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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涯触目伤离绪。

登临况值秋光暮。

手拈黄花,凭谁分付。

雍雍雁落蒹葭浦。

凭高目断桃溪路。

屏山楼外青无数。

绿水红桥,锁窗朱户。

如今总是销魂处。

——蔡伸

两周后,褚未染走马上任。照惯例,市府要召开一次欢迎会,在内部领导班子里正式宣布任命,也会有官方的媒体到场,把这个消息发布给广大市民知道。

官方仪式之外,当然也有其它形式的私下宴请。山城虽不比帝都,本城官员的圈子里却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到任的领导与下属之间,总要找个机会单独聚一聚,既便于相互了解,也方便日后合作。

当然,所谓的“聚一聚”其实涵盖了许多形式,端的要看这双方的关系和背景而定。譬如本地官员擢升,大伙儿知根知底也就没什么放不开,除了吃吃喝喝自然还要有更精彩的消遣;若是像褚未染这样的空降部队,既然大家还不太熟,有些场合也就不方便前往了。

褚未染的接风宴,便是选在了山城最知名的饭店——竹月轩。

豪华的包厢内,酒宴正自沉酣。门口的服务生,个个站得笔直,言语动作无不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留神,惹了客人不高兴。老板仔细交待过,这里面的客人务必要招待好,千万千万得罪不得。

也难怪,刚刚进去的那几位,分明是公检法战线的领头羊,随便拎出哪一个,都够小小的竹月轩喝一壶,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啊。按说,这些人凑在一起的几率并不大,当然,人家开政府工作会议的除外。仔细打听下才知道,原来是要给刚到任的主管副市长接风洗尘来的。

一个副市长的接风宴,选在竹月轩不奇怪,但握着整个城市安危的局长们如此齐整的隆重出席,还是挺让人惊异的。

此地地处内陆,既没有沿海城市的时尚尖端,也没有百年帝都的大气磅礴,官员又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每有空降官员到来,抱团儿对付外来者的情形并不少见,也没人认为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不过看今天的表现,怕是没人敢小瞧这位突然空投过来的副市长。

调令下来之初,被划在褚副市长手下的一帮子一把手二把手们,可没少忐忑来着,扎扎实实紧张了一阵子的。平素各自为战的局长院长检察长们,纷纷私下里揣测,一个小小的地级市的主管公检法的副市长,竟劳动中央直接委派?

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上头有人要拿他们开刀了啊,由不得他们不慎重。辛苦经营这么多年,谁会甘心被别人拿来祭旗呢?。

褚未染被簇拥着坐在上首,觥筹交错间仍是温和淡然,一身浅色的衣衫在身边穿着制服的中年人当中,愈发显得风神俊朗,引人注目。包厢里的服务员已经趁着上菜换酒的机会,偷瞄了不止一次。

他喝了不少,嘴里说着醉了,眼里却不见丝毫朦胧,隔着薄薄的镜片,环视众人。清醒得让已经略有些伍迷三道的同志们毫无成就感,真真的没脾气。

冷眼旁观这番卖力的唱念做打,褚未染的心里明白得很,他们无非是想在自己面前搏个好印象,不管他的来意如何,总归伸手不打笑脸人,顺带着也想探探他的底,暗中估量一下他这个“钦差大臣”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么难对付。

今晚,喝酒吃饭尚在其次,醉翁之意何时在乎过美酒?

褚未染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不大的声响在吵嚷着充斥方言的房间里,一下一下,击打着众人的神经,将他们的忐忑不安撩拨到临界点。

在座的没有谁不知道,他这般年纪能做到地级市的副市长,仕途之顺遂,虽然还不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看看他一路从中央到地方、从沿海到内陆这般步步为营的履历和政绩,明眼人一见便知,此君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眼下的气氛风平浪静,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平静就如同海市蜃楼般脆弱,稍有不慎,等着他们的恐怕就是山崩地裂。他以往的手段和作风,他们早就打听过,看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变天了……

褚未染的嘴角噙笑,平静得仿佛看不见周遭的暗流汹涌,突然想到沈醉对他说过的“以静制动”,没错,他就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来吃这顿接风宴的。既然正儿八经的打击不管用,索性就反其道而行,他不像陈子墨的顾虑那么多,各种手段尽可以用上,阴谋阳谋尽可以一起来。

调令下发前,陈子墨刚好要升正职,而他外派的调令就摆在陈子墨桌上。陈子墨与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是问他,“阿染,你想好了?”

这趟差事很棘手,那纸调令的背后藏着多少的难题和阻力,他早就知晓,闭上眼睛也能说出几十个让他功亏一篑的难题。陈子墨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他拒绝,一切都会安排妥帖。可他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笑着回答,“想好了”。

陈子墨仍是担心,怕他托大,毕竟年轻,官场的经验尚不足,忍不住提醒他,“这背后怕是有人想拿你当枪使,阿染,何必揽这个麻烦?”

他只斜斜挑眉,带着些许初生牛犊的意气,“想拿我当枪使,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子墨哥,如今早已不是冷兵器时代,连导弹都长着一颗‘聪明芯’,何况是我这个智能化武器?若非我愿意,谁有那个能耐替我决定进攻的方向?”

官场的经验他或许比不上旁人,但做事情除了要靠经验,也要靠魄力,更要靠能力。

古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管理一个国家、一个飞速发展的、人口众多的泱泱大国,举凡大小事体何止千万?居上位者即使有三头六臂,处理起来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有些事明知该做,却也只能按兵不动。

这便是山城那股黑色势力被容忍到今日的原因。

扁鹊有言——“疾在腠里,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谁都知道应当防患于未然,但真正有这份眼光且能够做到的人,又能有几人?

如今山城的光景,便是疾病由腠及体,一点点发展下来,早就不是初时汤熨可及的情势。如同身体长了一个脓包,开始只是有些红肿疼痛,慢慢就会肿大、发炎,最后化为脓血。如若一开始没有采取有效方法阻止它的发展,最终总逃不过化脓溃破的结局。

但是,这并不代表错失“未有形而除之”的机会之后,就只能被动等待最后的结局,一切听天由命。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即在脓血冒头之际,忍痛、果断挤压之,既可缩短痛苦的过程,也能将表皮之下的溃烂连根拔起。

褚未染打的,恰是这样的算盘。上任前的几周时间,他已经作了一番铺垫,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但,已算小有成绩。

当然,他不会盲目乐观。他们掌握的情况还只是冰山一角,离真正拔除痈疖的时机,差了很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清楚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局面,也知道前任败走麦城的教训,在放手铲除毒瘤之前,他还有很多需要准备。

藏而不漏,是褚未染现阶段的策略。

几番暗藏机锋的敬酒下来,在座诸人的疑虑略略放下几分,随之而起的是心底的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褚未染大概就是个依仗家世荫蔽的官二代,不管他把场面话说得如何滴水不漏,已经不能激起他们的戒心。

山城虽比不上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越是封闭的地方,越能够固守自身,外力很难轻易撼动。这几年空降官员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哪个不是踌躇满志的来,灰心丧气的走?哪怕他往日的声名显赫,单枪匹马到了这儿,怕也是要灰头土脸的离开。

官方的场面话说完,气氛便愈加活络起来。恰逢服务员来换净碟,众人便停下来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周立为端了酒杯敬酒,他的言辞爽利,看来是个做事的人。“褚副市长,多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有您的指挥,我们哥几个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您难办。”

其它几人纷纷附和,只待褚未染举杯饮尽。褚未染正要举杯,冷不妨手机响了起来,低头瞥了一眼号码,万分抱歉的离席避了几步接起电话。

一屋子大老爷们儿面面相觑,场面有点冷。直到褚未染挂断电话,众人才恢复了常态。周立为哈哈一笑,状似了然的打趣,“褚副市长,女朋友的电话吧,来查勤的?”

褚未染刚刚坐稳,脸上还带着笑意,温柔之色半点没有隐藏。不过一个笑容,一切已经不言而喻。众人颇有些好奇,这位褚副市长称得上英俊潇洒,却不知电话那头的女子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要说起拍领导的马屁,讨好领导的女人绝对是条捷径,也是门学问。像褚未染这样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领导毕竟少数,大多数的领导都是进了围城的人,所以这领导的女人也是要仔细区分的,否则,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拍在马腿上,不但得不了好儿,还要反受其累。

众人皆是老油子,当然看得明白,这份意外的收获,当然要好好利用。

坐在周立为对面的检察院副检察长涂永涛见状,眼珠子滚了滚,貌似不经意的插了一句,“听说褚副市长的女朋友,是沪上鼎鼎有名的律师?”

法院执行庭庭长张力波闻言,转了头问,“噢?是哪一位,我倒是认识不少律师,或许听说过。”

“诸位言过了,她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褚未染摆摆手,语气还挺谦虚,不过眉眼间却是满满的得意,绝对的与有荣焉。

“褚副市长过谦啦。”涂永涛笑笑,四下望了望,在座众人皆心领神会,知道这个穴位是找对了。“既然沈小姐来了山城,咱们什么时候也拜访一下?就是不知道沈小姐来了这边,在哪儿高就呢?”

张力波也附和道,“是啊,咱们山城有本事的律师可不多,沈小姐可是生力军啊。”

褚未染以指扣杯,慢慢敲打,带着宠溺的笑长长叹气,无奈道,“她说想歇一阵子,倒是还没去找地方。”

“这样——”张力波嘿嘿一笑,热心的建议,“不如,我给沈小姐介绍一间律所如何?二十一世纪,浪费人才可是罪过噢!我认识的律师不少,希望能帮上忙。”

“褚副市长就放心吧,张庭长介绍的律所肯定差不了”见褚未染尚在犹豫,徐永涛连忙插话进来,好像沈醉不出来工作是件多大的罪过一般,一桌子大男人突然关心起一位没见过面的女子的工作安排,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着诡异。

褚未染倒是波澜不惊,单定的举杯,朝张力波致意,“如此,就多谢了。”觥筹交错之间,双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有些话,点到即可。有些事,意会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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