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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毕方觉得自己最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清晨起床的时候,从帐篷里探出头来,会发现陆行衣已经打好水,捡回了一堆香甜多汁的水果等着她。而只要一听到她的声响,陆行衣就会抬头灿烂一笑——那种干净纯粹的笑脸与毕方刚起床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发的邋遢形象相比,深深地让毕方无地自容。

中午太阳毒辣的时候,陆行衣会举着一米来长的芭蕉叶帮她挡太阳。虽然毕方再三强调自己天性属火,太阳光什么的不会伤到自己,但陆行衣就是不听。陆行衣说:“夏日阳光三分毒,这上古山河不同天庭直辖的人间。雨水尚且会灼伤你,阳光此等至阳至刚的东西,说不定也会令你体内真火混乱。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

毕方活生生被他说红了一张老脸。

下午登山的时候,陆行衣一路拉着她的手,走到或泥泞或崎岖的地方,总会小声提醒一句。若是遇到跨度较大的悬崖两边,不得不分开的时候,陆行衣就会变成原型,将毕方背过去——看着他那么坚持的表情,毕方很想出口的“其实我也是只鸟,飞一飞难度其实不算很高”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晚上扎营的时候,陆行衣会亲手帮她把帐篷搭好。然后坐在篝火旁边,一个接一个地将食物烤给毕方吃。不得不提的是,陆行衣的手艺的确很好,烤出来的食物香气扑鼻、肉厚汁醇,险些没让毕方的舌头都融了。

看着毕方幸福的吃相,陆行衣脸上也会溢出笑容,接着一字一顿特别认真地对毕方说:“毕儿,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天天换着花样给你做吃的。就那样做一辈子,也可以。”

然后毕方就被呛到了。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行衣是个那么腻歪的人?

在天庭时,陆行衣属于生活作风及其正派,知朋识友范围颇广的一类人。总是带着淡淡浅笑跟在自己身后,遇到热闹的事情也会哈哈大笑。自己若是闯了祸,便会没好气地一边弹自己的额头一边骂道:“看看,又闯祸了吧?”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陆行衣是个那么腻歪的人呢?

咬着果子恍了恍神,毕方眼神放空了:不,其实行衣从以前就是那样的人了吧

行衣总是绕着自己转,虽然朋友众多,但除了修炼习武、斩妖除魔以外,基本都是呆在自己身边。自己四处闹腾,他会一直陪着,不随便出主意,时常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一旁,只是静静地看;遇到意外的时候总会第一个冲出来将她挡在身后;她闯祸了,承担责任的总是他。

就像几千余年那一次,她偷偷溜进月老庙找红线玩,一不小心将天庭大半神仙的红线烧掉了。玉帝大怒,连大舅也对她吹胡子瞪眼,硬是罚她自己去将月老庙修好。她性子顽劣,应了一声便到别处闹腾了。后来才发现,陆行衣一个人下北海访西山,东拼西凑集合了材料,愣是用百余年时间,将月老庙修整好。整个过程不让任何一个朋友帮忙,只是一个人背着材料兀自飞着,一个人施展法术。

这件事情她是过了好久才知道的,陆行衣一直都没有说。

而知道了这件事后,她的反应是窜到陆行衣身旁,拍着他的肩膀无限感慨道:“行衣!好兄弟!”

当时陆行衣只是浅浅一笑,眉梢眼角多少沾着点寂寞。

现在想来,其实当时,陆行衣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自己说着“我们要一辈子当知己好友”的话呢?

毕方突然很想知道陆行衣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若是真的,那行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呢?

毕方属于心里想什么,脸上就会写什么的人,所以陆行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陆行衣的反应是浅浅一笑,然后看着毕方,认真地开口。

很多年后,毕方都还记得陆行衣当天所说的话。

他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若真要溯源,我也不清楚该从什么时候算起。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一个不小心,就与你白头偕老。”

陆行衣说那话时,眼底闪着明晰的光芒。

毕方只觉得头部一嗡,整个脑海都回荡着一句话:完了完了完了,行衣不是在说笑的

出发行走了不知多少天,每天都是登山涉水爬树跳崖。眼看着身边的景象从荒凉的泥泞地到密不透风的洞穴,再转到崎岖颠簸的山路。走过的路已经不知有多长了,可依然还没到达目的地。

毕方忍了好久,一声咆哮,惊起天边无数鸦雀:“啊——还要走多久啊啊啊啊!?”

小鬼拽着小胖球屁颠屁颠地走在前头,精神奕奕道:“很快就到了。前面就是远水的大水沟,绕过那里再行五十里路,便能看到钟山山脚了。”

毕方霎时拉长了一张苦瓜脸:“五十里?而且还是只能看到钟山山脚?”

小鬼瞪眼:“五十里怎么了?烛阴可是五灵钥分布的五个地方里距离我们最近的地方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嘛!”

陆行衣闻声笑了起来,看向毕方的眼神格外柔和。

毕方忍不住撇嘴。

慢慢来——怎么可能?

自从陆行衣开口说了那句“我喜欢你”,整个人就像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样。别的不说,光是他毫无保留地固定在毕方身上的视线,就已经让毕方有了一掌拍死自己的冲动

施主,你这是何必呢!?一场相识,我也不求你给我点时间适应了,可是你好歹隐晦也一点吧!考虑一下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行不?

毕方咬着嘴唇,委屈地向小鬼表达自己的忧伤之情。

小鬼听得似懂非懂,挠挠脑袋想了半天,告诉毕方:“三百六十度转变,不是一样吗?”

毕方挫败,认命地继续龟爬前行。

一转眼,就又过了两天。

身边的景致没什么变化,只是地上多了不少绿色的植物,一株株色泽鲜丽的藤草纠缠蔓延着。视线中一片新绿,看得人也不由神清气爽。

小鬼爬上一个半米高的大石,向远处望去,点点头:“走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我们停下来扎营吧。”

毕方抬头看了看天:“是我眼花了,还是你老花了?天还亮着呢。”

小鬼翻白眼:“我当然知道天还亮着,我还知道前面三百多米就是大水沟了,里面住着一群赤襦!”

“赤襦是啥?”毕方好奇。

陆行衣应声:“赤襦,人身鱼尾,擅长音律,群居。歌声能魅惑人心,然后将人拖到水底吃掉的食肉生物。”说罢,信手从毕方头上摘下一根粘着的草叶。

小鬼瞪眼:“对啊!赤襦一向防备心极强,任何人只要稍微靠近它们的住处,它们就会攻击。想过去,当然得找个好时机。哎,不说了不说了,我扎营去!你帮我拿一下这东西!”

小鬼手一挥,头顶的小胖球慢动作飞出,稳稳地落入毕方的怀里。

陆行衣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瞪了小鬼一眼。

毕方抱着小胖球乐得不用帮忙,看着陆行衣和小鬼上蹿下跳地准备着扎营的东西,不觉有点昏昏入睡。

一阵幽幽然的歌声飘渺而来,好像从很远的地方穿过来一般。

毕方精神一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胖球。那孩子正睡得沉,小小的呼噜声一阵接一阵,根本没有在唱歌。

幻听?

毕方疑惑地皱皱眉,打了个呵欠,继续昏昏入睡。

幽幽然的歌声又传到了耳边,音调凄婉哀绝,听得人心都忍不住颤抖。毕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却发现小胖球还在睡。

“行衣,小鬼,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毕方拉着嗓子问。

小鬼正和陆行衣针对“应不应该将一个不明性别的生物扔到毕方怀里”这个问题展开争论,闻言只是稍稍回了下头:“你说啥?”

“我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毕方拉着嗓子继续喊。

“什么什么?”小鬼半天听不清楚话,也拉着嗓子吼了回去。

“我说!歌声!有没有听到歌声!?”毕方抓狂,一手拢在嘴边,做了个喇叭的手势大喊回去。

这个姿势配合着毕方嘶声大喊的动作一出来,三个人都霎时间愣住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他们三个的距离相隔不到两米,为什么小鬼会听不到毕方的声音呢?

“糟糕!”小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蓦地一变,“是赤襦!”

话音刚落,一阵高亢清亮的歌声倏忽灌入耳朵!小鬼和陆行衣拔腿刚迈出两步,定住了。

歌声峰回路转,一时高亢入云霄,音量飙升,震得人耳膜生疼;一时低入海底,雄浑有力,沉得人心里都在发抖。如果说毕方刚开始听到的声音是独唱的话,那现在的状况就是黄河大合唱了

“唔这声音有必要唱得那么大声吗?”毕方难受地腾出一只手揉耳朵,同时对还在打着呼噜的小胖球表示深深的佩服。

这种状况下还能睡得着,果然非人哉。

“唔”陆行衣发出了一声闷哼,突然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毕方一惊:“行衣!?”

不知道是不是毕方喊的声音太大,陆行衣的脸色一青,“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行衣!”毕方窜了过去,一把扶住他,“你你你怎么了?”

陆行衣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副痛苦的样子。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毕毕儿”

然后又是一声“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毕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晃了起来:“行衣!你醒醒!你中梦魇了!快醒醒!”

陆行衣不为所动,脸色更差了一点,一手猛然按照胸口,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毕儿毕儿”

接着还是一声“噗”,一口鲜血

毕方都要抓狂了。

一声哀嚎突然从旁边传来,毕方回头一看,小鬼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地上。嘴巴大张,一边呜呜大哭一边捶地:“呜呜呜钱都被偷光了我不要做人了!”

毕方只觉得头都痛了。

被梦魇迷住,毕方知道一定是那歌声在作祟。可惜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堵住他们的耳朵。

只好先让他们醒过来了!

毕方咬牙,一把拉起陆行衣的手,比了比手臂上肉最结实的地方,嘴巴一张——猛地一口咬下去!

“呃!”陆行衣发出一声痛叫,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毕方大喜:“痛醒了?”这方法不错嘛!

陆行衣茫然地看了看手臂上的牙印,毕方那一口咬得极深,齿痕略微渗出血来。毕方有点尴尬地打哈哈:“那啥,刚才是形势所迫,我不咬得重一点你醒不过来啊对了!还有小鬼”说罢,毕方爬起身来,向小鬼的方向走去。

陆行衣悲恸欲绝地闭上了眼睛,另一手轻轻盖在齿痕上,戚戚然道:“毕儿没想到你会如此对我噗——”

那一声“噗”震得毕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搞什么!?你还没醒吗!?”冲回陆行衣身边,一掌盖在他脸上,毕方的心情堪称悲壮。

陆行衣虚弱地抬起头,衣襟上星星点点满是红色的血迹。他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看着毕方,表情委屈得活脱脱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这样的视觉效应配合着小鬼在一旁嚎啕大哭着:“我不要做人了!我的钱啊——我的钱啊——”的效果,让毕方欲哭无泪。

“啧!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飞到水沟那边,一把火烧掉那些赤襦算了!我看它们还怎么唱!”毕方磨牙,站起身来,雄纠纠气昂昂准备出发。

陆行衣看着毕方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手一伸,拽住了她的袖子。

“毕儿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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