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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回:识幻术亘秋琰中计,守山门江天月救人

“这么快就赶上来啦,亘兄?”隽灵毓似乎很不想让这个人插手自己的战斗,但口气竟然还算客气。

“若是不用照顾那些你所谓的‘废物’,亘某不也早就跟上来了。”随着一种沉稳坚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身影也渐渐清晰——此人身形还算标致,脸上也带着几分儒雅气;长须及胸,修得十分飘逸;一部分头发绾成了一个简单的螺髻,另一部分则披散在肩背上;外面一件宽大的暗紫色大氅随风轻扬,里面则是白色的道袍,青蓝绶带,腰间白玉为带,其上左悬一枚云纹青玉坠,右佩蚕丝描金的香囊;脚上的一双靴子半没在了草里,靴腰上镶嵌的两对月眼黑曜石倒是颇为奇特。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衣饰繁复考究、一举一动都极其周正雅致的人,竟会是攻破南门、戕杀涉道亲侍弟子的罪魁。

涉道只觉得此人的衣着打扮虽并无不妥,但自己看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然而现在已经不是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了。涉道望着四名弟子伤痕累累的尸体,一双早已静如止水的老眼中猛然迸发出新鲜的杀意。

“声东击西……这才是尔等的本意?”

“是或不是,又当如何?”那人只是不急不缓地回答着,“隽兄嫌部众遁形速度慢,太拖后腿,这才先行出击;然而近百人的部众总须有人指挥,于是亘某只得率众后至。窃以为,若隽兄已告捷,则北门已无须增援;若隽兄仍在僵持,则南门必定空虚。无论哪种情况,显然不由得亘某不攻南门啊。”果然,众人细听山南方向,厮杀声已渐渐清晰,算来定是珉人部众与畦山弟子战在了一处。

涉道却完全没有耐心再和他周旋:“废话说够了吧?怎么,连家门也不打算报?”

那人泰然一笑:“涉道太司这是心急了啊?也罢,暂且算在下的不是吧。在下亘秋琰,忝列仙界太司之列。方才无意轻慢,还望涉道太司宏量海涵啊。”

就在他向前作揖施礼的一霎那,突然间,畦山的土石草木全都被一种奇异的光彩所覆盖——荡漾的银白色之中透露出丝丝青碧,就如同整个畦山幻化为了一片湖泊,而双方便正在水面上对峙一般!

只听亘秋琰幽幽地诵道:“影落明湖青黛光。”

“什么!御幻之术么……”莫说是子阳昭正和荀一纶了,就连涉道也是吃了一惊:“亘秋琰之名,于三百年前从未有所耳闻……难道珉界在已被封印的状态下,仍能使自身的真元与天地间的无根灵交通,从而成长出术御虚实的新一代太司么?这怎么可能!”

“快固守意念!莫要被幻境扰了神志!”涉道深知幻灵的一大克敌之法,便是以幻境迷乱神志,一旦意念深陷其中,真元便将不受本心调度而失控,最终会因真元逸散而死。为防止中招,只能将一部分真元锁死在气海之内,减缓真元的波荡和流窜,是为“固守”。因此涉道一边赶忙向子阳昭正和荀一纶吩咐着,一边挥动暾鸿,喝道:“鸿雁长飞光不度!”刀上流动的光彩逐渐汇成一只鸿雁,长鸣而出,低回飞转,但凡翅膀扫过之处,“湖面”便再次回归了畦山原本的木石景色,然而鸿雁的光彩也会随之淡去一分。最后当湖光尽数退去之时,鸿雁也终于消弭殆尽了。

“不愧是涉道太司,竟然能以两式相抵之法破我一式,着实令人开眼。只是不知,待亘某使出五分力时,太司还能否应对自如呢?”言讫,亘秋琰的右手中应声泛起青白色流光,并渐渐地向一柄刀的形状凝合。

“怎么,他竟然能召出念刃!”涉道愈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回想当年,尽珉界之人,能召出念刃的也只有珉尊一人而已!想来是由于珉家术法刚猛,身的力量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蒙蔽心境,即所谓的“心躁”;而召出念刃需要极其澄明的心境,在这一点上显然是仙家的术法更有利于身与心的交联。因此,长久以来,除了珉尊那样的境界,他手下的部众从未听说过不使用实体兵刃的。

而眼前这个人,没有宿名,却在珉界被封印的日子里达到术御虚实之境,并已跻身太司之列,更能直接召唤念刃。回想他刚才的起式,仅仅是在作揖的时候便已轻松完成了。而按他的说法,这尚且不足他“五分力”的、甚至没有借助念刃的一式,竟耗费了涉道完完整整的一式来抵消!

他,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突然,形势又发生了新的转变。

一个珉人忽然于亘秋琰身边现身,熟练地单膝跪下,双手将一纸文书举过头顶。只见亘秋琰迅速将文书拿起浏览了一番,虽说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掩饰,然而嘴角处仍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隽兄,此是亘某家事告急,事起突然,还望隽兄体谅。”亘秋琰仍然带着那种让人后脊背发凉的“谦恭”做派。

“亘兄这说的是哪里话,未免太客气了些!哈哈哈……”隽灵毓也同样想表现得客气些,但是故作爽朗的笑声还是暴露了些真情实感。

畦山一干人正云里雾里,不知有何变故时,那二人却已先动手了:

“遥望齐州九点烟!”“翠影红霞映朝日。”

隽灵毓的焱灵在两人周围激起九道冲天的火柱,且有愈烧愈烈的趋势;而亘秋琰的幻灵则将火柱内部的空间不断用流光加以掩映曲折,一道流动的光影屏障将两人围在中央,顿时,以九道火柱为界,内外竟然被间隔成了两个空间!

“涉道太司,恕亘某匆匆而别,有失礼数了!”亘秋琰脸上的笑容与刚才迥乎不同,更带有了一种凯旋时的耀武扬威。隽灵毓则并未发话,只是斜瞥了涉道一眼,又将眼睛在荀一纶身上死死盯了片刻。而后,二人原地一转,焱灵与幻灵的交织的巨大混合体登时炸开,夺目的光与强烈的气浪使畦山一干人不得不闭上了眼,弓下了腰。待到众人睁眼再看,莫说隽灵毓同亘秋琰二人了,所有珉人早已尽数撤离,而刚才的爆炸,硬是将畦山的山体炸出了一个一丈来深的坑,就连四周辐射开的几道裂璺也足有几尺深!

“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真是欺人太甚!”涉道将暾鸿狠狠一甩,边上一块山岩应声爆碎成齑粉。

子阳昭正赶忙向涉道长揖道:“是弟子等无能,太司尽管降罪责罚便是。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点清畦山的伤亡状况……”

“是啊……此次贼人是有备而来,是我等失算,也是我等无能,岂能怪罪于你们呢……至于清点伤亡的事,就交给荀一纶吧……”与其说涉道是在应答,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显然,子阳昭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太司,弟子尚有一事相禀。”子阳昭正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嗯?有何禀报,但说无妨,子阳何必如此?”涉道仿佛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出来一样。

“太司,来不及向仙尊请示了,弟子斗胆请太司……下令吧!”子阳昭正额上的汗珠已经一颗颗地向下滚落了。

“什么……”涉道对子阳昭正的提议顿时心领神会,子阳昭正所说的下令,便是封山禁令,又称“封山诀”。犹如一个人的气脉运行有气海为源,一座山的气脉也有源头,一般是在顶峰之上。平日里,此处气脉之源大开,因此山上才能充盈着自大地生发来的各类无根灵,即所谓的“仙气”。而封山诀则是将巨大封印直接打入地脉之中,一经施展,山间的气脉将被阻绝,大部分借助无根灵的诀术都将无法使用;但同时,珉人通过模拟无根灵的流转而施展的遁形诀亦将无法触及畦山,可以为畦山多争取几日转圜的时间。

正因封山诀是一种近乎玉石俱焚的术法,因此仙界也早有规定在先,即太司在下达封山禁令之前,务必请奏仙尊。只是依眼下情况来看,畦山以最快的方式上报日薄山,得到批复也要三天之后,这期间若是珉人再来,谁能指望亘秋琰又有“家事”告急?在这样一种艰难的权衡中,空气也如同凝固了一般。

“荀一纶,你去清点一下伤亡人数,以及不论清泷是死是活,都要首先确认。若伤亡情况严峻,则对轻伤给予救治,重伤者……连同死者一起筹备葬仪。”涉道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发话了。他对荀一纶交待清楚之后,又转向子阳昭正:“子阳,你且与我一并前往后殿……”

“太司!这——”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而此刻的隽灵毓和亘秋琰,却早已身在数百里之外的一片荒原之上了。放眼望去,空空荡荡,阒无一人。不,别说是人了,就连草木也枯槁得如同苍老的岩石一般。所有珉人部众都不知道为何太司要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就是你收集到的他的藏身之所?”亘秋琰叫来了报信的珉人,用平静的语气同他核实着。

“千……千真万确啊太司!小的亲眼看见……看见他就在……”

亘秋琰轻轻伸出了手,打断了他。

“你说你是亲眼所见?”

“正是!”

“他在此出没了几天?”

“足有三天!”

“所以你便来报了?”

“是……”

“再没有其他佐证了?”

“没……没有了……”

“哦……”亘秋琰突然用手一指边上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树,“那这上面的字你没有看到?”

众人循他所指一看,果真隐隐约约映出来了八个字:真耶幻耶子知我耶。

那报信的珉人突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叩头如捣蒜,哀声求饶着:“太司饶命!太司饶命!小的之前打探的时候真的没有这些字啊!求太司明察!求太司——”

“你知道他能术御虚实吧?”亘秋琰只是用他那种温和的口气继续向他发问。

“知……知道……可是小的——”

“真耶?幻耶?子知我耶?”亘秋琰脸上浮出了一个清淡的微笑,“说得好啊……到底也只有你才能这般戏弄亘某了吧……”

而后,他看向了跪倒在地的那个手下:“生生死死的,也不过都是一场虚幻啊。”

“不、不!太司——”

还未等那珉人说完,只见亘秋琰将左袖轻轻一拂,那珉人的半个身子登时炸碎为血肉尘泥。剩下的残躯还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既然知道对手能驾驭幻术,居然还会为之所骗……他既然动用了移界之法,将幻界与仙界对换,无根灵必有波动,怎么就草率地相信了眼见为实呢……真是可怜啊……”亘秋琰还在幽幽地发着感慨。

“亘兄,差不多行了吧,该走了吧?”一直片言不发的隽灵毓终于忍不住了。

“哦哟,实在抱歉,让隽兄久等了。我们这就上路吧。”亘秋琰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回应着,“还有劳隽兄传令,来时不断遁形,部众真元耗散巨大,因此回程允许疾行。只是务必于三日之内赶回畦山。”

“三日!亘兄,这也未免太紧了吧!”隽灵毓登时就提出了异议。

“以亘某对涉道的了解,此人迂腐不堪,绝无胆量不报元穹而直接下达封山禁令。而若想得到元穹批复,最快也要三日。若不在此之前赶回去,于我部众恐有不利。隽兄意下呢?”

“可是三天之内赶回去也会让这群废物精疲力尽啊!”

“有得必有失,管不了那许多了吧。”亘秋琰的眼神仿佛深不见底的洪渊,吞噬着眼前所有的光明与黑暗。

三天,不是一个长久的时间。对于已经势如累卵的畦山是这样,对于整日面临着比死还冰冷的寂静的北山更是这样。寂静,有时比喧嚣更令人坐立不安。如果喧嚣是屠人的利刃,那么寂静则是淹没一切的洪流,只留下在其中挣扎的人慢慢窒息。

江天晓坐守北门已经多时了,半清醒半昏乱间,只觉得一片澄明如水的光泽清灵灵地洒落下来,这才猛一抬头。

“原来,都已经是中秋了啊……”

“亏你还有心情记着这些,一天到晚就属你心思最闲……”湛泠霄嘟着嘴,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故意说给江天晓听。

“你这丫头……就算是天坼地裂,光阴不也照样流转,该是中秋也还是中秋啊。怎么连句感慨都不让我发啦……”江天晓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进入了准备迎接一场嘴仗的状态。

“我看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心思闲,要么怎么还有心情斗嘴?”若说以往他们斗嘴,江天月是不会拦着的,只是眼下的形势,实在不应该在值守的时候有片刻分神。

“哎呀……天月姐,你说说,为什么东门西门南门都有仙长值守,偏偏这北门,谁都知道北边离……那些家伙最近,师父怎么就只派了我们三个守啊?真要是被人打来了,就我们三个,能顶得住么……”湛泠霄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个字时,简直就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呻吟声。

“那你说说,按照畦山传来的情况看,如果真是他们打来了,就算再派几个仙长过来,守得住么?”江天月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一问了,一双明静澄澈的眸子正柔和地注视着她——而她和江天晓此时正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见他们都没了话,江天月便继续下去了:“如果那些人是要一举攻下三山,那么一定会同时行动。否则三山之间一旦彼此有了照应,无疑是给自己增添麻烦。而现在既然他们只选择了进攻畦山,则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他们的势力实则十分有限,无法同时向三山展开攻势。真是如此的话,他们势必会攻克畦山之后,再进攻其他两山,而且中间还要花费时间休整;二是他们进攻畦山,或是为了敲山震虎,或是另有目的。这样一来,除了畦山,他们暂时是无暇他顾了。所以我们还用担心这几日的防守问题么?更何况山门的守护封印已被师父加固了数倍,我们只要比平时值守认真些,一旦出现情况第一时间回报,也就是了。你们觉得呢?”

江天晓听罢不由得连连咋舌:“不愧是姐姐……也就只有你能琢磨得这么通透了。”

湛泠霄把眼睛朝他一白:“切,自己亲姐姐还犯得上这么奉承!反正呢,只要是天月姐说的我就信,才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就说些没用的风花雪月,到头来连主动和那个谁说说话都脸红。哎呀呀……”

江天晓真是彻底泄了气了:“就知道早晚得因为这件事栽在你这丫头手里……我都说了那早就是过去的事了,怎么不管何时何地你都要拿它说嘴……再者说,我姐她——”

突然,山门外“扑通”的一声,打断了这段差点就要进行下去的遥遥无期的嘴仗。

“姐,你……”江天晓赶忙望向了江天月。

“嗯,我听到了。好像是有人摔倒了。”不知何时,澹玉流波已经被江天月从背上摘下,握到了手中。

“啊?那……这是要……出去瞧瞧了?”湛泠霄一见江天月的反应,心里明白躲是躲不开了。

“走,看看去。”江天月见二人都差不多准备停当了,便带着他们一跃出了山门。而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三人都吃了一惊——一个俊俏的男子正倒在山门外的草丛中,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却浑无一丝血色,身上衣衫残破,满是血污,几道大伤口还在不断地涌出新的血液。

“呀!天……天月姐,这么多血啊!”湛泠霄大概还从没见过这么重的伤,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别说了,救人要紧,快!”江天月当即撕下几块衣襟,给他四肢上的几处伤口简单扎上,又对另外两人嘱咐道:“天晓,把他背回你屋子里去,注意一定要轻要稳,他身上还有好几处致命伤,动一点就完了!泠霄,你快去叫涂岭兄弟他们来换岗,然后到天晓房中去。我这就去取点药来,我没回来之前,天晓你一定要将他稳住!”

几人按江天月的分配忙乱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才把那男子的血止住。江天月熬好的药灌下去之后,他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缥缈的生气。

“天月姐,你看他能救过来吗?”湛泠霄还是惴惴不安地不停打量着他。

“谁知道呢。我这点治病疗伤的本事,还不够师父一点零头呢。现在他也就是止住了血,留住了最后几口气,能不能过了今晚还很难说呢。”江天月一边帮他擦洗着脸上的尘泥和血水,一边轻轻地叹着。

突然间,一个细若游丝地声音幽幽传来:“多……多谢……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无妨的……”

不知何时,那男子竟然已经醒转。江天月手上还正拿着毛巾为他擦脸,毫无一点心理准备,眼看着双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怎么……哎呀,快别说话,再散了元气……”终于看到那男子没什么生命危险了,然而江天月反倒莫名地手足无措起来。

倒是湛泠霄,一见那男子醒了,也不管他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劈头就是一句:“哎,趁着你刚醒,还动弹不了,我可得先说清了啊:是我们几个救的你,你可千万记着点啊!你要是那些人那边的,到北山寻仇的时候一定放过我们几个一马,就当报恩啦!”

江天月真是被她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就会贫嘴!这种玩笑也乱开!”

湛泠霄诡异地一笑,嘴上求饶道:“天月姐,好天月姐,我知道你心疼他,人家下次注意就是了啦!”

江天月羞得俏脸通红,嗔道:“你个小没正经的!看来平时你戏弄天晓的时候我就不该惯着你,现在倒开始跟我说起这些有的没的,真真该打!”说完,就要追打湛泠霄。湛泠霄又是求饶又是逃跑,屋子里的嬉闹声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江天晓想要拦下两人,却一句嘴也插不进去,只得无奈地望向一脸茫然的男子:“唉,她们有时候就这样,阁下多担待些吧。”

那男子依旧是满脸困惑的样子:“哦,没关系,无妨的,无妨的……”说着说着,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本来还在和湛泠霄闹得不可开交的江天月一见他起身了,也不去管湛泠霄了,赶忙上前劝道:“这位……公子,万不可起身,你腰腹部的几道伤口深得很,若是撕扯到了可就……”

那男子却哈哈一笑,笑声里竟然已经有了几分力道,又与刚刚醒转时的那种虚弱判若两人了:“真的已经无碍了,让几位费心了,实在惭愧!无奈有伤在身,恕在下礼数不周了!”

湛泠霄也抿着嘴轻轻一笑:“原来你也知道你有伤啊,瞧你又是说话又是乱动的,还照顾起什么礼数了!要论礼数,你可论不过你边上那位酸秀才!俗话讲‘大恩不言谢’,你琢磨琢磨怎么快点好就是了,也省得天月姐和我们白忙活!”

江天晓刚要反击,却想到那男子还需静养,方才已经闹得够多了,于是便压下声来自己嘟哝着:“我哪里像个酸秀才了……而且本来是好好的道理,怎么经你一说,就听着那么不是滋味呢……”

也不知道是湛泠霄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也懒得理他,总之她直接就朝那男子边上靠过去了:“哎,我们也不能总是‘哎’‘哎’的叫你啊。喏,我叫湛泠霄;这个美丽的姐姐呢,是我最好最好的天月姐江天月;至于那个酸秀才,让他自己说去!”

“我……”江天晓简直被噎得说不出来话了,“算了算了,当着这位兄台的面,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不才江天晓,北山上人,还请阁下尊姓大名,仙府何处?”

“哎呀呀,就这还不酸呢……啊,不好意思,你先说,你先说,嘿嘿……”湛泠霄下意识地接过了话茬,才想到自己抢了那男子的话。

那男子也不说什么,仍是一笑作罢,而后自报家门道:“在下萧昼兴,现年十九有余,乃是苏北一带的云游上人。”

“苏北啊!”几人都是一惊,那边可是距离珉界入口最近的地方。

“如此说来,萧公子重伤倒地,果真是……”江天月越来越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渐渐笼罩在了她的心头。

萧昼兴却先反过来问了一个问题:“方才听江兄弟说,他是北山上人,那此处想必就是北山了?”

“正是!”几人面面相觑,都隐隐感觉,萧昼兴即将说出来的会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窗外几乎所有的声响都凝固了,仿佛天地也正在屏息静听。只有些许寒蛩还在固执地低鸣,如同在嘲笑那知晓一切的天地伪装出来的拙劣的好奇心。

附:《如梦令·祭畦山》

月冷难鎏血涴,清晏随风渐远。洒泪祭长歌,终付玉箫缱绻。声断,声断,知彼是真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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