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陌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晚风正凉。原本就没有喝醉的秦陌陌更加清醒。
高二那年，程沐沐的爸爸意外去世，留下她们母女四人，生活举步维艰。母亲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程沐沐19岁的年纪，正是村里姑娘出嫁的最好年华。
可是她哪里肯。自小成绩名列前茅，前途一片光明，未来还有无限的憧憬和美好等着她，如今让她早早地作为人嫁，如何会甘心。
母亲准备好了安眠药，用自杀威胁她，说自己和妹妹们的命运都握在她程沐沐的手里了。
于是很多人上门提亲。
但是程沐沐只是躲在房内谁都不见。方圆几里的未婚男子都没有机会目睹这位邻里间流传的标致姑娘。
一日，程沐沐放假回家，母亲在客厅眼神奇怪地看着她。没有喊她吃饭，而是冷冷地向她扔了一句话。
有人在你房间等你。
有人等？是程瑜吗？她从外地回来了？程沐沐带着疑问推开的自己的房门。
程瑜是程沐沐一起长大的好玩伴，在外地上学，两人许久没见。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句话堵在程沐沐喉咙里，他眼前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或者说，是个年龄尚小但是面相成熟的男孩。
程沐沐轻轻地关上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程沐沐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地问。
李郴。
男子稍微顿了顿，起身走到程沐沐面前，伸手将她按在门板上。
吻技可真差。程沐沐推开李郴，语气略带嘲讽，转身将他按在墙上。我教你。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呢？还没嫁人就要洞房花烛了吗？
就这样想让她嫁了么？
夜里，程沐沐看着枕边陌生的男子，沉默地流下眼泪。
她已经做不回以前的程沐沐了。
第二天李郴醒来的时候，程沐沐已经走了。出了房门就看到程母意味深长的眼神，李郴微微点了头，便阔步走回自己家中了。
清晨的阳光温馨而明亮，树林间斜斜筛下的光线就像是程沐沐的乌黑长发，令人痴迷。他承认，第一眼他就喜欢她。
至于第一夜的占有，他更是欲忘不能。
李郴早就辍学了，早在他年满十八周岁的时候，便跟随父亲外出做生意，有一身人际交往的好本领，家境殷实，外加长相稍好，邻里也有不少姑娘家的父母看中他。但是他垂涎的，只是容貌出众而又才华横溢的程沐沐。
那天之后她便经常到程沐沐的学校里去看望程沐沐，给她带去零食，带她去学校附近散步游玩，给她买漂亮衣服……
同学都羡慕程沐沐有这样一个条件优越的男朋友。
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维系到底是靠了什么。一次一次的同床共枕么？
直到有一天，李郴在学校里找不到程沐沐了，同学也说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
程沐沐逃走了，带着身上背负的肮脏和仇恨，逃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有的不止一个男人。
秦陌陌整了整外套，在路灯下的休息椅上坐下来，拨通程沐沐的电话。
她们都走了吗？秦陌陌先开口说话。
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程沐沐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是语气里已经不见当年的温柔，她的语气偏冷，让人感知不到她内心的任何一丝想法。
恩。你也早点回去吧。秦陌陌交代。
秦陌陌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父亲很宠我爱我，母亲喜欢男孩，可是从我之后她生下的都是女孩。她不喜欢我。曾经你跟你母亲吵架的时候，你在教室里哭，我很想陪你一起哭。可是哭有什么用。你有弟弟，我没有，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后来我父亲去世，她对我的态度更加恶劣，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我卖出去换钱。你知道么，19岁那年，我高二，她为了逼我嫁人竟然把男人领进我的房间。我已经不干净了。我所向往的爱情，我的未来，全都模糊了崩塌了。于是我想方设法逃离那里，想忘记一切。
我开始羡慕你们，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可以追求自己的自由和爱情。我甚至嫉妒你们。
于是我不再跟你们联系了。我想等哪一天我再重新站回高处的时候再让你们看看光彩的我。看看当初那样高傲优秀的我。
你知道别人睡过你把钱扔你脸上的感觉吗？你不会知道，你跟陈白在一起那么幸福。其实你们的动静我都知道，只是我从来没有出来说过任何话，在我如此不堪的时候，我情愿自己是消失的。
我追曾深追了五年，他比我大11岁，温柔宽厚，像极了我的父亲。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待我像女儿，可是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像女人那样充满魅惑。
五年之久他终于答应我。终于答应娶我。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是因为妻子刚刚出轨离婚还是把我当成女儿。
但是我将一切伪装地那么好，你为什么就轻易拆穿了？我恨你为什么要当着大家的面将我拆穿。
我在你们面前，就只能永远低贱下去了么？
我就只能仰望着你们的幸福了么？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秦陌陌无言，听着程沐沐大番的倾诉，她忽然有些伤感。呼了一口气，才开口说第二句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喜欢的程沐沐。我们的幸福，也是你的幸福。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传来程沐沐说话的声音，倒是抽泣声清晰可闻。
沐沐，醒过来吧，做回你自己。秦陌陌说了最后一句话，挂掉了电话。起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陈白在楼下的路灯旁等着她，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妆容精致地缓缓向自己走来。
陈白早已做好晚饭等待秦陌陌，小子衿已经睡着。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去做了什么事。
洗漱完毕之后，秦陌陌裹着浴袍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宽阔健壮的脊背，解开腰带，躺在男人身后，双手拥住男人的腰部，将脸贴了上去。
我来领我的惩罚。她声音里带着歉疚。
陈白终于翻过身面向秦陌陌，那你帮到她了吗？陈白眼神温柔，里面还残存着一丝怒气。
应该帮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