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梅山四友广邀文人墨客去梅山赏梅吟诗。大名鼎鼎的无双公子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而且属于特邀嘉宾。
喝了几杯梅花茶,梅山四友就带着众人往后山的梅林而去,这里整片整片的都是梅花,在雪地里极为震撼。
梅山地势很高,所以要比京城附近的其他地方冷的多。好在众才子佳人们,都兴致勃勃,也就忽略寒冷这件事了。
今日来的富家千金和官家千金不少,那些公子文人们的眼光大部分在千金们身上。穷困文人们在想,谁家势力大,只要自己结一们好姻缘,扶摇直上还不是轻而易举?富少爷官少爷们,想的是哪个长得好看,倒不是他们不为自己的前途打算,而是婚姻大事,他们做不了主。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锦衣玉食,便会剥夺你另外一样权利,比如婚姻,比如自由。
唐子衿对于这些人的花花肠子没有兴趣,径直找到另一边人少的岔路而去,刚刚走了不久,就遇到一个熟人,娄明轩。娄明轩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有些面熟,却不知道是谁家千金。二人说的火热,再加上有怒放的梅花挡住视线,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唐子衿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可又很想知道娄明轩到底想搞什么鬼,自从不醉不归楼对面的酒楼被迫关门后,他就总是派人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想干嘛。
这时候那女子的声音传来:“娄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娄明轩哄女孩的口吻道:“韩小姐,我娄明轩从来不骗人的,尤其不会骗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子。”
你那女子瞬间红了脸,没话找话道:“只要让我爹爹参奏说不醉不归楼有非法营生就可以加官进爵吗?真的吗?”
娄明轩继续哄道:“自然是真的,到时候不醉不归楼一封,我就去找你提亲!”
这时候,唐子衿终于认出来这个女子是谁了,是都察院御史韩亮家最受宠的三小姐,韩莹莹。上次不醉不归楼诗会的时候,她也来过,邱嬷嬷曾经远远的指给她介绍过。
唐子衿冷笑一声,故意让二人听到。声音突然,娄明轩果然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却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唐子衿风度翩翩的走到韩莹莹身边,深情的看着她,声音极尽温柔多情的道:“在下罗玉,见过小姐。”说着,还微微作揖,眼睛弯弯的,很是柔和。这个笑仿佛把冬天的雪都化开了,害的韩莹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双脸姹红。低了头,不敢去看唐子衿。好久之后,才反应上来,罗玉,罗玉,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对啊,正是无双公子的名字啊!天,眼前这个翩翩少年竟然就是无双公子?怪不得,怪不得可以称作无双,这媚眼,这笑容,这眼神、这口气,可不就是天下无双吗?可是,可怜的韩莹莹并不知道,那么俊朗的容颜,只是一张人皮面具。
娄明轩看到韩莹莹的眼神和表情动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气唐子衿坏他好事,怒道:“少装成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想迷惑谁啊?”一气之下,声音自然就拔高了。
唐子衿对于他的指责,也不生气,无所谓的笑笑:“娄公子,怒火攻心也不必这么大声音,我耳朵好的很,能听得到。”
韩莹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无双公子,好风趣。
娄明轩继续大声道:“罗玉,你就不能不做那些小人的行径?背后偷听算是个什么英雄?”
唐子衿继续挂着温和的笑意:“我是远远看到了娄公子与一位天仙般的小姐说话,这才上来见礼,怎么无缘无故惹了公子这一通数落?”转身又问韩莹莹:“这位小姐,不知在下说的,可有些道理?”
韩莹莹还没有搭话,娄明轩却道:“倒是我不讲道理了?”
韩莹莹现在满眼睛满脑子都是唐子衿英俊的面庞和不俗的气质,哪里还记得刚刚你侬我侬的娄明轩,听到二人争执,满脑子都是要讨好唐子衿,嘴里道:“自然是无双公子说的有道理一些。”话还没说完,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唐子衿也是没有办法,如果真的让唐子衿的父亲也就是都察院御史注意到了不醉不归楼,一个莫需要的罪名就会下来了,虽然不至于真的动摇根本,但是总归是个麻烦。只好使出美男计,不过,暂时看起来,还是蛮有用的。“这位小姐,单独和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说话,总归是对你不好,不如,回到丫鬟身边添一件衣裳或者手炉?别冻着了。”语音温和有礼,有浓浓的关心在里面,好像真的怕她冻坏了。这个韩莹莹也太大胆了,竟然不带一个人和娄明轩在这里私会,也不怕坏了名声,脑子进水了吧。
娄明轩还欲说什么,那韩莹莹却是红着脸跑走了。
等到韩莹莹的身影跑没了,唐子衿的脸上笑的更加灿烂,凑到娄明轩的耳边,轻声道:“你让我觉得碍眼。”声音带着诱惑的味道,却是让娄明轩不寒而栗,仿佛身边的温度忽然降低了十几度,打了个冷颤,惊恐的望着唐子衿:“你,你想做什么?”无双公子的财力肯定是比不上经营多年的娄家,但是如果是想要使坏,只怕娄家还不是他的对手,毕竟,无双公子在朝堂上有不少的影响力。而自己却只能依仗这张长得不错的脸来忽悠忽悠那些官家小姐。
唐子衿笑的邪魅:“你想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娄明轩一眼,消失在梅花林里。
回到众人扎堆的地方,竹先生看到了唐子衿,忙上前几步,拉着她过来,嘴里有些酒气道:“罗小友,可抓住你了,可不能再叫你跑了,大家可都等着你无双公子作诗呢。”
兰先生道:“不行不行,来晚了,罗小友要做两首!”
唐子衿拗不过,只好指着不远处桥边的几处白梅道:“一树寒梅白玉条,回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语气漫不经心,好像真的是临场发挥做的,而不是抄袭。话音落了,众人全都鼓起掌来,大声喊好的,也有人在。
兰先生大笑:“好好好,果然只有罗小友才能这么随意拈来啊。”
唐子衿笑道:“还有一首,是我在去年梅花开季节写的,不怎么好,算是送给梅先生吧。”
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梅先生听了这话,也很是开心,双眼带着期盼看着唐子衿,唐子衿不疾不徐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可是小学必背的古诗,想来其中形容的梅花傲骨,能上的了梅先生的眼。
果然,话音落,梅先生率先鼓起掌来,笑道:“简单,明白,却带着铮铮傲骨啊,这么夸我老头子,可受不起啊。”
唐子衿也不多说,笑了笑,道:“既然送了梅先生,就没有不送另外三位先生的道理,兰先生,我也有一首诗送给先生。”看到兰先生急切的眼神,回忆了一下,朗声道:“猗猗秋兰色,布叶何葱青。爱此王者香,著花秀中庭。幽芬散缃帙,静影依疏棂。岂必九畹多,侈彼离骚经。”这是康熙大帝的诗,既温婉,也大气,很适合兰先生的性格。
兰先生听了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双手搓着,直说缪赞。
唐子衿转过身,看着一身绿衣的竹先生道:“还有一首赠与竹先生: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崖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这是郑板桥的诗。
竹先生听了这诗,很是诧异,好豪放的笔锋啊。
也不待菊先生催促,唐子衿道:“最后一首,送于菊先生: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意境与世无争,想来,菊先生也喜欢。
四首诗将诗会推向高潮,与众人的热闹而比,满面寒霜的娄明轩却显得阴森恐怖。
唐子衿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娄明轩,推辞还有要事,便下山而去。看着唐子衿消失的背影,娄明轩忽然想起她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莫名的,感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