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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拜年

初一一家人去了两个爷爷家拜年。父子女几个走路先到的陈志义家,二奶奶早去世多年,二爷爷现在跟二叔住在一起。三叔陈志孝一家没回来,二婶不停地在他们面前数落三叔三婶,说他们不孝顺,说二爷爷年纪这么大了能过一年少一年,也不知道回来陪陪自己的爹,又说一年四季都是他们在尽孝,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凭什么都要靠他们。陈志礼是知道志孝给自己带了钱回来的,子君当天就把钱给他了,足足有一千块,他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想起平常老三就为人敦厚,便帮了一句腔:

“老三两口子不是那样的人,定然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他们有什么难处?肯定是想一家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呢。”二婶连忙回嘴。

“二爷爷,三叔三婶跟我说了,让我给您老说声对不起,他们这也是没办法,家里的看房子都没办法住人了。反正回来了也没地方住,倒不如赶紧多攒几个钱修房子呢!三叔说孝敬您的钱已经打给你了,叫您抽空去银行取呢!二爷爷,您可千万别怪他们。”打钱的事情子君是知道的,那天正巧她去了三叔家,子佩姐正要出去去打钱,现在说出来,不过是不想让二婶继续说三叔跟三婶,这半年来,多亏了他们照顾自己,子君自然为他们抱不平。

“那点子钱顶个屁用,老头子一年到头跟着我们,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住我们的,花的可不止他那么点。”陈志礼听了也不再说话,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二叔当年把家当可都是给了老二家的,当时也说好了老了归老二家的养,现在提起这个算怎么回事。他虽然是大哥,但到底不是亲的,说多了也里外不是人。再说也没到真正要说理的时候,若真是到了那时候再帮帮老三也不迟,想到这里便也就闷在那里不出声。

“老二家的,你个女人家大过年的在这里吵什么吵,家里来客人了还不去做饭!”二爷爷沉着个脸坐在那里抽旱烟,老三家的跟他不亲,他是不喜欢的,可是二媳妇这么说他,他心里自然更不高兴。他身体好着呢,一年到头什么时候闲过,赚的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什么时候花过他们的钱。现在他还这么硬朗就敢在他面前说他老了,吃他们喝他们的,将来要真是老了,还指不定要受这个媳妇的气呢,心里不禁气苦难言。

二婶犹自不甘,但还是在二叔眼神的示意下去做饭了。她那性格,心里一不高兴就拉着个脸,大家都待得不开心,陈志礼他们吃过午饭就又去了三爷爷家,四叔也从外地回来了。四婶是城里人,一年也就回来个一两次,自己来这里都像个客人似的,堂弟子建跟自己爷爷奶奶都不熟,就更不用说他们了。好在三奶奶身体还算硬朗,忙活着一大家子的饭菜还吃的消。因为平常就见得少,又到底不是亲兄弟,陈志礼跟四叔也不是很聊得来,吃完饭也就告辞了。倒是走的时候,四叔拿了五百块钱非要给陈志礼,说什么也要他收下,说是兄弟一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没能帮上什么忙。陈志礼多番推脱不下也只好收了,想起四弟小时候他也曾经是很喜欢的,也抱出去玩过,只是到底年纪相差比较大,后来四弟上学,他又结婚生孩子,慢慢的才交往少了的。现在想起来,倒也有一份情谊在里面。不过想到三弟两口子在外打工,竟然能给他带一千块钱回来,心里又着实感动。三弟从小因为受二弟的欺负,他也没少帮着他,自小就跟他亲,不管如何,两位弟弟的情谊他都记在心里了,总有一天要回报他们的,特别是志孝。

初二子君三兄妹去了一趟外婆家,子君的外婆离家里有几十里路,一家人坐了汽车去的。几位舅舅都离得不远,可惜不在家,都去走亲戚了,几兄妹倒是和外公外婆亲热的处了两天。然后又去一些旁的亲戚家里转了一圈,初五回到家,子君再不想出去了,走亲戚真是个累人的活。想着在家好好陪陪爸爸妈妈,她的火车票是农历正月初十的,本来正月初八就要上班,子君想在家多陪陪爸爸,便多请了几天假,少拿的钱可以加班补起来,亲情却是无可替代的。

这些天在家子君并不看书,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还想着读书,怕他们知道了心里难过。闲来无事,子君想着把以前的东西收一收,顺便也把灰尘拂拂,随意翻动了几下,不知怎么就翻到了那本周灿曾题过字的。那字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赫然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子君突然就想起那天他写下这字的情景,心里一阵恍惚。她这几天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肖苹的话,尽量让自己显得毫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吧?

她又翻开一本日记,上面有一行龙飞风舞的钢笔字,子君坐在椅上,一只手捧着日记本,另一只手小心的摩挲着,指腹轻轻的随着字迹划动。那是初三临毕业的时候,龙城一中全线调考,录取资优生,班上有资格参远的其中就有周灿和她。而他们两个也是最有可能会被录取的,临考前为了以示鼓励,子君给周灿写了个字条,写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相信你一定可以!”,后来子君发现自己的日记本的扉页上多了一行字,正是周灿写的“你笔下拥有一个色彩绚丽的世界:愿你,也相信你,拥有另一个笔下灿烂的图景,与君共勉”。此刻再次看见,有些以为久远的记忆就那样突兀而鲜明地重现在脑海里。如今她曾描绘过的灿烂图景似乎变得遥远,可是,她从不曾忘记!我们的约定,你,是否还记得?子君突然站起身,想起周灿的那封信,终于还是决定去找找他。她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她也不想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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