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个把月,陈青终于存够了60多两银子,便和小花商讨着去镇上盘个不大的店面,做些小本生意,这一方面呢有个店铺省力省心地多,还有个安稳的落脚点;另一方面呢,长期以往也能打响她家招牌,做出些名堂,可比沿街叫卖强上很多。
当然这事情还得靠陈大柱广博的人脉,她在镇上混了许多年,又是醉乡楼有名的大厨头,自然认识和接触的商家多,对哪里有人出售店面很熟悉,能第一时间得到准确时间信息。
有了这个想法,陈青趁着下班空当,找来陈大柱简单商议了一番,陈大柱人热情当下便许诺这几天托人帮她联系,有了准信便回复。
在陈青忙里往外的那段日子里,陈家庆登门拜见过几回,但因为陈青出门办事去了,两人便一直没机会碰上面。
这天陈青和小花刚刚吃完晚饭,两人安静的坐在院子里休息,陈家庆便拎着1只大白鹅和一打糕点上门了,她许是跑的急了点,额头布满汗水,气息也不匀。而她手中的大白鹅因为主人情绪的激动,它也十分亢奋的嘎嘎乱叫着,陈家小院因为这两大人物到来,倒是热闹非常。
陈青瞧着陈家庆喘呼呼的模样,立马拿了张椅子招呼她坐下,又去厨房泡了壶花茶给陈家庆斟满。
等陈家庆咕隆咕隆的牛饮般喝完半壶茶水,神色也平静了不少。等她喘匀了气息,两人开始交谈起来,从对话中,陈青知晓了陈家庆也是做吃食买卖的,但生意一直不见好,不是四平八稳的,就是冷清,她也琢磨许久,但总不得门道,于是就找上陈青求教。
陈青仔细询问她推出的小吃品种有哪些,顾客吃完反应如何,一番交谈下来,陈青算是知道她生意不好的症结了,陈家庆买的小吃食品都很单一,好几个月都不换花样的,客人们开头还算不少,但几个月下来,客人越发少了。
陈青给她提了几种改良意见,陈家庆听了直点头称好,陈青瞧着陈家庆人老实,做生意很有想法,只是缺少指点和锻炼机会,陈青盘算着眼下她的事业刚刚起步也需要个帮手,就婉转得在话语中传达如果将来盘下店面,可以让她入股的意思,至于两人的帐到时按年提取分红来算。
陈家庆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晓这门生意只需要做些适当投资,而盈利可不少,当下便同意入股的事宜,只等我带回信给她。
临走时,礼物什么的陈青一并拒绝了,她自己也没出什么力,反而变相的利用了陈家庆,当然不能再受人恩情,她为人处事风格一向如此清晰的,界限换分的明朗,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人留下大把柄。
不到半个月时间,陈大柱那边的消息就传来了,原先有个米店的老板因为年事高了,想和夫郎孩子搬回老家享福去,正巧托人卖店面,店里的家具设备都免费附送的,老板也不可能带走。大柱先和那老板讨价半天,老板死咬着说没150两银子不卖的,后来陈青和陈大柱二人亲自到访周旋了几番,对方老家又来人催着老板回去,那老着急板回老家看孙女,就一口价答应100两成交。
陈青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得问陈大柱和陈大叔家各自借些,又找来陈家庆商量合伙入股的事,把具体分红,提成具体讲述了一遍,陈家庆考虑了一会子,拿了30两银子算是入了30股,大家签了合约,这事情算是定下了。
东拼西凑1天,陈青终于比提前和老板约好的时间更早筹集了100银子,交钱签合约那天,老板极为满意的签了字,还直夸陈大柱介绍的人爽快。
铺子盘下来后,陈青和陈大柱一起去瞅了瞅,那店面不算小的,很宽敞,采光好,通风好,地理位置也很不错,挨着醉乡楼一条街距离,算是繁华地段。后面又有3间大房间,一个中等大小院子,原先那个老板和孩子住的,还有一个厨房,一个仓库,一间储藏室。
陈青这次真的捡着个大便宜,这样好的店面也只有那个老板年事高才会低价盘出去,还附送那么多东西。
等手续地契都到衙门办理妥当,陈青就张罗着年后搬家事宜。
自从逛庙会那日起,福满的行为举止都变得怪怪的,有时一天都不见人影,有时突然出现在陈青书房里盯着她的脸发呆许久,但仔细询问缘由,他又闭着口,满脸哀伤的望着陈青,死活不愿多说什么,这样一来一回的,倒让陈青十分莫名,又感慨万分。
随着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后,陈青实在忍受不了,便多次借着各种幌子躲着福满,那孩子眼神中与日俱增的异样情愫,使她越来越心慌,这种情感是她不敢面对,也承受不起的。
直到一日,老板招来总管传唤陈青去书房谈话,陈青一路上倒是内心平静,她早已预料到这天迟早会来,而她与福满之间的症结正需要一个机会来解开,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毕竟感情越陷越深,最后在劫难逃的只是那颗迷失坠落的心,如果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彼此都会受伤,而她不希望那个心思纯良的孩子走上那条不归路。
陈青拐了几个弯抵达书房,关上门,在老板眼神的示意下坐定,老板低头轻抿了口茶水,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她,云淡风轻地说:“陈青呐,你在我这也做了半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呐。”
陈青眼皮快速跳了几下,恭敬得回答道:“小人家里有一位糟糠之夫,父母早亡,其他就没了。”
老板眉头狠狠皱了几下继续问道:“呐,你们有孩子了吗”
陈青诚实的摇摇头,老板盯着她的眼看了一会,原本阴霾的神色这才稍稍缓下去,眉梢带着些许愁苦得说:“陈青呐,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家福满看上你了,我也挺中意你的,可惜你也不是单身,但没关系,我家是招入赘妻主的,对方条件倒是不看重,只要福满那孩子真心喜欢,我也看对眼就行了。我呢,就是想找个好女子照顾福满一辈子,顺便也将我的酒楼发扬光大,我一直坚信你有这个能力,有这份心两头顾全。至于,你家糟糠之夫,毕竟也是有感情的,我也不是绝情之人,就让他做小吧。”
随着老板的话语,陈青紧拽拳头,内心汹涌澎湃,但多年来的职业习惯,倒是让她把情绪很好的隐藏起来,垂着头站起身郑重的说道:“老板,小人,虽有些能力,但我无心于此,只愿守着夫郎过平凡的小日子,对于福满那孩子的情,我只能说抱歉,我已然心有所属,今生只愿与他共结连理长相守,不会再娶任何人。”
这种变相的拒绝,让老板终是沉不住气地猛地对着桌子用力一击,茶杯应声碎裂,她直挺着身躯缓缓而有力地说道:“你想清楚了吗?你今日拒绝了我,错失了这次机会,可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宽限你几天,甚至几月。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只能说醉乡楼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其中的去留得失,你自己看着办,想想清楚,有多少人想平步青云,都无门,而你眼前就摆着这么个机会,只需要你点个头,给个准话就能实现。”
陈青毫不退缩得直视对方的眼,无比坚定的回道:“自古忠义两难全,工作和爱情的取舍亦是如此,小人心小,装不下第2人,既然非得让我做出选择,那我选和相爱之人,共度一生,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心安理得,无愧于心,顺心而为,那小人就告辞了。”
说完这番铿锵有力的心头话,陈青便大步流星的出了书房,慢慢隐没在寂静的后院中,在陈青走后不久,屏风后面的小人儿就跑了出来,呆呆的扶着门框,望着她决绝的背景发怔,老板看着是又心酸又心疼,将福满僵硬的身躯慢慢板过来,搂入怀中,福满像失了魂魄似得扑到老板身上大哭起来。
老板叹息了一声,说道:“她好像我年轻时候,我当年也是那么意气风发,福满,是你的逃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懂吗,你们之间只是露水之缘,你的姻缘还未到,在自己没有弥足深陷前,永远的忘了她吧。”
福满抬起迷茫的,肿肿的双眼望着自家娘亲,哭的更凶了。
醉乡楼的一处小屋内,久久徘徊着少年绝望而痛苦的低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