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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准备往生 生病示寂(1)

对于智者而言,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

生和死只是这一世的两个逗号。

对于修持功夫甚深的修行人,

无处不道场。

他们一瞬脱尘埃,

当下往生极乐,

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在净宗学人看来,临终,是人生最大的一件事。因为人是身体和心灵的结合体,学佛之人从不持“呼吸停止,即是死亡,即是断灭,既死即了,听其自然”的见解。而是认为一般情况下的中阴身,在49天之间参与轮回。因此对于临终大事,佛教是持很慎重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净土宗大力倡导临终助念、在医学意义上的死亡后最低12小时内,不能动亡者的原因。因为亡者在此间会有正常的感受,一动,他会很痛,疼痛会让亡者起嗔心,不能如愿往生。

当然,智者例外。对于他们而言,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生和死只是这一世的两个逗号。对于修持功夫甚深的修行人,无处不道场。他们一瞬脱尘埃,当下往生极乐,脱离六道轮回之苦,一如离欲上人。

昌臻老法师的功夫甚深。弟子都要求他多住世几年,弘法度众生。有时他说“你们不知道老苦”,法师如此说是开示大家发愿求出离。深有境界的老法师最后的示现确是那么的平平常常,他示现了整个往生的过程。他是想告诉我们:修行人不应著相,净宗学人只要深信切愿持名念佛,就能如愿往生西方!

法师求了生死的愿心很切,他发愿要做到“临终有把握”,在退院后的日子里,看到寺院后继有人,老法师更加精进地为往生做准备。

后继有人 一心储备往生资粮

2001年,法师因为弘法而大病。在养病期间,他将隆宣、隆实、隆仁、隆孝几位法师叫到一起,告诉他们说:“我现在生病,寺庙里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们要把它顶到起。”当时,因为隆祥法师辞去监院到了成都大慈寺,报国寺监院一职由隆宣法师代负责,副监院为隆实,知客为隆仁。老法师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

2002年,当法师回到报国寺时,负责的弟子外出参学,只剩下隆宣法师一人在岗位上了。后来隆宣法师做了监院,一做就做到2006年。

2006年3月,老法师对寺院工作已经很放心,加之年事已高,为培养年轻的僧众,他主动提出辞去报国寺住持,推荐隆宣法师接任。他一提出来,所有四众弟子及乐至县四大班子的领导、县佛协、宗教办都不同意。

昌臻老法师一看情况,亲自给县分管宗教的副县长郭启太打电话说:“我现在要把接班人选出来,要带他们一程,要保持蜀中的净土道场。如果说你们现在还不答应,我死不瞑目了。”

后来分管县长、统战部、宗教办等一起到报国寺里和老法师商量,最后决定由隆宣法师担任报国寺住持。

法师虽退下来,但从没忘记僧团人才的培养。他曾多次表示:“趁我现在还有精力,一定要把寺院的接班人培养好,并且扶他们一程,这比我在位做事更有利僧团今后的发展。”在昌臻老法师的扶持下,僧团平稳和合的发展初见成效。

2007年,隆实法师参学回院,担负起了监院一职,报国寺按佛制建立起了班首执事的管理制度。

后看到资阳市佛教协会、乐至县佛教协会成功换届,报国寺、莲台寺等寺庙在班首执事的带领下,继续坚持丛林规制,严持戒律,弘法利生,老法师为佛门后继有人感到非常欣慰。

老法师放心了。

他身居禅院,一心储备往生资粮。

在他退院后,他常常鼓励现任住持隆宣法师说:“白天我们都要为常住做事,晚上可以坐下来静静念佛,只要心清净,念佛休息比睡眠的质量还好。”隆宣法师请教说:“晚上坐下来昏沉会严重。”老法师教他:“我以前坐着念佛一两个小时后,也会昏沉一下,但这几年几乎不昏沉了,更值得庆幸的是,我以前坐着念佛时,总要在后臀部放一棉垫子,不然背脊就坐不很直。这几年,不垫垫子我也自然坐得很直了。由于晚上念佛清静,所以白天精力也就更充足。”

事实上也是这样,昌臻老法师直到圆寂,93岁的老人,背不驮,眼不花,看书报从不戴眼镜,尤其是记忆力比晚辈都还好。有什么忘记了的事,常住去问他,他会将原事物记得清清楚楚,并告诉他们。

老法师在2008年前,每晚打坐七至九个小时,从晚上7点到凌晨3点或4点。4点寺院打板,老法师则在寮房功课,早晚从不间断。他常说,自己出家时间短,更要抓紧用功,要做到临终有把握。

2004年9月9日,老法师给他的侄儿侄女林成高、赵启林写过一封信,在信中,老法师告知“学佛必须把‘真为生死’放在首要地位,自然功夫得力,自然什么都放得下”。

尤其重要的是,法师在这封信中,说道:

“我目前求了生死的愿心,比以往真诚,功夫也有进步。发愿要做到通永老和尚说的‘临终有把握’,以实际行动弘扬净土。深信能获三宝加持,满此心愿。”

后来的示寂说明,法师是真的如愿莲登上品。

处理个人用品

2009年7月的一天。晚上。报国寺离欲念佛堂一楼灯火通明。寺里僧众和离欲念佛苑的居士共100多人,聚集在那里参加昌臻老法师的物品拍卖会,从下午6点开始到晚上8点结束,老法师将处理物品的钱,悉数捐给了寺里做慈善基金。

当时法师身体很好,弟子们亦不敢乱想这是示寂前的安排。后来他老人家圆寂,弟子隆恒师父在老法师圆寂后写的纪念文章中,讲到了自己那几个月的直觉:

“如今回想,一生节俭的恩师将有补丁的线毯都处理了,是没打算过来年的夏天,也给常住减少后事料理……

“以后还有多次预示,从未明说。但三个月前(法师圆寂前三个月。——笔者注),我亦清楚感觉到了。我曾给师兄隆超师打电话,想让他回来看望师父,他没能在恩师圆寂前回来。我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感觉。

“一个月前,师父给我们再次印了有关‘出家功德经的经论’、‘念佛法门’、‘办道的先决条件’、‘深信因果’等经论节录的法语,我拿到这几篇开示,便供在寮房的佛像旁。我明白这是恩师给我们的遗教,但我依然不愿意想……”

这个时候,以老法师的行持功夫,也可以显些什么,然而他却没有。

老法师心中明白,修学净土信解行愿才是根本,不能让后生弃本逐末。本师释迦牟尼佛,就是示微疾吉祥卧涅槃的,就是如此平常。

给弟子交代后事

老法师是明白人,他已在默默地交代自己的后事。

2009年11月初。老法师告诉侍者能慧师说:“有点头晕,我要坐一下。”他叫侍者放下蚊帐,自己就开始念佛。当晚五点过,侍者给老法师侄女赵启林打了电话,讲了老法师的身体情况。第二天,做医生的侄女林成峨赶到报国寺,住了一两天,调整了法师的药,好了后家属送他到成都检查。

也就是这次走之前,他对侍者交代:居士供养的钱放在什么地方,用来做什么事。后来,他从抽屉里拿出遗嘱,给侍者说:“这是我的遗嘱,我写好了,就等落时间。”侍者问:“师爷,你是好久写的?”法师说:“今年三四月份。”法师一边说一边放进了抽屉里。示意侍者遗嘱是放在抽屉里。

法师随家属到了成都三医院检查,在成都待了半个月,又回到了寺里。回来当天,天气很冷。当晚,老法师又吐又泻。四五天后,好转。老人慢慢地感觉疲乏,他说,很累。

2009年12月初。

一天上午,老法师让侍者将现任住持隆宣法师叫到他的寮房,说有事商量。隆宣法师去后,见师父坐在书桌前,师父很郑重地对他说:“我的遗嘱写好了,这以前,我也写过多次,这一次我又作了修订,重新抄好了,放在抽屉里。我也拿给能慧师(侍者)看过的,我往生后,你一定要保证按我的遗嘱办。”法师动手拉开了抽屉,又关上了,并示意隆宣法师遗嘱在抽屉里。

隆宣法师一听到师父说到往生遗嘱,心里一惊,觉得很惊愕,困惑地望着师父,没有马上回答。老法师却急了,怕隆宣法师不答应,又严肃地说:“这件事你要向我保证啊!”没等隆宣法师作出反应,又再次强调:“你真的要向我保证按遗嘱办啊!”说得很恳切。

隆宣法师只好说:“您放心,我会照您的意愿去办,但您不能走,要请您长久住世。”老人家说:“老苦啊!”隆宣法师说:“哪怕您不动,躺在床上,我们心里也踏实。”一番争执后,昌臻老法师说:“这样说,我也不去主动求,该往生就往生,不该去,也去不成。”听师父这样一说,隆宣法师也无话可说了。然后,隆宣法师向师父告假回老家西昌处理一些事情,老法师准了他的假。

在交代遗嘱的前几天,11月28日,昌臻老法师给慈善功德会的王义打去了电话:“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给我打听下,那个得脊髓炎的蒋长霖同学的情况,让他父亲到报国寺来一趟,把治疗费带回去……”菩萨心肠的老法师,在生命的最后时段,想到的都是众生。

病中持戒

能慧师父,是昌臻老法师的徒孙,也是他在世时最后的侍者,他给我们回忆了昌臻老法师圆寂前的一些点滴:

“师爷11月初到成都治疗,15日回寺,当晚就上吐下泻,为了老法师方便,我们在房间里放了马桶。17号,老人醒过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还是不应该在房间里放马桶,因为书架上有经书,经书所在之处皆有佛。’我们说,把经书搬出去,他说没有必要,我穿好就可以出去解决了。

“12月初第二次去成都之前,他病得比较厉害,又闹肚子。外面很冷,我们劝他在房间里坐便,他坚决不愿意,说房间里有经书。后来我们用红布隔了,他也不愿意。最后是移到离经书较远的门背后,他才勉强同意。师爷深信因果、恭敬法宝,在他的书桌上,有一个用了半个世纪的小闹钟,生病期间,他在下面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时刻敬畏神天’,随时提醒自己因果的重要性,其儒家的慎独功夫无处不在。

“他身体状况不好了,但精神状态很好。他说:‘法身慧命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往生,不是肉壳子去,是法身慧命去。肉壳子保护得再好,也去不了。’他还找了一本笔记本给我讲往生的典故。

“后来,我们在整理老人的东西时,才发现他记了很多笔记本。净土大德的法语摘要、对佛学院建制的设计、读书笔记、记事手册、随笔笔记、学戒笔记等,方方面面的。

“师爷生活很严谨,他很爱惜字纸。他把要扔掉的分开装,有字的纸,就拿去烧掉。如果要垫脚或包鞋子,绝不让我们拿有字的纸。他说:‘古人都要爱惜字纸,自己也要做到。’这已经成了师爷的习惯,所以他老了眼睛都很好,不用老花镜。

“师爷儒家教育很深厚,他也以儒家的教育来开示我们。他是尽量的恒顺众生满足众生,示现平易慈悲给我们。”

“再回娑婆度众生”

2009年12月2日。侍者能慧将老法师的情况告诉了常住,同时给成都的赵启林打电话,告诉她师爷身体状况不太好,人有些发肿,很虚。当老法师的两个侄女接到消息后,立刻到了报国寺,看到老法师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人全肿了,也排不出小便,但是法师精神状态很好。

12月5日。大家看到情况没有多少好转,几个家属和寺里的师父就劝老法师到成都去检查调整下,如果没有大问题就回报国寺,他们绝不会影响老人的愿望。

从2008年开始,侍者有随意录下老法师讲话的习惯,也正是这样,侍者能慧和隆顺才给我们留下了不少法师很珍贵的资料,在他们所录的录音中,有法师讲自己的过去,有给居士的开示,有给他们讲《孝经》的内容等。

最近的一次,就是2009年12月5日,老法师圆寂前的最后一次录音,虽然录音并不完整,但是法师的态度非常鲜明。法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对后事有安排,表明了自己对生死的态度,表明了自己不怕死放得下,表明了自己还会再回娑婆。

在此,摘录一些录音内容,这也是老法师对我们最后的示教:

昌臻老法师圆寂前最后一次录音

2009.12.5

(对家属交代。——笔者注)(我走了你们)当时不能来,事后可以来,并不是要让好多人帮忙好多人助念。

遗书我都交代了,能不能往生是自己有没有贪念、还想多活一下子,别人管不到你,所以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得。我希望你们明白学佛的根本目标啊,必须要了生死,必须要往生极乐,不然出不了轮回啊,以后就晓得恼火了。

充其量最好一点无非是再变一次人,变人很恼火啊,你们都尝到味道了,所以这个根本问题,你们把我弄到成都去,弄到医院去,充其量把有些情况给我调整稍微好点点,对我来说,简直不需要。

我不怕患上这种病,都是多生累劫的业障,我拿来更坚定我求往生。我也愿意在我死之前把这些东西受了。这样对往生有好处,我想的跟你们想的不同,跟医生想的更不同。

心脏肾脏的问题也毫无办法,去调整折腾,很恼火。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很好,我就这样子就很满意,他们(指常住。——笔者注)也可以跟我沟通,到了临终时说咋个处置就好了,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就是在医院住半个月或一个月,也不可能根本解决问题,我受的折腾会更多,对我修行没有啥好处,我们看到佛教界的大德有些遭到这个东西……

……

当然这个很不好的嘛,你想在临终之前,人还昏沉,这些道理你们当然不懂得,希望把我弄到医院头调整一下子,就好了。当然,你们的想法也不奇怪,因为你们也不可能把这个问题弄得那么清楚。现在我就给你们说,我不会轻易走的,我这个话不是只跟你们说的,给关心我的人都这么说。

你们好好地念佛,念佛起啥作用呢?相当于帮我消业障,只能起这个作用。当然,我也希望你们好好学佛,学佛的目的是要了生死啊,不是健康长寿,学佛的人不怕死,我当然不敢说我有好高的功夫,但是这一点,我是十几年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的。所以,虽然不怕死,当然只是求往生,求临终一着,能够往生很重要。

这个问题,我要给你们说清楚,因为我追求的东西不同,当然对医生那里我是很感谢他的关怀,你们去给他说。

这种病哪有根本办法?

我本来该短命的,能够活到90岁以上,就算是很好很好了,这个当然是佛菩萨的加持。(我)并不是追求健康长寿,我从短命活到90多,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把我留在这里,关心我,就帮我念佛,自己也应该学,最后也要面临老病死,不学佛的人这一关过不了。是(要)真正学佛,把目标弄错了一样的恼火。

我说这番话,所以希望你们今天就回去了,我以后啥子时候,这个事情当然不清楚,要按到佛教的来,你们千万不要来,我死了当然要通知你们,你们就不考虑了。我说这番话,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千万不要把你们的想法拿来改变我,我已经有目标,我就说这么多,你们吃了饭就走……

家人A:你说你住世起不到作用,我觉得不是,你每年打佛七去讲影响也很大。

师父:报国寺每年网上报名打佛七人那么多,跟我没有啥关系。报国寺这个道风已经打出来了。

家人A:你在这儿一天,现在灾难那么重……

师父:灾难那么重,我也起不了作用,我发的愿心是:只要见佛闻法,马上回入娑婆,度众生。当然这才起得到作用。

家人B:我们学了这么久的佛,对这个亲情还是有所理解的,我们想你 还住世,还是为弘扬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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