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出租屋里,看见王大厨优哉游哉的看着电视,心里一团无名火腾的燃烧起来,她在家里大吵大闹,王大厨这次也不退让,责怪她不帮他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指责自己。而嘉柔则怪他让自己丢脸,两人各有各的道理,争吵越来越凶。就这样吵到大半夜,邻居投诉了,物业过来协调,嘉柔嫌丢人,便闭了嘴,一个人离开了家。
一个人到了大马路上,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她在大马路上放声痛哭,哭这世界的不公,也哭自己当初的选择,她那么努力的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可最终还是受人欺凌。此时的她,态度有些癫狂,她认定了是社会的不公导致了她困窘的现状,她认定了是他人的欺凌导致了她的努力得不到回报。
冷静下来之后,她想到了家里的王大厨,此刻她无比清醒的认识到,王大厨是她通往成功的路上的一段歪路,一晌贪欢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王大厨到来后她生活上的困窘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一点也不爱王大厨,她只是贪恋他带给她的快乐和陪伴而已。
而现在,她想要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首先要做的,就是离开王大厨。
理清思路之后,她擦掉眼泪,往家走去。
她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原本以为王大厨还在呼呼大睡,是啊,他本就是没心没肝的人,这种争吵压根就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窄小的出租屋还是一样的凌乱不堪,可是并没有王大厨的身影。
她在家里等到上午上班之前,他依然没有回来。
她照常去上班了,心想着,等晚上回家,就跟他摊牌,然而,她凌晨下班回家,他依然没有回来。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有回来,她心想着,就这样走了也好,免得自己再轰他走了。
她便没再想这件事,日子恢复正常了。
但就在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有些惊慌,心里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但仍然有些手足无措,她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拿掉这个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不能降生,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有胆量抚养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也必然不会被自己的家人所接受,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她这后半生就完了。她给王大厨打了电话,很多个,一个都没打通。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是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的孩子,可是那是一条生命,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啊。
她无比纠结矛盾的走进一家酒吧,面前的酒杯端起又放下,她很想一醉了之,可是每次举起酒杯,她的手就会忍不住抚上腹部。
她把酒杯推开,看向舞池中央疯狂的男男女女,这时,她的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卓一洋正在给自己灌一瓶酒,他一个人坐在吧台边,旁边堆了好多空酒瓶。
她想起了周思怡,想起周思怡处处针对王大厨,想起她压制自己,想起她明知道自己喜欢卓一洋,还和卓一洋谈恋爱。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萌芽,她向他走去,每走一步,这个念头就越强烈,是的,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应该有个像卓一洋一样的父亲。
卓一洋歪歪扭扭的趴在吧台上,差点摔倒,她赶紧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到地上去。
“卓大哥,你喝多了,你一个人来的吗?”她边说边用眼神四处扫视着,没人注意到他们。是啊,他们俩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谁会觉得奇怪呢。
卓一洋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室内太吵,她把耳朵趴过去也还是听不清。
嘉柔凑到他耳边,提高音量说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卓一洋半眯着眼,还在咕咕哝哝地说着,但明显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嘉柔扶起他,艰难的走出酒吧,在路边打了车,往他住的公寓方向开去。
她知道周思怡搬了家,卓一洋现在是一个人住,所以她决定把这重要的一晚选在他家里。有些事情,发生在家里跟发生在酒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时候的卓一洋,已经完全断片了,嘉柔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他都没给出任何回应,当然,这对嘉柔来说,是好事。
嘉柔一个弱女子扶着一个体格健壮的大男人,是很吃力的,更何况她还要护着自己的腹部。所以,当她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的时候,她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气踹吁吁了。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思怡,思怡,周思怡……”
她心里的愤怒一下子窜上来,抓起一个枕头就准备砸过去,但又害怕把他吵醒,只得忍住了。身旁的这个男人,才是自己最想厮守的人,可他的心里眼里却只有周思怡一个人。为什么一个拖家带口的半老徐娘都可以得到他的爱,而自己却不可以。
他还在说着胡话,但她却没心思再听,被子也没给他盖,便关了灯,自己一个人去窗边吹冷风。吹了一会儿冷风,她便也冷静下来了,摸着黑走到床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随手丢在床边,而后钻进了被子。
卓一洋预估错误的是,周思怡那天加班,并没有去他宿舍,却在第二天一早做好了早餐去宿舍找他,从隔壁宿舍他同事那里得知他昨晚没回宿舍。当然,档案室是不可能出现通宵加班的情况的。她拨打他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的状态。她着急的想着他可能会去的地方,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那他最有可能的就是回了公寓楼那边。
她抱着保温杯,火急火燎的往公寓楼那边赶公寓楼那边赶。
正在路上,接到华新宇的电话,约她今天有没有时间见面,“你有什么事吗,能在电话里说吗,我今天可能没时间。”
听出她语气中的急促,华新宇说道:“一大早上的,已经在忙啦?”
“是啊,现在在外面。”
“哦,那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周思怡略一犹豫,说道:“还是不要了,我现在要去公寓楼那边,这样吧,我晚点再联系你。”正说着,出租车师傅已经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便挂了电话,快步朝里走去。
她心里实在着急,担心卓一洋又去喝酒,万一又酒精过敏了,身边没人照顾得多难受呀。便也没注意华新宇似乎还有话要说。
华新宇听出她的匆忙,心里实在担心,便调转车头,朝公寓楼开去。其实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她租房的楼下,而她的租房离她曾经住的公寓楼并不远,再加上他刻意加速,很快便到了。
他曾经看着她进电梯,看着八楼的某个窗口亮起灯光,他对她曾经的家的位置,非常清楚。他几乎是毫无差错的来到她所住的那层。
周思怡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应门,她便用他刚出院时硬塞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门,一路来到卧室,一推开门,她便感觉到自己腿发软了,地上到处丢着两人的衣物,嘉柔身上穿着卓一洋的衬衣,她揉了揉眼睛,才缓缓抬起头来,看见周思怡似乎无比惊讶,瞬间又装作无比娇羞的模样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着急地说道:“思怡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是……是因为,因为……因为我们都喝多了……你不要怪卓大哥……”她故意说得断断续续,似假似真,却是坐实了这件事情。
周思怡扶着门把手,渐渐冷静下来,她的惊讶,她那一瞬间的心颤,不过是源于,这无比熟悉的场景,八年前,她的生活就是从那天早上开始发生改变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可惜,她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周思怡了,任凭嘉柔演得再好,任凭眼前的情形多么逼真,她却始终相信,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如此伤害她。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朝床边走去。而这时,卓一洋已经被屋内的动静吵醒了,他迷蒙的睁开眼,拍了拍一阵抽疼的脑袋,第一眼看见了周思怡,而后看见了自己身旁的嘉柔,他双眼无神,仿佛过了一会儿才明白眼下的现状。
他抠抠后脑勺,明显对眼前的情形很懵,他昨晚明明在酒吧喝酒,怎么一醒来,就躺在自家床上,旁边还躺着嘉柔,而周思怡正站在面前看着自己。他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还光着膀子,而他就算不看嘉柔,也知道她现在绝对不会是穿戴整齐的状态。这种事发生自己身上让他觉得非常荒谬,酒后乱性?不,他从来不相信男人会在喝到断片之后还有精力乱性,酒能壮胆,但不能乱性。从小受到的军事化的教育让他的敏感性和洞察力高于他人,即使喝到断片,他也能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做出格的事。但眼前的情形又该如何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