我除了服从没有别的选择啊!”

念文心里堵着一口气,不说话,也哭不出来。

两人就那么无语地站着,良久。突然,致远转身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就那么走了。

念文被一口气呛到,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她回身按着身后的桌子,低着头,放肆地哭出了声,有委屈,有心痛,桌子上湿了一片。不知哭了多久,念文渐渐站不住了,腿一软,还没倒下却被身后一个人扶住,回头一看,却是一脸柔情的致远。

念文回身推了致远一把:“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致远一把将念文拉进怀里:“你想哭却哭不出来,我知道这样会把人憋坏的。我觉得我这样做才能让你哭出来,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念文再次哭出了声,致远一言不发,就那么抱着她,任她哭。眼泪流出,心里确实痛快了很多。念文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发疯闹人、不讲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比我更煎熬。”

致远抬手擦掉念文眼角的泪:“你确实错了,但你不是错在不讲理,你怎么闹我都由你,那是因为你心里有我,我高兴。你错在喝点酒就胡说八道,说什么你祝我和别人白头到老,你自己说你错了没有?”

“错了,我大错特错,我再也不说了。”念文抹掉泪眼朦胧,抬头清晰地看着致远,却发现致远嘴角的口红,长长的一道红印从嘴角扯到脸颊。念文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问一句:“刚才你送她回帐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致远一时语塞,不是心虚,只是在念文刚刚缓过来情绪的情况下,不想多事罢了。

看致远不说话,念文又问了一句:“她纠缠你了是不是?”

致远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心里措着词,想着怎么跟她说。

“她吻你了吗?”念文突然问道。

“没有!”致远本能地否认。话一出口,致远已然后悔了,这个谎言希望念文不知才好,否则……致远不敢往下想了。他不怕念文生气、发疯,不怕念文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只怕念文不再理他,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念文不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一边,将一面铜镜扔给致远:“自己看看!”

致远接过镜子,看了一眼,脸上的红印是那么明显。她慌忙用手背去擦掉脸上的印记。

“脸上的能擦掉,你留在我心里的可擦不掉。”念文在一旁冷冷地说。

致远想解释,刚刚想了好久的措词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着急了:“她是吻了我,可我拒绝了……”

“没错,她喜欢你,吻你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你还生气?”致远不由自主提高了音调。

“你还敢凶!这么理直气壮啊!我理解她吻你,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说谎,你方便解释给我听吗?”念文坐在椅子上,高高地仰着头,眼睛里却是遮不住的失望,透着点点期待的失望。

致远再次语塞,他告诉自己,赶快解释。有的事情不能拖,越拖就越难以解决。可是越是这么想,致远就越说不出话来,把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念文坐着,等着,见致远久久不语,她站起身:“你回帐吧,我要休息了!”

没等致远说话,念文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致远站在医帐外,怨自己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医帐里面的亮光熄灭了,致远只好转身离开。这一晚他累极了,也许让念文冷静一晚,明天会更好说些。可是他偏偏忘了,时间的沉淀,能让快乐淡化,也能让忧伤加倍。

念文站在漆黑的军帐里,看着帐外致远的身影远去,一种叫做失去的痛让念文湿了眼眶。她高高地仰着头,眼泪很争气地没有流出来,却顺着眼眶流进了心底。那种苦涩的味道刺痛了念文的心,生疼生疼的。

夜渐渐深了,大家军帐里的光亮一个个熄掉,军营里没有了军帐光线的点缀,却依然被月光照的亮堂堂的。念文独自坐在漆黑的医帐里,呆呆地注视着前方,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她开始怨恨自己学会了夜视,想要躲个黑暗,竟也不能如愿。一团怨气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念文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起身走出医帐,去马厩牵了一匹马,飞奔出军营。

营外的小树林此刻却成了念文最好的去处,并不那么繁茂的枝叶将月光打散洒在地上,成就了地上一片片不规则的阴影,各种形状就像世间的万物。念文找了一棵树边坐下,靠着树干,抬头看着天,白玉般的月亮被星星点点的枝叶挡得支离破碎,就像念文支离破碎的心。

独自一人坐在小树林里,不知道为什么,念文没有害怕的感觉,也许是临近军营,有安全感;也许是生无可恋,没什么好怕的……念文宁可这个时候从哪里蹦出来一只鬼,她也好跟它聊聊,然后心甘情愿被它带走……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念文懒得回头,人也好,鬼也罢,她都不介意。若是人,一定是军营里的谁来找她了,要么是致远,要么是陈墨;若是鬼,她倒希望是岳东方,她是真的想念义父了……

脚步声走近念文停了下来,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声好听但却刺进念文心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儿?”

是依依!念文迅速回头行礼:“见过公主!”

依依在念文身边坐下:“大半夜的,还是在这种地方,没那么多规矩!”

念文浅浅一笑,不语。

“你怎么大半夜的坐在这里啊?”

“公主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睡,也跑到这里来了?”念文笑道。

“我睡不着啊!”依依蜷起膝盖,双手环抱住腿,就好像一个无助的小姑娘。

“能跟我说说么?”念文似乎忘了自己的心碎,忘记了这个女孩和致远的关系,不是八卦,只是关心。

依依伏在膝头,看着念文:“从小我就是父汗手中的宝,所有哥哥姐姐们和父汗一样宠着我,顺着我,我的要求他们向来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的,就像这次一样。从来没有人问我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答应了,仅此而已。其实我倒更希望有一个人能听听我的想法,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告诉我我的想法究竟对不对,而不是事事都顺着我。”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许我可以做你希望的那种人,”念文认真地说,“你刚说就像这次一样,这次你是真的只见了一面就爱上了将军,非他不嫁吗?”

依依盯着念文,好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我可以信任你吗?”

念文微笑不语,同样回看着依依。

依依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那我就跟你聊聊。”

念文宠辱不惊的脸上依然挂着刚才的淡笑:“洗耳恭听!”

“我是个很随性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眼光不长远也不考虑后果。见致远第一面,就觉得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有张狂、有野性,却也不失儒雅,我就觉得自己喜欢他,想要试试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仅此而已。”依依仍旧抱着膝盖,乖乖的样子。

“试试?你只是想试试?”念文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你父汗请求皇上赐婚,皇上已经答应了。即使你试试又不愿意了,也没有退路了,这样你下半辈子就只能跟着一个仅仅只有第一好感的人了!”

“不,我若不愿意,我随时反悔,谁也拦不住!”依依做出了只有公主才能有的任性。

念文无语,只能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依依无比真诚地跟念文掏了心:“我来你们这里,是怀着一颗欣赏他的心来的。可是来了之后,我却发现他和我所有的下属是一样的,对我只有敬畏,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我有点灰心,可是还是不甘心,不相信有人在我主动的情况下还不动心。直到刚刚他送我回帐,再次拒绝了我,还告诉我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念文心中一惊:“是谁啊?”

“他没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是他老家的人吧。他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服了,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我一定要征服他。因为我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败给一个乡野村妇!”依依坚定地说。

念文有些不懂了,她费解起来:“你这样较劲是为什么啊?是太爱将军还是不服输的性格使然?”

“你觉得呢?”依依反问念文,“你也是聪明人,我只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里想得了那么细。”

“我觉得,你现在是不是对将军已经没有当初的一见钟情了,只是他的拒绝让你不服输,一定要征服他。公主,话糙理不糙,我的话若有得罪,你千万别跟我计较。我觉得你这么不服输,也许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也许你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但为赌气,押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不值得!”念文已经将自己抛之脑后,此刻一心都只是为公主,“我相信你会赌赢,会赢得他,但你对他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钟情,在一起之后,你要今生今世面对着他,你会很痛快吗?”

依依沉默了,许久不说话。

念文想了一下:“依依,我再多问一句,既然对将军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感觉,可我也没觉得你有多么强烈的失落,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对你好了?”

依依明显愣了一下,看着念文,眼睛里有惊喜、有疑惑、有懵懂,表现出来的明显就是她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只是自己也不能确定。

看着依依的表情,念文笑了:“来,我们来做个试验,照我说的做,好么?”

依依点点头。

念文拉起她的手:“把眼睛闭上,我怎么说,你就照我说的去想,好吗?”

依依听话地闭上眼睛,再次点点头。

念文仍旧拉着依依的手,缓缓地开口:“在一个天空都是灰色的阴霾天,你临窗而立,心中无比难过,因为你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最疼爱你的父汗,失去了所有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哥哥姐姐,甚至你失去了你的准噶尔。因为你的任性悔婚,皇上太后龙颜大怒,准噶尔再兵强马壮也是一个番邦部落,大清军队在皇上太后的旨意下很快扫平了准噶尔。你的父汗和哥哥姐姐们为了护你,都惨死刀下,一切都是因为你当初执意求指婚,又任性要悔婚。”

依依闭着眼睛,泪已流下。

念文看着她的泪,继续说道:“你站在窗口,泪如雨下。你明白从今往后世上只剩你一个人了,没有人再护你爱你宠你让你。你扶着窗沿,万念俱灰,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突然你双腿一软险些倒下,身后有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你,你靠的那个怀抱无比温暖、踏实、安全,你回过头,看到了那个人,现在你告诉我,你看到的是谁?”

念文感觉此时依依的手一紧,她也随即握紧了依依的手。时间似乎静止了一会儿,依依慢慢睁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眼睛里确实满目的不可思议。

念文如大姐姐般拍拍依依的手:“告诉我,你回头看到了谁?是将军吗?”

依依摇摇头,自己也仿佛不太相信般地开口:“是……是……我看到的是……陈墨……”

“陈墨?”这个是念文也没料到的,不过仔细一想,这未必是个坏事。也许看似很艰难的事情,解决起来,反而是最容易的。念文笑道:“依依公主,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念文清楚自己已经说了太多,再说下去只会物极必反,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她搂着依依的肩膀:“要是累了就睡吧,我的肩膀借给你!”

依依确实累了,但心中却无比温暖。她顺从地歪在了念文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念文抬头望着天空,就这么搂着依依,像搂着一个乖巧的邻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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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赐安:对她就像上瘾一样,碰触过一次便会忍不住想要第二次。却在听到她的暗泣后,再怎样想她念她,也唯有黯然放她远离。斐红:一个季安,已让她分神五六年,沉浸在无望的苦境。如果能再爱上一个人,她不要爱得那么无望,亦不要处于暧昧不明。倾尽一切心机,只为,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