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堂里,小彭氏虽然不哭了,可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她才不走,要等着郑嬷嬷将那小蹄子带回来给姑母好好处置。
等了半天,郑嬷嬷倒是回来了,可是,身后并没有带着唐子衿,不禁纳闷。郑嬷嬷对彭氏道:“主子,三小姐被冻晕过去了,刚刚神医门的宋门主来给瞧过,说是刚刚捡回来一条命,万万不能移动和惊吵,奴婢拿不准主意,所以回来问问您的意思。“
彭氏纳闷:“怎么回事?“怎么还惊动了神医门?要知道,神医门门徒不多,却个顶个的厉害,太医院里,有一半的太医都曾师从神医门。宋门主更是医术了得,不过已经多年未看诊了,怎么会为了一个小丫头专程前来?
小彭氏那里肯听,呼的站起来,道:“她那是装的。“
郑嬷嬷却道:“听三小姐身边的秦妈妈说,三小姐本身体质就畏寒,如今在大夫人院子外的寒风口站了小半个时辰,楞是晕了过去。那神医门的宋门主和大爷有旧,又觉得三小姐曾经为灾民施粥,这才亲自跑了一趟。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宋门主出来,亲耳听到他说三小姐是捡回一条命,要静养。“她将听到的话不曾不减的说给彭氏,并不添油加醋。
彭氏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既然这样,老大家的,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待三小姐好了,再说。“
小彭氏不依不饶道:“姑母,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彭氏的口气渐渐变冷:“你将人差点活活冻死,这事情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也是你理亏,还不收敛收敛?“
小彭氏想说她是装晕的,可看道彭氏冷冷的面容不由得将话憋了回去,忍了忍,还是退了出去。
回到承光院,她砸碎了无数茶杯器皿,尤不解气,还杖责了两个丫头。她气的牙痒痒,指着荷香院的方向,咬牙切齿:“姬桥,你个贱婢,我定要你好看。“
待她渐渐安静下来,大丫鬟绿萝来报,说外出的姜嬷嬷回来了。她喜上眉梢,姜嬷嬷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老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一直是她的智囊,如今她探亲假回来,最好不过。
姜嬷嬷如今已经五十多岁,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看起来精明又庄重。本来是请了三天探亲假,可刚过了一天,就被大夫人又叫了回来。回府后一路上她也听人说了事情的大概,心里暗暗皱眉,没想到一个偏僻之地长大的三小姐,居然能这样跋扈。进了屋子,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心里叹息一声,自己家这位主子就是被娇惯坏了,受不得半点不顺心。
小彭氏看到姜嬷嬷,连忙拉过来,眼睛里还是红红的,恨恨道:“姜嬷嬷,快给我想个法子,将那姬桥踩在脚底下。“
姜嬷嬷叹了口气,道:“如今的情形,只怕还不能轻举妄动,她毕竟是嫡出的小姐,而且身上也有诰封。最要紧的是咱们没理在先,如今,三小姐人还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如果咱们这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情,让安王殿下知道或者传到外面,实在是不好。不如先安下心来,摸一摸对方的底再说后话。“
小彭氏心里虽然也是明白的,可到底意难平,望着姜嬷嬷半晌,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道:“也罢,那就按照姜嬷嬷的意思办吧。“
姜嬷嬷瞧着自己家主子满脸颓废,忍不住道:“主子也别灰心,奴婢想别的法子让她难受就是了。“
小彭氏听了这话,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
这边小彭氏气的够呛,那边唐子衿倒是开心的很。把大门一关,这院落里就是自己的天下。她借着养病的名义,坚决不出去,她在等。
刚刚秦妈妈以她养病不宜人多为由,将这院子里本来的丫鬟婆子尽数赶了出去,一群人拿着自己行礼包裹去找府里管人事的妈妈另派别的活计去了。
唐子衿等人吃了烤红薯,也不饿,便挨个屋子的转悠起来。别说,这荷香院里收拾的真是很考究,比当初唐府的雪魂院还要大出几分,假山湖泊,奇花异草,十步一景的,处处精细。还有专门的书房和练功房,让唐子衿喜笑颜开。
到了下午,秦妈妈又回怡园领了几个丫鬟婆子进了荷香院,这才算是人手够用了。又将带来的行礼安排进院子,足足忙活到傍晚,才算是归置好了。
唐子衿瞧着秦妈妈里外忙碌,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刚回唐府。邱无霜这是这样勤恳的为自己张罗,可如今,唉……
珊瑚踩着扫雪后露出来的鹅卵石小路走过来,道:“外面这样冷,小姐怎么就这么坐在亭子里?”说着将手里的大氅披在唐子衿身上。
唐子衿紧了紧大氅,道:“你们忙来忙去,上上下下就我一个闲人,自然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呗。”有内功护体,自然不怕被冻着。不过,这天运皇朝地处北方,冬天的确是冷的不像话。
珊瑚道:“小厨房里已经准备好晚饭了,小姐先吃饭吧。”这荷香院里真的是什么都不缺,连小厨房都有,一应的锅碗瓢盆都是上等器皿,食材也俱全。
唐子衿袅袅婷婷的去了西侧间,瞧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倒也食指大动。
珊瑚一边布菜一边笑道:“您不知,刚刚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说等小姐醒了,定要知会大夫人。”看唐子衿在听,便又道:“谁知,被秦妈妈几句话就给打发回去了。”唐子衿点头,继续吃饭。珊瑚又道:“下午的时候,王妃也派人来问过,问您醒了没。秦妈妈说没醒,将人打发了。”这个秦妈妈还真是个老油条,也不知道这么好的人才墨天佑哪里寻来的。吃过饭,唐子衿让人叫秦妈妈过来。
秦妈妈不一会儿就到了,态度很是谦卑。唐子衿笑道:“还没有问过,秦妈妈是左家的家生子吗?”
秦妈妈眼眸亮了一下,老老实实道:“奴婢年轻时候,在宫里当差,是伺候墨太妃的。后来皇上登基,太后说,太妃们身边应该清净些,于是打发了一大批人出宫。奴婢就是那时候出来的。”
唐子衿眨眨眼,这时间对不上啊,她不是有俩儿子吗?当今小皇帝是七年前登基的,如果是七年前被放出来,她那里能有二十来岁的儿子?
看她纳闷,秦妈妈解释道:“奴婢是先有了孩子,后进的宫。”
唐子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敏感的抓住了关键词:“墨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