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衿瞧着他迅速关门,笑了笑,道:“瞧你把人家吓得。”
姬无忧将手中的玉箫放下,看着唐子衿道:“有什么话,说吧。除了一件事,就是姬成。”他是真的不想再叫他父亲了。
唐子衿坐下,抚了抚额头,她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看来,姬无忧是铁了心要护着那老贼了。她叹了口起道:“其实,安王罪不至死,我也没准备要他的命。是他自己找死,否则……我是准备将他交给姬子之的,三哥虽然恨他,可到底不会要了他的命。”
姬无忧垂眸听着,良久,才道:“他毕竟是我生父,也是你的祖父。且不说他罪过如何,我不想你背着弑祖的罪名。”
唐子衿看了看姬无忧,问:“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之间是不是血脉至亲?”
姬无忧的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唐子衿指着屋子里的铜镜道:“你看看你的长相,你再瞧瞧他的长相,有哪里一样?不但是你,我看三叔也不像。”
姬无忧神色一肃:“栖桐,你胡说什么!不许玷污你祖母的清白,否则我定不饶你!”这话说的很是有压迫感。
这时候玄羽端着托盘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气氛不太对,急忙屏气凝神的退出去。
唐子衿瞧姬无忧很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别这样,难道有一个好父亲,不比一个禽兽要好的多?你且听我说。祖母是安王的薛侧妃,也是当今薛太傅的妹妹。爹,你别气我去查祖母,我是实在看不上安王。你与他如果真的是亲父子,怎么会性子长相差这么多?”为了套出来安王的下落,她连爹都叫了。
姬无忧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像是随时想打人的样子。唐子衿心里虽然有些忌惮,可为了报仇,她算是豁出去了,继续道:“据我所查,祖母当年并不情愿嫁给安王,是安王府和薛太傅达成了什么合作,急需一门姻亲才快速完成了婚礼。否则嫡出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沦为妾室。我找到了当年的喜娘,她说,祖母是被绑着上花轿的。而算一算爹的出生时辰,是不足月的。虽说当初是摔了一跤,不甚小产,可到底有些疑点的,不是吗?”
姬无忧的手,有些抖,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气的。
唐子衿叹了口气,道:“京城四十二年前流行了一场瘟疫,当时祖母是跟着太祖母去西郊的太桓庵避祸,待回到京城不足半月,便嫁给了当时的安王世子。此事,我只查到这里,还未细查。当年太桓庵的主持源一师太已经作古,记得当年之事的人,也所剩无几了。”
姬无忧依旧微微颤抖,唐子衿叹了一声,这事情,不能着急。便将手边玄羽端来的粥往姬无忧身边推了推,柔声道:“吃一些,你还有我要照顾。”
姬无忧眼睛有些红,抬起眼眸来看着她,似乎是在疑虑。
唐子衿苦笑一下:“难道你怀疑,为了给朋友报仇,我会编造一段亲爹的身世,目的就是杀死自己的亲祖父?”
姬无忧身子又是一震,仿佛抖的更厉害了。
唐子衿摸了摸碗,还热着,继续道:“我想,安王应该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否则,对待你的态度,也与其他人不同。你别急着否认,其实是否血浓于水,你心里比我更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将碗又推了推,像是哄小孩的口气:“要不,我喂你?”
姬无忧被噎了一下,有些赌气,说了句不用,便气呼呼的将一碗粥都喝了下去,之后将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隔,不去看唐子衿。
唐子衿笑了笑,道:“我得出去忙了,要不罗玉又发疯了。”这段时间她昏迷着,姬无忧又不管事了,姬乘风做习惯了奴才,还不太懂怎么处理院子里的乱事,大部分都是罗玉在张罗。
姬无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唐子衿起身出来,看玄羽还在门边候着,便道:“照顾好他,别总惯着他,该吃饭、该睡觉、该添衣都多提醒着,否则要你做什么。”
玄羽刚应了声是,姬无忧就在屋里喊:“你是谁的奴才?”
唐子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便宜老爹,生气都这么可爱。
回到荷香院,徐青依旧直挺挺在院子中央跪着,纹丝不动,倒像是入定了。渐渐的走近她,问:“跪了多久了?”
徐青低头:“两日。”
唐子衿道:“起来吧,如今多事之秋,人人都那么忙,你们獒堂倒是有闲情逸致,个个都有功夫跪着。”
徐青道:“属下处事不周,致使严重后果,按獒堂规矩,可赐死。”
唐子衿叹了口气,道:“你救主心切才将会武之人全部带去梧桐山庄,此时跪了两日,算是小惩大诫,今后须记得教训。你们保护我不受伤害,可也得保护我身边的人才是,若獒堂的教习只是个会听话的工具,那又与侍奴有何区别?”
徐青脸色羞红,连连应是。
唐子衿道:“起来吧,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处理。”
徐青应是,缓缓起身,实在是跪的太久了,腿根本不听使唤。
唐子衿瞧了,冲着屋子里喊:“还不出来个人扶着你们教习?都躲在屋子里做什么!”
这话落了,冲出来三个人,都要去扶徐青,唐子衿皱眉:“你们在屋子里躲着干嘛?”
三人一听,急忙跪下,却没人回话,唐子衿愕然。三人也觉得很不妥,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唐子衿眨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道:“你们不会是因为徐青在这里跪着,你们怕尴尬,不敢出来吧?”话音落,三人脸红到脖子根,还真猜对了。
可徐青的脸色就很不好了,本来站着就颤颤巍巍的,准备扶她的三个弟子呼啦啦全在地上跪着,再加上生气,更加站不住,说不准下一刻能倒下。
唐子衿笑了笑,有些嘲讽:“獒堂的好规矩。”说完又瞧了瞧地上的几人,道:“别跪着了,快扶你们的教习回房去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