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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天不负我

那日送走蓬莱使者后,赵松阳没花多少功夫,便指定了北征的太上长老人选。此人是前藏剑峰峰主辛竹子,乃蓬莱洲有数的阵法大师,为人稳重多智,又富于领导才能。将众多宗门精英弟子交给他,赵松阳甚是放心。

如此一来,北征仙军的筹备事宜,也就顺理成章由辛竹子负责起来,剑心阁主向重光则从旁协助。要做的准备很多,除了随军弟子人选的定夺,还包括仙军各级编制、丹药器物分配、北原地形介绍、逆道战法熟悉、各式战阵演练等等,真可谓是盘根错节、千头万绪。一般对这种事情,赵松阳能避则避,这一点他倒是和严平很像,都怕麻烦。

所以十天来,通玄剑宗各峰上下都忙得鸡飞狗跳,惟有九诀峰上的三位仍然清闲自在。

当然,赵松阳并非什么都不干。早在十天前,他就曾转悠到李长君那里,因见有客在,才没有进去。后来几天中,他也时不时关注着李长君这边的动向,无论是琴华音为李长君抚琴也好,还是两人谈情说爱也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这一切,李长君二人自是浑然不觉。

此刻李长君出现意外,不单琴华音看着着急,赵松阳也是极为担心。起初他还能耐住性子,抱着再看看的心态,用神念远远感知。及至李长君久久未醒,琴华音急出眼泪,他才终于等不下去,匆匆赶去。毕竟,神念遥感远没有亲眼盯着踏实。

“我师弟如何?”赵松阳一现身形,便急急问道。

琴华音见是他,确有些手足无措,仿佛犯了错误一般,羞惭又委屈地答道:“华音……华音也不知,突然就这样了。赵宗主,要是长君……要是有什么危险,您一定要救他!”话未说完,她已是抽泣起来,眼看就要跪地求请。

赵松阳早知两人关系,也知不是琴华音的问题,而且说实话,他其实对琴华音也极是喜爱,由衷地为李长君能得此红颜知己而感到欣喜。故而抬手虚托,便将琴华音扶住,郑重点头道:“有我,放心!”

琴华音这才安心下来,轻声问道:“赵宗主,长君这是?”

赵松阳仔细端详李长君胸前异象,又探手抓住他手腕,分出一道真气钻入他体内,想察看他此时的状态。结果发现他经脉无恙、气行平稳,根本不像有事的样子。只不过,当赵松阳的真气一到他胸口膻中穴附近,竟然被一股极其浑厚的力量挡住,再不能深入分毫。

咦!赵松阳大为奇怪,再度御使真气试了多次,却仍是如此。他不敢分出更多真气,因为他的修为实在要比李长君高出太多,真气太多,他怕李长君的经脉会受到损伤。他只好收回真气,不再探查,反正已经知道了李长君身体无恙,足以放心大半了。

“应该无妨,再看看吧。”赵松阳说完,便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

见赵松阳这么说,琴华音只好尽力克制自己,耐心等待。但一双摄魂夺魄的美眸,却再也没有离开过李长君的脸。

忽然,琴华音似乎看到李长君笑了一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双眼再看,真的!原来是真的!因为李长君又笑了,笑得很惬意,就像长期耽搁在心里的一件大事,终于顺利了结了一般,笑得轻松无比。琴华音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到现在才终于相信赵松阳的判断。李长君没事!

而此时的李长君,既不知道赵松阳的到来,也不知道琴华音的心情。原先他只是在心神中,看到胸口的光影和光影上匪夷所思的金纹。他看得极为专注,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光影是他身上的八门玉牌显化的。曾经,在方丈洲大云顶寺玄印和尚的触发下,他见过这样的光影。不同的只是形状,那时这光影是长方形的,而此刻却是一个光团。但那金光、那游动的金纹,都是那样熟悉,就像他看自己的手一样熟悉。

而且,这一次玄印不在身边,这玉牌居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触发了。这对李长君来说,无异于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自从得知自己身上有一块八门玉牌后,李长君其实尝试过无数次,想和玉牌加强联系,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要感应到玉牌的存在。他什么办法都用过,遗憾的是这玉牌好似石沉大海般,始终悄无声息,完全感应不到。到后来,他几乎都要放弃尝试了。

可谁能料到,这玩意竟毫无征兆地有了动静!

李长君心无旁骛,死死盯着那些金纹。在琴华音的眼里,那些金纹实在模糊不清,连游动的轨迹都捉摸不到。但在李长君看来,那些金纹不仅清晰可辨,而且运动的姿态都各不相同。

有的金纹明显是动物形象,或龙或蛇,或凤或雀,或虫或鱼,或虎或狼;有的金纹又显然是植物形象,有参天大树,有虬屈长藤,有灌木荆棘,有芝兰竹菊;有的金纹又像是一个个人形,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高矮肥瘦,起坐立行。每一条金纹,每一种形象,都鬼斧神工、栩栩如生。

那些金纹不计其数,层层叠叠、游走不休,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李长君感觉如此,但又根本看不出是何等秩序规律。只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上面,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深深吸引着他一样。

慢慢地,李长君觉得那些金纹,似乎都开始向光团中心聚拢。所有的金纹都越来越细,金光却是越来越浓郁,到后来,那些金纹竟然都像化作了金线般,开始相互缠绕,并且缠绕地越来越紧密。

徒然,强烈至极的金光一闪即逝。

李长君的心神中,居然就这么诡异地出现了一卷玉简,散发着极为美丽的金光。只见那卷玉简上,镌刻着长长一列古篆字:

“先天一气原始无量仙圣万界生门无上内秘坤元道诀”!

名字太长,却也使李长君兴奋之极。只因这些古篆字中,赫然有“生门”二字!

“哈哈哈哈……”李长君不由仰天长笑,心想:真是天不负我,果然被小宽那家伙猜中了,是生门,不是死门!

要知道,对身上的玉牌,到底是生门还是死门的问题,李长君表面上看来无所谓,其实内心比谁都紧张,就怕来个死门,莫名其妙害死自己。现在好了,万事大吉,再也不用为此苦恼,他岂能不欢呼雀跃?

也正是在这一刻,李长君脸上露出笑容,被琴华音看到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表现恰好让琴华音松了一口气。

李长君乐呵完后,再定睛细看古篆字,脑子里也琢磨起来。

先天一气元始无量仙圣,什么意思?万界生门,呃……万界?吹牛的吧?

李长君以前在五岳界时,也曾翻过几本道经,名字差不多都是这种类型,所以除“生门”以外,其他字都被他自觉忽略了。

再往下琢磨:无上内秘?嗯,也是吹牛,略。

再往下:坤元道诀?坤元道诀!李长君看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坤元,他知道。应该就是春秋之际,孔子为《周易》所作的《彖》中的字眼。他记得坤卦彖辞有这么一句:“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元,就是元始。那么,坤元也就是坤之为元始的意思。这个好懂,也并未令他觉得惊奇。

真正震撼的,是坤元后边的“道诀”二字。这个他听严平说过,成道境以下皆修炼法诀,成道境以上才修炼道诀。换言之,这卷玉简记载的,竟然是羽仙以上才能修炼的道诀!

怪不得敢说“无上”!怪不得敢说“内秘”!怪不得敢说“无上内秘”!

李长君只觉满眼都是四处乱飞的星星。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身上的生门玉牌会如此开场,一上来,就扔给他一卷道诀。他可是连有道境都还没谱呢,就先跨越了至少两个大境界,得到了一部道诀!

天哪,这可是道诀啊!

任是潇洒的李长君,忽然也像挖到了稀世珍宝的穷小子一样,快要乐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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