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你那边可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一定要沉着，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能开火！”
黑炭见白翼天这么郑重，干脆把白翼天的命令丝毫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白翼天这才放下心来，他要黑炭边走边搜索，因为很有可能南山那里会有小鬼子的瞭望哨。
“记住，要是发现了鬼子，尽量不要开枪，刀子上！”
“明白！”黑炭答应之后，就迅速向南山松树林运动了。
留好了突破口，这就等于上了安全锁。但是小鬼子这样布阵，形势并不乐观。白翼天暗暗埋怨自己出发前说的那句话，晦气，说那种话搞什么鬼！
白翼天又派了一个兄弟去找肖毅，让肖毅在天全黑下来以后就把马都带到黑炭那里。一来增强黑炭那里的力量，二来一旦自己与黑炭会合就可以快速撤离。
现在自己身边还有六个兄弟。六个兄弟也够用了！
白翼天从容安排了身边的六个兄弟——丁飞带四个兄弟就在这土丘后面隐蔽好，这里距离脚下的小鬼子不过两百米多一点，居高临下，正是汉阳造发挥火力的最佳距离，以丁飞他们几个的枪法，这几个小鬼子最起码有一半要去见阎王了。而且从这里到小鬼子的伏击阵地中间还隔着一道不深不浅的沟，等小鬼子开始反击后，那道沟也足以阻泄他们一段时间，这样丁飞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撤离。至于虎子——
他还没来得及跟虎子说清楚任务，丁飞低声道：“天哥，有人进谷了！”
谷中几个人影在影影绰绰移动，八路军的先头尖兵已经进入了狼牙谷！
他们交替掩护，快速向狼牙谷东端运动。看来，老廖是要大摇大摆通过狼牙谷！
白翼天暗骂：蠢！老廖！你没打过仗吗？真蠢！老子不还没和你接头吗，这么急进谷干鸟啊！你是不是独立营营长当地屁股冒烟了！等一会见面我再好好和你算账！
日军并没有开枪，显然是要等八路军全部进入狼牙谷！
尖兵进谷意味着独立营主力不久就会进入狼牙谷，万分紧急！
白翼天没工夫骂老廖了，他必须尽快下到谷底给这几个尖兵报信，让他们退回去。他嘱咐丁飞他们，一旦看到八路军大部队进入狼牙谷，就从背后对日军开火，打乱日军的阵势。只等把日军的火力吸引过来，就马上去和黑炭他们会合。
交待完毕，他马上带着虎子抄小路迅速赶向谷底。要是自己能赶在独立营主力进入狼牙谷之前和尖兵会面就好了！
白翼天脚下在快速奔跑，脑子里却在骨碌碌乱转。他已经想好了，豁出这条命去了！一个人换几十条甚至上百条人命，值！这种买卖赚大了！
不错，只要死得其所，死又何憾！
他和虎子已经发现了更多的日军和伪军，加藤，****的，有朝一日，我要你这个滑头死在你的全胜上！
“啪”“啪”，数声枪响！
丁飞他们开火了！虽然面前有一个小土丘挡住了视线，但是这两个兄弟开火肯定意味着独立营大部队已经进入了狼牙谷！
很快，日军也开火了！显然丁飞他们的突然袭击打乱了日军的阵脚，日军的火力一部分倾泻到了谷中，一部分则朝丁飞他们的隐蔽处射去！
谷底的八路军独立营也开始了反击。枪声汇集成了一片！
白翼天心中暗骂：又差了一步！老廖啊，老廖，老子还指望你帮我呢！你这是要给我罪加一等，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啊！
还好，现在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小鬼子要想消灭谷底的八路军也绝非易事。夜战本来就不是小鬼子擅长的，现在他们又背后遭到袭击，老廖的独立营还是有机会冲出狼牙谷的。
看看脚下不远处是小鬼子的一个火力组，与两边的小鬼子相距甚远，正是一个凸出的阵地。就是这里了！白翼天决定自己从这里捅个口子下到谷底。
西边远远的传来小鬼子军官的吼叫声，白翼天听明白了，这鬼子军官是在指挥一个军曹带人去增援谷口。
原本想让虎子跟自己从这里下去的，现在看来，虎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白翼天指了指正在快速向狼牙谷入口方向：“虎子，鬼子派了一队人去增援狼牙谷入口。一旦被他们封住了入口，下面的八路军就有大麻烦了。你敢不敢去拖住他们？”
虎子一拍胸脯道：“没问题，天哥！”
白翼天扶住虎子的肩膀：“只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好，保护好自己！”
“天哥，你就放心吧！捣鼓小鬼子可是我的拿手好戏！”虎子应了一声就要动身。
白翼天一把拉住虎子，对虎子耳朵低声道：“尽量拖住那边的鬼子，一旦我发出红色信号弹，你就快点撤离。我估计你顺原路来找我肯定是不行了，你就绕道到齐云寺去等！你知道找谁吧？”
“当然知道！”虎子提起驳壳枪，借着山脊的掩护向那队日军奔去。
白翼天没急着下去，他观察了下，下面这个火力组一共有一挺机枪六枝步枪。听步枪射击的声音，不是小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倒更像伪军。
原本想宰几个小鬼子泄泄恨，碰上了更可恶的二鬼子！
白翼天掏出驳壳枪，拉上枪栓，他仔细端详了下在子弹闪光映照下跳动着瓦蓝荧光的枪身。然后嘴角撇了撇，这是他动了杀机的习惯性表情，一丝凝重的杀气掠过：狗腿子，怪你们自己命苦吧！
白翼天沿着土坡悄然滑下，就像暗夜幽灵一般，没几分钟就来到这队伪军背后。
五十米，三十米，正是时候！白翼天扬起手，“啪”、“啪”、“啪”三声枪响，三个黑影应声栽下了土坡，翻入谷底。
剩下的四个伪军还没搞清楚子弹袭来的方向，正向四处寻找躲避慌做一团时，白翼天枪口火光再次闪起，两个伪军应声趴在了地上。一个伪军见势不妙，丢下步枪就向田埂边跑去。白翼天再次扬手，枪口火光一闪，伪军栽了下去。
正好留下两个正手忙脚乱换弹匣的机枪手。
不是没有子弹，是白翼天要亲手宰了他们！
两个机枪射手发现了背后的危险。正射手丢掉手中的弹匣，抄起身边死去伪军丢下的汉阳造。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就觉得一道寒光在眼前一晃！
“噗！”一柄飞刀撞入他的喉咙，鲜血一下就喷溅出来。
正射手连吭都不吭一声就倒了下去。
副射手压弹匣的手停了下来，高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站起身，不过他的声音却听不出丝毫惊慌：“我投降，我投降！”
白翼天喝道：“转过身来！”
副射手转过身，看到眼前的人并没有穿八路军的制服：“您是——”
白翼天微微一笑：“银狼，你知道吗？”
“银狼！”副射手脸色由惊变喜，“你真的是银狼！”
白翼天抽出一把飞刀，轻轻在嘴边吹了下：“我当然是银狼，本来我想结果了你。不过给你一个机会，你老实说说，死在你机枪下的八路军有多少？”
“我一个八路军也没杀！”
“你认为我会信你吗？”
“要是别人，或许会不相信我，不过要是你真是银狼，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
这副射手临危不惧，如此镇定，这样的人做副射手的确是亏了：“说说你的道理。”
“因为我是被抓来当伪军的，你看看我的军衔！”
白翼天看了看他的领章，一个二等兵，看来加入伪军的时间的确不长：“你叫什么名字？”
“柯良。”
“嗯，你的名字的确是叫的好，‘良’！既然你没杀八路，我就放你走了。快走！”
“走？”柯良并没有走的意思，“碰到大名鼎鼎的银狼，我怎么还会离开？”
“什么意思？”这柯良怎么说话有那么点不对味儿？
柯良嘿嘿一笑：“我要跟着银狼收拾小日本！”
这可真是邪门了，杀伪军还杀出来一个要跟着自己的人：“不行、不行，我现在有要紧事，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怎么，银狼原来也是靠吹嘘得来的名声吗？我还以为银狼是条汉子呢！怎么收个人都推三推四的？”
这一句话可是够刺耳的，要搁往常，白翼天一定得跟这小子问个清楚，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迟一分钟可能八路军就多死一个战士，不能和这小子纠缠了：“好，我答应收下你，不过，你得先到伪军那里闹腾一下，减轻谷底八路军的压力。这算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这个容易，我相信只要我到中队长那里走一趟，他就会老老实实，”柯良临走不忘再念叨一句，“银狼，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一定要让我跟着你打鬼子！”
“好，你放心！”
形势紧迫，白翼天连忙从机枪射手喉咙上拔出飞刀，把血蹭干，插入刀囊。然后把那挺捷克式轻机枪抱过来，弹匣压上，对准西边的日军阵地就是一阵狂扫。枪口喷出条条火舌，顿时日军阵地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声！
一弹匣子弹打完，白翼天把机枪往沟里一丢，纵身跃下山坡。虽然这挺捷克式机枪还有七成新，有点舍不得，但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实在不方便。
被白翼天狂扫的日军阵地反应过来，几发子弹落在白翼天刚才开枪的地方。子弹带着刺耳的锐声从头顶呼啸而过，“噗”、“噗”射进土里。
小鬼子的射击倒是非常精准，可惜对白翼天已经没有丝毫威胁，更像是为他送别。白翼天感到惬意、快意，仿佛生活中原本就应该充满这种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本就应该充满厮杀声，呐喊声，充满钢铁撞击的声音。
他来到谷底，找到了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八路军：“我是积云山金雕寨地下党白翼天，你们廖营长呢？”
一名八路军战士命令他交出佩枪。白翼天抽出驳壳枪，关上保险，递给他。
“你跟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