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窟到底有多大,明月夜也无法给出一个答案。
真气灌满上品灵器神速飞鞋后他跑了一个时辰,却依旧无法抵达剑窟的尽头。
脚下依旧是一片剑海,无边无尽,不知多深,也不知多广。“落日宗,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飞剑?”这个念头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身子隐没在一堆飞剑之中,身子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飞剑,地下则是一柄不逊色门板的巨大飞剑。明月夜闭目盘坐,体内真气修复着刚刚因骤然中断认主程序所受到的创伤。
认主过程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走火入魔,神识混乱都只是轻的了,中途受到花添衣偷袭的明月夜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体内紊乱的真气四处乱闯,经脉表层上更是伤痕累累。
苦笑一声,明月夜聚起识海中的意念,将经脉中失去了控制的真气一丝一丝按照《月神宗》中记载的运转流程缓缓流动,慢慢滋润所流淌过的经脉,一遍遍修复。
胸口呼出一口闷气,拨开遮住自己的飞剑,明月夜从一座小飞剑堆中走了出来。
辨认了一下方位,运起神速飞鞋,明月夜腾的一声,化作一道残影。
飞速地在飞剑堆中跳跃腾挪的明月夜,一边寻觅着飞剑的同时,一边却警觉地防备着哪些骤然出现的危机。
跃过一座十余丈之高的剑山,前面露出一个平坦的空地。是的,就是空地,一片在剑山剑海中的空地。
空地周围堆的高高的剑山将空地塑造成高山包围中的盆地一样,深凹下去的盆地犹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漆黑得深不见底,就连明月夜头顶上那颗剑光流转的火球,也无法令其露出全貌,现出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
咬了咬牙,明月夜顺着剑山,跳了下去。
富贵险中求,这是私塾师傅常挂在嘴边的话。
明月夜脚尖在剑山腰山上突出的一块上一点,矫健地下落。
正在下落的明月夜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一惊之下,脚下顿时加快了速度,嗖的一下借助剑山的坡度下落十余丈。
当明月夜终于抵达盆地的地面上,已经是气喘吁吁,双手拄着地面,淡淡地白烟一顿一顿从口中滚出。
回身抬头朝来路望去,明月夜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上的衣袍已经化成一道道散乱的布条,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之中,明月夜浑身冷颤一下。
容不得明月夜不惊异,眼界中这座完全由飞剑形成的剑山站在山脚下一望无尽,一把把飞剑塑造成各种山貌犹如真实一样,介乎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收回目光,心中波涛汹涌的明月夜狠狠地吸入一口冷气,但明月夜没有预料的是,就算是空气,也是锋利的。
盆地的地面坑坑洼洼,一个个切面平滑的石块横七竖八,明月夜用手摸了一下,轻咦一声。
这地面的石头,与甬道石壁上的材质如出一辙,居然是同一种石头。
“难道抱月峰剑阁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凿筑而成?”想到此处的明月夜心中更是骇然。
……
坑坑洼洼的地面在明月夜前行的脚步下渐渐变缓,由于距离窟穹上散发着光亮的火球过远,视线已经趋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从剑山上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盆地下,已经有好几个时辰,盆地下除了冰冷的地面便只有明月夜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潜心,别说是飞剑,就算是破碎的剑刃都没能见到一点。
心中渐渐地起了退意的明月夜却心有不甘,剑窟中这么一个有别于他处的盆地,怎么可能空无一物,一股顽强坚定的意念在明月夜心中生根发芽,支撑着他艰难地挪动着脚下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前行着。
就当一丝绝望的情愫萦绕在明月夜的识海上,不停地在明月夜脑海中劝他停下的时候,一柄剑影突兀地插在前方冰冷的土地上。
处于绝望中的人,当眼前突然一道曙光划过天际,如铁树开花,炼化绽放,那一股内心止不住跳动的大欢大喜,难以言喻。
插在坚硬冰冷石块中的这柄飞剑却与明月夜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柄飞剑不同,它的锋芒完全藏匿在外面古朴沧桑的剑鞘之中,剑柄上也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剑柄剑鞘都是馄饨玄黑色,看起来犹如村镇上铁铺卖得最便宜的铁剑,毫无出众之处。
但就是这么一柄普通的飞剑,竟然在这盆地之中插立,毫无气势的它本应衬托黑暗的神秘,但在明月夜眼中,却是恰恰相反。
身子来到剑身前,明月夜缓缓伸出双手握住剑柄与闭合处,闭上眼睛使出全身的气力,奋力一拔。
完全出乎明月夜意料的却是,浑身的劲力几乎都用到了空处,插在地上的飞剑的重量完全与其厚重的体态不成正比。
蓬的一声,明月夜一屁股着地。
剑窟中的飞剑不少数都是插在石壁当中,但石壁的硬度却不像看起来那么脆弱,明月夜血肉构成的屁股虽然隔着柔软的衣物,但当屁股猛烈地与地面黑石紧密接触之下,也痛得他龇牙咧嘴。
顾不得屁股上的痛疼,一心方在飞剑上的明月夜将刚刚获得飞剑横在身前,细细观摩起来。一手抚摸着剑鞘上的纹理,入手处却犹如丝绸,柔滑得如同油质,细腻的雕纹居然不像是生生雕刻上去,仿佛天然生成。
明月夜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一番,黑暗帷幕笼罩下的冰冷石地冰冷死寂,一丝生机都无法在其中隐藏。
明月夜一手拔出飞剑,原本预料拔剑时金属碰撞发出的声响却没有出现,浑然一体的剑刃出现在明月夜的眼前。
浑然一体的乌黑剑刃与盆地下的黑暗水乳交融,乌黑的剑刃犹如顺滑的黑色绸缎,又如由黑珍珠粉末形成,与明月夜双眸中瞳孔的颜色,如出一辙。
“永夜。”识海因疲惫而有些迷糊的明月夜心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烁的闪电,一个名字从心底涌出,上升到他的脑海之中。
“明师弟,你让我好找啊。”花添衣口中喘着粗气,滴滴香汗顺着柔滑的肌肤滑溜而下,双眼发光地盯着明月夜手中的飞剑,一脸贪婪,她也知道,这一柄看起来仿佛平凡的飞剑,绝对比自己手中的杀剑,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