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欣言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开门，他微微睁了睁眼，吴雨珊已经开门走了进来，她拉开灯，见欣言好像是睡着了，又马上把灯关上了——欣言晚上没有回山哥那儿，而是到吴雨珊那儿拿了钥匙，在吴雨珊家里睡了。
“把灯开着吧。”欣言闭着眼睛说了一句，把吴雨珊吓了一跳。
“没睡着啊？”吴雨珊坐在欣言的身边，温柔的摸了摸欣言的脸：“给你买了宵夜呢。有你喜欢吃的龙虾，还有啤酒，要不要吃？”吴雨珊说着，伸脚一勾，把不远去的一把椅子勾到了床边上，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椅子上面。
“嗯。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了，吃点东西吧。”欣言也确实没了睡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喝酒吗？我陪你喝。”吴雨珊搂着欣言的腰柔声问。
“随便吧。晚上跟山哥他们在一起吃饭，肚子不太舒服，没喝酒。”欣言淡淡的说，不想提被水淹的事情，但整个胸前到腿上的小口子，火辣辣的疼着，吴雨珊又不可能不会知道，好在欣言没有脱衣服，吴雨珊没有看出来。
“哦。那我陪你喝。”吴雨珊乖巧的拿起一罐啤酒，拔了封口递给欣言。欣言伸手接了过去，对着罐子大口喝了起来。吴雨珊给自己开了一瓶，拿起龙虾给欣言剥了起来，她剥好一只，塞进了欣言嘴里，欣言张嘴接了过去，慢慢的嚼了起来。
“后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在外面呆几天。”欣言低着头对吴雨珊说。
“哦。去哪里？”吴雨珊似乎已经习惯了欣言这么说，应的有点漫不经心。
“去FJ，办点事。”欣言也不抬头，只接过吴雨珊递过的龙虾吃了起来。
“FJ？去那么远？很危险吗？”吴雨珊听说欣言去FJ，顿时有点着急起来，担心的问。
“本来是不打算跟你说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几天，怕你到时候找不着我担心。我们几个兄弟约好了，就是去FJ玩一趟，顺便办点事。”欣言还是淡淡的语气。
“听说山哥现在跟FJ人搞的不太愉快，说是他让FJ人耍了。你。。。你不会是去办这件事吧？”吴雨珊试探的问欣言。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反正你知道就行了，我过几天就回来。”欣言有点生气，他不喜欢别人问太多，如果不是自己不忍心，他决计不会跟吴雨珊说的，他也知道，自己跟吴雨珊说过的话吴雨珊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行。我不问你那么多，反正你早点回来就行，还有啊，在外面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许碰别的女孩子。”吴雨珊嘟着嘴故作轻松的对欣言撒娇。
“不会，放心吧。陪我喝酒。”欣言拿起酒罐子跟吴雨珊碰了碰。
“欣言，你还是离开君山吧，我觉得你过的一点都不开心，看着你这样子，我也跟着不开心。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我说话算话。”吴雨珊又说起这个话题来。
“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我比谁都心里有数。这边的事我处理完了就走。有些事你不处理好，你就没办法做别的事，你知道我性子犟，别劝我。”欣言喝了一口酒，看着吴雨珊说。
“我相信你一定是个有计划的人。我就是担心你越陷越深。我姐夫说了你跟杨峰的事，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吴雨珊说的好好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看了欣言一眼，马上伸手把眼泪擦干了。
“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我才一定要办完，如果我不办完，我没有办法做别的事，这不是什么害不害怕的问题，而是尊严问题，我丢掉的脸面一定要找回来，杨峰既然敢应战，那我就分个高低再走。”欣言自己从碗里抓起一只龙虾来，边说着狠狠的把龙虾的大钳子掰了下来。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我就是担心你。怕你捅出什么娄子来。你自己决定的事自己决定就是了。如果你心里哪怕是有点点喜欢我，你办事的时候想想我就行。”吴雨珊手里拿着一只没剥完的虾，说着说着自己眼泪又掉了起来。
“雨珊，你说的对。其实我过的一点都不开心。本来我应该是在外面打工的，跟杨峰的事情，是个意外。但就是因为杨峰的事情，让我抹不下脸面，非要逞强争个结果，没想到现在越来越糟，可是这话我不能跟任何人说。我跟你说，是因为真的很相信你，我知道你对我好，知道你疼我，所以才跟你说这些。这些话，哪怕是显梦面前我都没说过。”
欣言说着递给吴雨珊一张纸巾，这次，他看见吴雨珊掉的眼泪，竟然没有发脾气，而是温柔的跟吴雨珊说起话来。吴雨珊有点诧异，接过欣言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欣言。
“杨峰的事情，我一定要办完，我的兄弟跟他的兄弟，要么他们倒下，要么我们倒下，谁也劝不住我。不会出现两边相安无事的可能，就算我愿意，他也不会答应的。是什么样的命我都认了，但这件事一定要办完。”欣言咬牙切齿的说着，把手里的啤酒一口气干了，吴雨珊见状，又开了一瓶递给欣言。
“但是这件事办完了之后，如果我没事，我一定会离开。说实话，我现在走的路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不会想，而是始终没咽下这口气。我将来的人生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但我想的比谁都远。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接着这样下去。要么昂着头走，要么一败涂地的走。反正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欣言看着吴雨珊说：“但我要是走的话，可能谁都不会告诉，甚至是走的很突然，但我会跟你说。这点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嗯。那就好。我真希望你能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我。”吴雨珊看了欣言一眼：“欣言，这口气真的那么重要吗？一定要跟杨峰拼个你死我活？”吴雨珊不解的问。
“如果这件事不办完。我的兄弟会看不起我。其实我也害怕，很害怕。每次打架前我都会浑身发抖，可是没办法，你非得这么做不可。可能在我心里，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丢了尊严，那就什么都丢掉了。”欣言低沉着声音说。
“嗯，我明白了。”吴雨珊似乎明白了欣言坚持的意思，她从欣言的眼神看到了凶恶、坚毅。
“不说这些了，。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记住就行，陪我喝酒吧。”欣言说完，把吴雨珊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剥了一只虾，塞进了吴雨珊的嘴里。
也许是因为昨夜睡的太晚，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欣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吴雨珊早就出去了。床边有张纸条，欣言拿起来看看，是吴雨珊留下的，大意是让欣言好好休息，中午送饭过来。欣言拿起旁边的笔，在下面加了几句话，叼了支烟在嘴里，他看着天花板，不时的把烟灰弹一下，烟燃尽了，这才爬了起来，匆忙的洗漱了一下，往山哥家里走去。
山嫂正在做饭，见欣言进来，嬉笑着说：“你个小兔崽子，昨晚又去吴清莲妹妹那儿睡去了吧？就知道泡妞，你看你山哥，虽然是在外面混的人，对我还是蛮专一的。你得学你山哥的优点。快点，帮忙拿筷子，吃饭。”
欣言哦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了山哥一眼，山哥坏笑着对欣言努努嘴，欣言点点头，赶紧跑去帮山嫂拿碗筷去了。
“欣言，这是阿来家的地址，这是三千块钱。你都拿好。说实话，按照我的意思，还是那句话，我是真不想你去。可是你不去我更不放心。这儿没外人，我才这么跟你说。真有什么事，千万顾好自己的安全。”山哥把一沓钱和一张纸条递给欣言，端起碗来，有点感性的说。
“山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欣言拿起纸条上的地址，揶揄了山哥一句，仔细的看了起来。
“没事了，吃饭吧。”山哥看了欣言一眼，自顾自端起碗来往嘴里扒拉饭。正好心武走了进来：“心武，你吃饭了没？没吃一起吃吧。”山嫂见是心武，马上问道。
“嫂子我吃过了。你们吃吧。”心武客气的跟山嫂打了个招呼，坐在风扇的最近处。把手里的一个布袋子包着的东西塞进了床底下。欣言瞄了心武一眼，把桌子上的钱递给心武：“收起来，山哥给的。”
心武接了过去，刚要点：“有病啊，山哥给的钱点什么呀？”欣言瞪了心武一眼说，心武吐了吐舌头，赶紧把钱放进了口袋里。
“心武，脚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山嫂边吃着饭别问心武。
“没事了，就是结的疤有些痒而已。不敢跑太快，跑快了疼，其他都行。”心武说着，赶紧站了起来把脚伸了伸给山嫂看。
“嗯，没事就好。以后出去泡妞注意点，你这事弄的，我也是哭笑不得。”山嫂看了一眼笑着说：“可别到时候整出别的事来。”
“知道了，嫂子。不会了。”心武赶紧对山嫂说，又催促着欣言：“欣言，快点吃饭，吃完了还有事呢。”
“又干嘛去？准没好事吧？你这几个小子，别在街上瞎晃啊，有什么事都等这事办完了之后再说。”山哥看着心武说。
“放心吧，山哥，不会的。对了山哥，明天什么时候的车？”心武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山哥。
“明天九点的车。你们自己去车站，别聚在一起，就当作不认识一样就行。”山哥说。
“知道了。”心武看起来很兴奋，欣言见心武的样子有点好笑，三口两口把饭吃完了，心武连忙从床底下把刚放进去的袋子东西拿了出来，拉着欣言跑了。
心武带着欣言一口气跑到了山上，小朱和安生华挺几个都在等着。几个人跟在心武身后，七钻八转的找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欣言，你看这是什么？”心武说完，兴奋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欣言。
欣言接了过去，把上面的布袋子拉开了，一看，竟然是一把来复枪，欣言看了心武一眼：“你爸的？怎么玩？”
“我没玩过啊，不过见我爸玩过。大概知道怎么玩。”心武说完把枪接了过去，用力把上面拉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红色的子弹来：“喏，这就是子弹，一颗一颗放进去就行。”心武说完，把子弹一颗一颗的压了进去。一共五颗，见里面装满了，这才把下面的把手用力一拉，刚拉开的地方关闭了：“现在可以玩了。你看着啊。”心武得意的摆弄着，举起枪，对着前面十几米的一块大石头瞄准起来。
欣言几个站在心武的身后，捂着耳朵有点害怕，心武瞄了半天，对着石头一扣扳机，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心武的手一震，一颗弹壳从边上飞了出来，冒着烟掉在了脚边上。心武这一枪没有打中石头，倒是自己不停的甩起手来。
“欣言，你来一下。”心武看着欣言得意的说。
“不敢啊？得试试啊。要是明天万一有什么事，有家伙都不会用呢。”心武见欣言不说话，将了欣言一军。
“有什么不敢的？”欣言听见心武这么说有点不服气，接过心武手里的枪，也学着心武刚才的样子对着石头瞄准起来。其实欣言看着心武不停的甩手，还是有点害怕的，他的心在狂跳不已，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闭着眼对着石头瞄了半天，手心后背脸上都是汗，欣言回头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几个人，自己又觉得有点好笑，就这一分神的瞬间，竟然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浑厚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弹壳从欣言的面前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欣言只觉得自己虎口一麻，手里的枪像失去了控制一样，根本就握不住，掉在了欣言的脚边上。欣言因为后坐力的缘故，自己往后面一仰，把心武撞的往后退了几步。而对面的石头被一枪蹦掉了一大块，好在隔的远，要不然四散飞溅的碎石头，非得砸到人不可。
“****！这么大后坐力呀。吓我一跳。”欣言吐了吐舌头，不停的甩着手：“你也不说声，我的手疼死了。”欣言说完把手伸给几个人看，他的手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啊，我自己也没玩过。你没见我刚才甩手啊，就是震的手疼啊。”心武有点委屈的对欣言说。
“唉，不玩了不玩了。留几个子弹吧。”欣言赶紧摆摆手说。正在跃跃欲试的安生见欣言这么说，有点扫兴的停了下来，把地上的枪捡了起来拿在手上提着，小朱和华挺站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一会儿通知显梦，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明天出发。商量一下明天的事。别让显梦带枪了，有一把就够了。”欣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出烟来点了一支递给了其他人。
“知道了。晚点我下山给显梦打电话，就到我们经常吃的地方吃吧。谁都不叫，就我们六个人。”心武说。
“行。安生你把枪收起来起来吧，我看着都手疼。妈的，什么鬼。这么厉害。”欣言见安生还在摆弄着，有点心慌，赶紧把边上的袋子递给了安生。安生看了欣言一眼，有点恋恋不舍的学着心武的样子，把子弹退了出来，用袋子把枪包好，放在了一边。
“这地方凉快，好好睡一觉再说吧。晚上吃顿好的。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怎么样呢，山哥的钱都放在我这儿了。”心武说着把钱拿了出来，点了点。又塞进了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