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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2 成人礼

“来喝点?”刘重斌拿过一瓶酒,递上一个酒杯。

“成人礼结束之前,我还不能喝酒。”翊枫推开了他的酒杯。

三叔咧嘴一乐,把空酒杯斟满,又递了上来:“实际上,你已经成年了,我的侄子,你出生于凌晨,而现在已近正午,你成年快12个小时了,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品尝过美酒,这是多么遗憾哪,三叔愿成为你第一个酒友。”

“可我还没有接受圣言加持,接引神认为我还没有成年。”翊枫坚持。

“哈!”三叔听后大笑一声,张开双手看着翊枫:“伟大的时间已经证明,你已经年满十八周岁,那么,你愿意相信事实,还是你的神?”

翊枫惊得张大了嘴,是多么狂妄的话,他心想,也只有三叔才会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来,如果让主持仪式的大神使听到,会做何反应?也许我的成人礼就要泡汤,也许三叔会被大伯和老爸丢出会场,总之,那将会是一场好戏,不过,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让它开幕比较好。

虽然翊枫听说过三叔小时候那些斑斑劣迹,但三叔对自己却关爱有加,在他小时候,刘重斌就给他买玩具,陪他一起插科打诨,翻墙挖洞,因此,翊枫对他的三叔不仅不反感,反倒很亲近。

“三叔,等到晚上我们再喝,”翊枫还是回绝了:“喝了酒,我身上会沾染酒气,让我爸发现了可不得了。”

“嗯?一个不错的理由。”刘重斌歪头点点,抿抿嘴巴,朝翊枫举了举杯子,再将里面的酒液喝下:“晚上,我来找你。”

会场一侧传来一阵悦耳的钟声,那是古老的编钟奏响了“初之曲”,提示仪式即将开始,喧哗的人群逐渐平歇。翊枫看到身着金丝白袍的大神使在一群灰袍辅助神使的簇拥下缓缓登台。台子正中摆放了一张古典华贵的方桌,桌子中央则是曜歌教会的主神——接引神的神像,神像前陈置着一壶所谓“圣水”,两边是蜡烛和鲜花。侧翼的唱诗班也已准备就绪,红毯两侧站着手捧花瓣篮子的孩童。父亲刘重武已经站在红毯末尾,翊枫赶紧跑了过去。

刘重武的身高跟他的哥哥差不多,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小适中的金边眼镜,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下巴。从政的他明显没有哥哥魁梧结实,但身材也算匀称,可见他平时是注重锻炼身体的。他身穿笔挺的黑色西服,打深色领带,看到翊枫跑来,刘重武指了指手表,意思是你迟到了。

翊枫急忙点了点头,跑到父亲身边站定。

他的家人在台下第一排两侧就座,母亲杨淑,妹妹刘依诺,大伯刘重文,还有重文的独子,他的堂哥刘翊城。其他亲戚也依次落座,但翊枫却没发现三叔的身影。

翊城高高瘦瘦,外表俊朗飘逸,一副黑框眼镜更显书生气十足,他穿着一身紧致的修身西服,更显得其纤细修长,神采奕奕。

察觉到翊枫的视线,翊城冲他轻轻一笑。

翊枫也回以一笑,但心里却有种古怪的滋味。城哥毕竟是研究学问的,一直都是这种文文弱弱的气质,但问题是,城哥就要加入自己朝思暮想的星影骑士团了啊,就算不是战斗序列,但反差还是过于明显,在翊枫心中,至少现在没法将铁汉与书生结合起来,这种奇怪的违和感另他有些局促,目光不自然的来回扫动。

“集中精神!”父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翊枫一个激灵,赶紧抛去杂念,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悠扬的音乐响起,唱诗班开始齐声歌唱赞美诗,刘重武带着翊枫缓缓步行至前。这里的顺序是有讲究的,仪式开始需要家中长辈携领后辈上台,待成人礼结束后,后辈自己单独返回,标志着他(她)已经不再需要长辈的庇护,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成人。

父亲将翊枫带上台后便返回一排坐好,翊枫双膝跪地,双手交错抱于双肩,微微低头,一秉虔诚。

赞美诗停止,为首的大神使年纪不小,但精神矍铄,他左手按在讲坛上厚重的教义上,右手摸向自己的心脏,高声宣读道:

“赞美伟大的接引神阿罗菲卡斯,赞美大地之母曜星,请聆听吾之呼唤,注视吾之身躯,回应吾之祷告,指引吾之魂灵,为曜星之子民加持洗礼,佑之生长,助其成材。至今往后,神的目光将注视着你,神的爱将包覆于你,你将成为渲染曜星草原之绿色,汹涌曜星汪洋之浪花,震撼曜星山岳之巨石,明亮曜星夜空之繁星,星火相承,世代皆然,天佑吾民,曜星永恒。”

“天佑吾民,曜星永恒。”在场的所有人同翊枫一样,双手环抱双肩,重复着最后两句话,然后,所有人都亲吻了自己的右手拇指,再将拇指按向额头,这是曜歌教会虔诚的祈祷之礼。

赞美诗歌声再度响起,场面神圣肃穆。

接着,大神使将摆放于神像前的圣水舀进一个杯子里,递给翊枫,翊枫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递还给大神使。

“圣言已加护汝身,圣水已洗去浮华,吾以接引神阿罗菲卡斯之名义宣布,汝已成年,请沿正途之道一路前行。”大神使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场。

翊枫慢慢起身,面向长辈列座的方向深深鞠躬,然后沿着红毯,大踏步地走了下去。

观礼人群纷纷鼓掌致意,两侧的孩童忙不迭地把篮中的花瓣撒在他身上,当他走到红毯尽头,“终之曲”响起,意味着仪式的结束。

会场又变得喧闹起来,早已伺候在两边的仆人们一拥而上,座椅撤下,换上盖着洁白餐布的长桌,台上的神像,圣水壶悉数拿走,乐队登台——午宴马上开始了。

父亲上前与神使们一一握手表示感谢,并指示下属带领他们去专门的房间用餐,然后又忙着招呼其他的权贵大佬。

翊枫也跟在父亲身边,在父亲的介绍下,走马观花一样与各色人等打着招呼,微笑并致以谢意。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应付这种场面他会觉得很累,也很无聊,却也清楚这是必要的社交活动之一。

“小枫!”忽然听到有人招呼自己,翊枫循声望去,叫他的正是翊城。

城哥来的真是时候。翊枫心里一亮,马上蹿到翊城的身前,一直忙于“公务接待”的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翊城比他大五岁,今年二十三岁的翊城还要高出翊枫半头,此时翊城已经解开领带,打开衬衫的领口扣子,瘦瘦的锁骨和突出的喉结搭配稍微凌乱的衣领,温文尔雅,眉清目朗,连翊枫自己都不觉看出了神。

“这就是星影骑士团?”心底一个声音悄悄响起,那股奇妙的违和感又出现了,看来自己一时半会还真不适应这种反差,翊枫嘴角抽了抽,苦笑一下。

翊城注意到他那怪异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表情那么奇怪呢?”

“啊……没事,想到些事情罢了。”翊枫赶紧说道:“城哥你叫我叫得真及时,否则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说着,他就开始往餐盘里装食物。

“那就好。”翊城笑笑:“向你道贺,恭喜你小枫。”

翊枫边吃边摆手:“嗨,咱们之间不用那么客套啦。”

翊城道:“成人礼是人生大事,来,城哥敬你一杯。”

说完,他便递上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少量透明的酒液,反射着阳光,焕发着璀璨光彩。

可惜了,三叔,你不能成为我第一个酒友了。翊枫嘿嘿一乐,接过酒杯:“谢了。”

两个杯口轻轻相遇,发出“叮”的一声,如鸣佩环,十分悦耳。

“唉喔……”翊枫只觉得一股热流如鲠在喉,好像直接吞下一团火,在燃烧他的皮肤,紧接着,一股热辣的气流反冲上来,他立即猛咳不止。

翊城哭笑不得的帮他拍后背,道:“你真是豪爽,哪有刚上来就一饮而尽的?”

“咳咳……我看人……咳……喝的挺……挺容易的……”翊枫揉揉眼睛,擦去眼泪。

翊城道:“好了好了,也怪我,没提醒你,来,城哥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翊城从口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乍一看,这块金属像是精钢所铸,但仔细看,那表面还有点点星辉,金属中间镶嵌着一块拇指大小的深蓝色宝石,宝石与周围的金属浑然一体,如同银河一般,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啊!”翊枫看到它后立刻尖叫起来,引得周围的人投来惊讶的目光,连父亲也往这边看了看,皱了皱眉。

“低调点!”翊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翊枫连忙向周围躬身表达歉意。

“深度定制的机动装甲基础型,”翊城介绍道:“我专门为你进行了深度开发,作为你的成人礼礼物。”

翊枫眼睛闪闪发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属装甲,那是高韧性,高强度,超轻量的钥钢合金,是当下最好的机甲材料。

制作机甲的材料有很多种,基本分为黒钢级,精钢级,钛钢级和钥钢级这四类,级别越高,材料的各项品质就越好,体积也越小。举个例子,黒钢级机甲是最普遍的装备,比普通人身高略高,无法进行压缩,制作出多大就是多大;而像翊城拿出来的这种钥钢级机甲,已经高度集束在收纳箱中,别看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实际释放出来就跟黒钢级体积一样。镶嵌于中心的蓝色宝石是机甲的能量源泉,就像依诺项链那颗红色宝石一样,但所蕴含的能量却不能与其同日而语,作为机甲的核心,翊城也选择了市面上能挑到的最好货色,更高级的能量宝石不是没有,但有价无市,这种高级战略资源,是受到政府严格管控的。

翊枫的专业就是机动装甲技术,当然明白眼前这套机甲的价值,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机甲了,由于有些激动,他的手竟有些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比这还好的机甲并不是没有,但恐怕只有号称‘护国之手’的那几位大将才能拥有,民间能看到的,这已是极致。

翊城笑着拍了拍翊枫的肩膀,把机甲塞给他,翊枫如同珍宝一样接了过来。

张开双臂,兄弟二人拥抱了一下。

“城哥,你的成人礼时,我都没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翊枫有些不好意思道。

翊城微笑了一下:“你刚说的,咱们不用那么客套,不是吗?”

翊枫摸摸鼻子,便也不再矫情。

“城哥,你什么时候出发?”翊枫问道,他指的是翊城去影星骑士团报道的事。

“再过一个星期就走。”

“真羡慕你啊!”翊枫怅然:“我嫉妒你,你知道不?”

翊城哈哈一乐,那笑容清爽阳光:“那你可要抓紧时间,再过几天,我就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翊枫问。

“不知道,不过我想最快也得两年,我们是一个研究小组,我是其中一员。”

翊枫惊讶道:“原来你不是一个人去,那你们小组所有人都要加入星影骑士团了?”

“名誉骑士而已,我们也不是去打仗。”翊城更正。

听到翊城这么说,翊枫竟莫名的感到如释重负,如果那些人真正都加入星影骑士团的话,他免不了又得捶胸顿足一番。

“看你那松口气的样子,怎么?不羡慕了?”翊城笑道。

“仍然羡慕,”翊枫道:“就算是名誉骑士也好,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是进入了星影骑士团,而我呢?还没摸着人家的脚后跟呢,哦对了,我刚才还求你爸让他帮我说说情,结果被他一顿臭骂。”

“哈哈,”翊城失笑道:“他当然会臭骂你了,你还用小时候那套死缠烂打的劲儿已经不管用了。”

翊枫气急败坏地道:“那怎么办?城哥,你去帮我求求情吧。”

“我去了也是一样挨骂,”翊城摇摇头:“小枫,你才刚刚成年,不要好高骛远,现在没有机会,就好好积累经验,日后机会来了,你才有能力把握住它。”

翊枫听罢,瘪了瘪嘴:“你跟大伯不愧是父子,劝人都是一个语调的。”

兄弟俩边吃边聊的时候,徐妈找了过来,老人的脸颊还挂着细汗,袖子挽到手肘,她向两人点了点头,说道:“城少爷,枫少爷,老爷让你们去他的书房。”

翊枫和翊城对视了一眼。

“他没说什么事?”翊枫问道。

“这个没有。”徐妈回答。

“好,那我们马上就过去。”翊枫告诉徐妈,打发她走。翊城重新扣好了领口,把衣服拿在手中。

“走吧,看看老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翊城想了想:“二叔把我们都叫过去,一定也叫了其他家人,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可能……与你有关。”

翊枫正穿上他的西服上衣,听到翊城的话,动作戛然而止。

“我能想到,”翊枫望着身侧落星湖波光粼粼的水面,面色凝重的道:“他以前曾试探过我,我也有那种感觉,父亲应该是做了什么,看来今天答案应该揭晓了。”

翊城走到他身边,与他并立,两人一起望着湖面,听着落星瀑布遥远传来的澎湃之音。

“别冲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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