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袖楼外,孙勋看了一眼位于三楼一间挂有红色布帘的窗子,狠狠的“呸”的一口。开口就骂道:
“奶奶的哪里来的龟孙子敢跟爷爷抢女人?!!”
脚步急急直冲二楼而去,而后一脚踹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门内,鲜红的锦榻之上,一身红衣眉眼艳色逼人的女子此刻正伺立在一旁,在她身前就是一个身着绛色宽袍的年轻男子,男子光是那么坐着,就让人觉得风姿卓然,除了。。。 那张乌黑乌黑的仿若是从黑河里刚刚捞上来的脸庞。
“你。。你这个黑炭头!就你这样也敢跟小爷抢女人?!”
孙勋一脸愤慨直直的看着坐在桌上的那人,只见那年轻的公子闻言咧嘴一笑,而后挑了挑眉,满脸挑衅的扬着下巴冲孙勋道:
“一看你就是个粗人,言辞如此粗鄙,哪里配得上千娇姑娘的一根手指头?”
孙勋为人说话却是粗鲁莽撞,平生亦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粗俗。闻言脸色一沉,当即低吼一声,搬起手旁的凳子就要往那黑炭公子的面前摔去。
却被随后而来的苏璟一把扣住了手腕。
“大哥?!”孙勋回头直直的看着苏璟嚷嚷道:
“大哥,你没看见这小子欺我在前?这整个京城,我还没见有哪个小子敢骑在老子头上的!”
“孙勋!!”只见苏璟和秦墨纳兰齐齐喝了一声!细看那三人的面色皆冷凝。
孙勋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要是让有心人听到去皇上那里参一本,只怕又得惹出些是非来。
孙勋此刻方才那雄赳赳嚷嚷的气焰顿时没了,不过看着白薇的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摸样。
一室的剑拔弩张,倒是闲闲端坐于一旁的白薇折扇一开,斜靠在屏风上,作一副风流倜傥的摸样看着众人道:
“对面这位兄台,有话请坐下好好说,魏白初到京城,实在是不知有何处得罪了兄台。”
“哼!”孙勋闻言把牙齿磨得嘎嘎响,随口就回道:
“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你小爷我次次来舞袖楼,才只见过千骄姑娘一面,为甚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然就这样成了她闺阁的入幕之宾?”
好小子,白薇在心里请嚷一声,果然是个猪头草包,京城纨绔子弟的典型,这连青楼不受人家姑娘都把帐算在她的头上。
微微的蹙了眉,白薇面上带了一丝羞色的道:
“兄台的意思是说,你心仪千骄姑娘已久,只是一直不能得见,因此听闻小弟在这里,所以以为我要与兄台争夺美人吗?”
屁话!大爷就是这个意思。孙勋把下巴一抬,就想这么回他,他越看对面的那块越觉得不顺眼,明明一看就是个粗粝人,说话偏偏还那么文绉绉的,酸死人了。
然而,在发现自家兄长们都齐齐的盯着他时,他只得以咧嘴尽量文雅的道:
“正是,这位黑。。这位黑兄。。呸!这位黑小弟。正所谓君子不夺人之美。”
孙勋想了半天才抓住这一句契合的成语,正打算继续说,就见对面那块黑炭先是清咳了一声,而后立即道:
“我想兄台定然是误会了,小弟此刻在千骄姑娘房中,可不是图那劳什子风月之事。只因见了千骄姑娘的舞,得了一首诗,因而在这出撰写出来而已。”
诗?那种酸溜溜的东西一向就不是孙勋的特长,倒是原本在一旁的苏璟和秦墨纳兰齐齐眼前一亮。这三人俱是文武双全。平日上流贵族举办的斗诗宴也最喜一起结伴去寻热闹。
就见苏璟上前一步,眉眼温文的看着白薇道:
“能够让素来千娇姑娘赞不绝口的诗必然是佳句,未知这位公子可否愿给苏某一观?”
就等你这句话了!
白薇眼帘一敛,一副甚是谦虚的神色道:
“苏兄客气了,不过就是拙作,要是苏兄不嫌弃,就请上前一步吧。”
说完扭过了头。而千骄姑娘也善解人意的把原本铺在桌上的着了墨汁的宣纸摊开。
除了孙勋,剩下的三人齐齐往前一步看着那张宣纸。纳兰明俞甚至忍不住念出了声。
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纳兰明俞的唇畔勾勒出一抹微醺的笑意,看着面前那个面色黝黑的男子,无端的想起啦一年多前在苏州城外看到的那个光是晒着太阳睡觉就一脸满足的少女。也不知她如今如何了。
能够再庵中生活的女子,只怕必然是哪位师太的高徒,迟早是要遁入空门的吧,如果当时自己带了那个女娃来京。。。。一想到父亲那副冷硬的面容,纳兰的眉头不由的一黯。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让孙勋一直在口中反复念叨的却是这两句,虽然他不擅长吟诗作对,可是这一句明显就是在夸奖女子的舞姿,也莫怪千骄会那般破格让这块黑炭进了闺房。
“孙兄,小弟与千骄姑娘确只是为了探讨诗词而已。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小弟虽然对千骄姑娘仰慕已久,却是没有存过半死邪念。倒是孙兄对千骄姑娘如此情深,不如小弟就先告退,也好让孙兄与姑娘好好聊聊,说不得今日之后就会酝成京城一佳话呢。”
孙勋原本被白薇抢白的晕晕乎乎,只是纯粹的感觉看那张黑碳脸不爽,不过在听到那一句把千骄让给他时,不由喜的心花怒放。一时又觉得对面的那块黑炭其实仔细看看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那千骄在听完白薇的话时眉眼隐约闪过不屑,不过百薇只是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就让美人瞬间笑逐颜开。
“四弟,既然如此,莫要辜负美人恩,为兄三人就先回去喝酒了。”
苏璟抬手重重的拍在孙勋的肩膀上,直拍的他呲牙咧嘴,方又转头看着白薇道:
“魏兄若是无事不如就随兄弟们去喝一杯?”
苏璟平日最爱结交文人雅士,此刻自是起了爱才之心。余下的纳兰与秦墨亦是微笑着看着白薇。白薇见状恭敬的做了个辑道:
“如此,就要劳烦苏兄了。”
一行四人抬脚就打算离去。孙勋却是冷不防一把从旁边冒出了出来架在苏璟与秦墨的肩上急吼吼的道:
“大哥二哥,你们这边要走了?”
“自然是要走,我们可不像四弟如此有福气,还有美人相陪,四弟。春宵苦短,哥哥们就先走了啊。”
秦墨戏谑的看着他,而后抬脚就要往前走。
“哎!大哥二哥三哥魏小弟!等等我啊!”
孙勋的身子一晃就硬生生的插在了白薇与苏璟之间,而后咧着嘴笑道:
“哥几个和魏小弟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你不用去陪你的没美人了?”苏璟好笑的看着他。
就见孙勋闻言猛的一回头,冲还站在闺房门口的红衣身影摆了摆手道:
“千骄姑娘,小爷我明晚再来看你啊。”
说完径直吊儿郎当的与四人走在一处,丝毫都没有回头再去看那红色的依稀染上点点寂寞的秀丽身影。
果然。。男人的本性都是如此吧?说是如何倾慕,其实也不过就是把女人当作了一种挑战,不过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魅力,这般轻易的就得了手,他反而却失了兴趣。不去陪伴一直心心念念的美人,倒是想跟着自己的兄弟去喝酒。
莫非这就是古人一直流传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虽说是俗语,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此,白薇的唇角紧紧抿起。挑衅的看了身旁的秦墨一眼,在心里悄悄的道:
将来必然是要摆脱这个种马,找到一个可以说:谁动我衣服,我砍谁手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