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酒足饭饱之后,何师我、张顺子、白良和小六子刚出戚家堡,转眼间就到迎宾楼了。早有县衙里的人来了,小六子所说的牛二爷正领着人,一直守在天字末号房的门口,随后余多和洛峰等人也来了,故此时的迎宾楼门可罗雀,而袁漾也不招揽生意,就站在门口像是等什么人。见何师我等四人来了,她不仅没笑脸相迎,还摆出一副沮丧又无辜的样子。
何师我忙迎了上去,问道:“袁姐,这是怎么啦,怎么一点生意都没有?”
未等袁漾开口说话,小六子抢先一步,说:“定是你这老鸨在自家楼里杀了人,所以才一个人影也没有!”
张顺子又接过话来,说:“就是,像高大人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是一等的高手,都死在这里了,还有谁敢来呀?”
白良接着说:“我看袁姐只是一时糊涂,为了钱财而已。”
何师我连连摇头,说:“不会,不会,袁姐是不缺钱的。依我看,定是高大人发现了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众人附和。这便是小花吩咐四人这么说的,正是狄帆怕他们查案不得章法,才出的主意。
袁漾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怎么可能唬得住她呢。只见她一惊一乍,一慌一跳,手指着四人,装作既愤怒又委屈的样子,破口就说:“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不说平时袁姐待你们不薄,如今无凭无据就这般受冤枉,日后等袁姐老了,还不知道会受你们这帮兔崽子多少罪!”
白良说:“只要如实相告,我们兄弟自然会向着袁姐的。”袁漾心稍安。
后人有诗为证:
今时人在风月场,他年魂断老城旁;
不吝惜生敢牺牲,中华儿女情更长。
不多久,众人都来到了高昌觉出事的房间,正是后院三楼的天字末号房。而何师我已来过现场,进了迎宾楼,就自寻欢乐去了。众人只见余多和洛峰身旁站着一位高头大汉:近六尺身材,腰围粗大,捕头打扮,满脸络腮胡,表情严肃。他便是众人熟知的牛忠权,人称牛二爷,见众人来了,满心欢喜,忙迎了上去。
余多不见狄帆,就怒对小六子说:“怎么狄大少爷没来?”
因为怕遭罚,小六子只拿出了狄帆的字条,就立马往后躲了,没有说话。白良替他解围,说:“大哥没来,但事情都知道了。让我们先来查探,大人且宽心。”然后,他又对余多如此这般说了些话。余多皱了皱眉,心想:狄帆又使诡计了,看来这案子八成有戏。不过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点头示意之后,就令人开了房门,请众人进去。
余多看着小六子,大有怪罪之意,白良又劝,自不必细说。洛峰、牛忠权和张顺子三人进了房间,这里还算宽敞,分为一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张顺子只是站着瞧了瞧,洛峰和牛忠权往里走,先仔细看了看现场,随后就搜查起来。待检查完毕,一切正如狄帆和何师我来时的一样。只是扶起高昌觉的尸身时,牛忠权发现高昌觉所躺着的地面干干净净,而解开他的内衣后又有发现高昌觉的伤口深厚且匀称摆在肋骨位置,胸前一个脚印。最后,洛峰测绘两处的脚印。
不一会儿,狄帆来了。他还是不放心众人,故来得还是挺早挺快的,问:“三位哥哥可知他身上两处的平行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张顺子虽然性子急,但也自知这是洛峰和牛忠权的看家本事,故没有接话。
牛忠权说:“此前我曾在川蜀当差,对峨眉派的剑法略有知晓,这应该是春风送柳和风摆荷叶留下的剑伤。”并用手指比划着这两招一来一回的招式,接着说,“然而能在高昌觉身上用这两招的人,真正不多。”
洛峰说:“大概的死亡时间在今晨的二更到三更之间。”
狄帆点头示意,因为牛忠权与洛峰办案多年,经验比较丰富,说的话是很有可信度的,不然在鱼龙混杂的老城也不会就只有他们两个捕头。狄帆还叫他们都做些记录,便出来了,只是叫人来将高昌觉的尸体抬去县衙的停尸房,并没有立即叫人来整理房间。
本来狄帆要去找袁漾的,谁知道袁姐并没有离开这里,就在门外候着,并一直很主动跟余多卿卿我我的样子。但一见狄帆等人出来了,大家都稍微严肃起来了。
狄帆笑着说:“县令大人,怎么没见你从迎宾楼的正门进来啊?”
余多很不好意思,满脸通红,说:“从后面进来更近一些。”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捧腹大笑。因迎宾楼的后门更靠老城的西北面,而县衙在老城中央偏向东的位置。同时,余多待人也比较随和,看着大家如此这般,也没多说什么。
气氛缓和了之后,狄帆便看着袁漾。袁漾是个聪明人,遂引着狄帆去别的厢房了。其余的人,因为和狄帆查案不是一两回了,都各司其职。余多、洛峰及几个衙役领着高昌觉的尸体回了县衙,白良和张顺子便去登记住店的掌柜那里和其他地方了解情况,其他人等继续看着这里。
狄帆和袁漾来到了一间厢房,环境舒适,清新典雅,随后便有伙计上来了好酒和好菜。狄帆说:“袁姐,不必惊慌,我又不是官差,不必拘礼。来,来,来……我们先喝上几杯。”袁漾是迎宾楼的楼主,自然也迎合着狄帆,一上桌就连干了三杯。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狄帆装作半醉半醒的样子,并没有直接说起高昌觉的事,只说:“听白良兄弟说,袁姐这里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却一直未曾见过,今日不知是否能得饱眼福啊?”
袁漾倒是有些真醉了,说道:“狄大少爷,平日里您的兄弟们都来捧场,都不曾见您来过一回,看过一眼。可今日一来,我这生意可就没法做喽。还对我家姑娘起了兴趣?”
狄帆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袁姐不用这般小气,我只是看看,你既不少一根头发,也不亏到哪里去,快快请出来!”
袁漾这回倒真是酒后吐真言了,说:“这姑娘我可请不动,她可是我们中恒国······”
狄帆早已从轩辕老人那里听说了中恒国这个词,马上就问:“中恒国?”
袁漾说起中恒国三个字,立马酒醒了许多,但也装糊涂,说:“哪里有什么中横国,中竖国的,在那池塘对面另有雅间,叫中恒阁,我貌美如花的女儿就在那里。我可以亲自去,也不知道成或不成。”说话间,袁漾出去了,深深吸了口气,放松了许些,便去了中恒阁,心想:人说狄帆厉害,果真不一般。
趁袁漾离开,狄帆去了趟天字末号房,作如此这般吩咐。
不一会儿,袁漾领着一人来了。狄帆本装作喝酒的样子在等着袁漾过来回话,此时停下来了,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看时,是一女子:二十岁光景,修长身材,一套大红丝绸装扮,披着一头秀发,头顶三串玉珠,耳嵌一对黄金坠,手戴玉镯,圆润脸蛋,芊芊细腰,踏着慢步,迎来扑鼻一阵清香,更比戚蓝儿美七分。她就是袁漾去中恒阁请来的女子,姓狄,名榕,说是中恒国的公主,在这风尘里,狄榕隐其姓名,叫雪晴。
一点春风吹过,衣裳飘飘,人随风走,狄榕转了一圈,起了西域舞蹈,还带有她那妩媚的笑意以及别样的风情。看着如此美貌的女子,狄帆睁大眼睛,看了许久。虽有小花为伴,此时已不想其他,又兼喝了酒,狄帆就不免心中燥热起来。
狄榕走到狄帆身旁,说:“不知狄大少爷叫小女子来,有何吩咐?”
狄帆缓过神来,说:“既是五百年的本家妹妹,又兼天生我辈皆好色。请妹妹来,只为一饱眼福,不过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狄榕只知所有男人都一样,连瞎话也是编的一样,便笑了笑,又有些羞涩,说:“小女子已在这里,不知狄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正待狄帆有话要说,小六子来了,非常兴奋地说:“果不出老大所料,在池塘里找到了。”因小六子对迎宾楼熟悉,又兼最佩服狄帆了,遂白良等人只叫小六子前来。不过,倒是让他赚到了,直愣愣看了狄榕半响,犹如在梦境里遨游,遇见了仙女一样。此时的他,只希望在梦中,永远不要醒来。
狄帆料定在窗户外的池塘里,会有所收获,就乘着袁漾去请狄榕之时,让牛忠权和小六子去池塘捞几只螃蟹来。刚开始时,二人都像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只是照着狄帆的吩咐,找了好些个帮手去办了。当在池塘里捞起了小高赖子的一节断臂时,才知狄帆的用意。
狄帆看着小六子的样子,不经想笑,只说:“你的香香公主来了。”狄榕自然不知道小六子的香香公主会是戚家堡的香香,同时狄帆也不知道狄榕在中恒国里也叫香香公主。
只见狄榕表情疑惑,说:“香香公主?”
狄帆忙解释,指着小六子,说:“这是我家兄弟,叫小六子。香香公主正是他的心上人,狄姑娘不必惊疑。”
狄榕应了一声,心里想着:狄帆果真不是一般人,方才袁姨的话倒是不敢不信了。袁漾去中恒阁自然说起了她与狄帆饮酒之事。
待狄帆把话说完,小六子马上缓过神来,忙左顾右盼,惊慌失色着说:“哪里,哪里,哪里?香香在哪儿啊?”一通话说完,狄帆和狄榕掩面而笑,缓了厢房的气氛。不一会儿,狄帆与狄榕作别,和小六子便一起出去了,朝着天字末号房而去。
待狄帆和小六子出去,袁漾来了,对狄榕说:“怎么样,那狄帆都说了些什么?”
狄榕望着狄帆的背影,对袁漾说:“这狄帆可真如袁姨所说的,真正厉害,可能被他看出来了什么。以后我们可要小心着点。”袁漾很恭敬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