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提议,来点酒吧!周洲心想,反正横竖是一死,与其轻如鸿毛,不如重于泰山,说道:“来白的吧,我看这的茅台不错,不像是兑水的。”一旁老七正喝着茶,差点喷一桌子,“你还喝过兑水的茅台呢?”周州暗暗嘀咕:“茅台可不就是兑水的嘛!”
几人山吃海吃,一桌子菜马上就见了底,只剩下一瓶茅台立在桌子中间,仿佛一轮明月挂在星空。老三拿起茅台,给周洲跟自己各倒一杯,说:“干?”而后戏谑的看了一眼周洲。周洲也不含糊,心说周母体会人民疾苦一辈子,自己尝尝百姓辛酸又能怎样?于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老三见状,又满了两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转眼间,一瓶茅台也见了底。旁边几人眼巴巴的看着这两人狂饮,口水流了一地,活像几只天狗看着别人分吃月亮,只是如今二郎神跟孙悟空干上了,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几杯酒下肚,周洲从头到脚如火烧一般,心想百姓生活果然是水深火热。老三喊了一声:“结账!”服务员拿来账单,周洲赶忙一手伸进裤兜,一手揽住老三,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来吧!” 接过账单后,数了半天也没数清后面几个零,索性将计就计,把账单递给老三,说道:“我有点迷糊,你数数,这后面几个零?”老三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终于栽自己手里了,看都没看账单,掏出银行卡递给服务员,莫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只是这满足感掺杂了酒精,大概也是醉的。
老七几人滴酒未沾,馋涎欲滴,提议去KTV,一边唱,一边接着喝,几人又匆匆转战歌厅。路上松岛接到室友的电话,本来约好一起来吃饭,结果那室友误了时间,松岛没好气地说:“早吃完了,换地方了!”
电话那边娇声娇气:“换地方了?你们怎么吃这么快,不等等我!”
“吃什么吃啊,尽看戏了,整个一个鸿门宴。”
周洲大概是为了配合松岛的话,在一旁不停地“耍剑”,幸好老四在一边充当了樊哙的角色,一把按住周洲,否则非伤及无辜不可。
到了歌厅,几人又点了啤酒,刚开了几瓶,松岛的室友终于姗姗来迟。这女孩名叫顾雅倩,长得妖艳无比,配上她特有的娇柔声音,简直是妖精下凡,估计孙悟空见了她都得把猪八戒杀了请她吃烤乳猪。松岛往她身边一站,立刻让所有男人忘了初见松岛时的冲动。只是这姑娘有点人来疯,说话的频率跟周围人数成正比,刚一进包房就开始自我介绍,然后又介绍松岛。松岛原名叫唐雨,她俩一起在学生会工作,又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老三一见顾雅倩,立刻酒醒了大半,心中惋惜顾雅倩来得晚,没有见到自己结账的壮举。于是拿起话筒,大嚎特嚎,尽显男人本色。顾雅倩在一旁一边听歌,一边时不时的尖叫两声。两人一唱一和,活生生的一部美国大片——《死神来了》。
周洲被顾雅倩的叫声惊醒,以为撞了鬼,睁眼一看四周灯光昏暗,真以为进了鬼屋。老七几人见周洲醒了,忙拉起周洲喝酒。酒喝到顶点,多让自己喝一口都跟往自己喉咙上捅刀子似的,可喝过了顶点,再喝多少都跟往死人喉咙上捅刀子似的,毫无感觉。周洲惯性似的往嘴里倒酒,生生把喉咙当成了酒杯,空了就立马满上。松岛见状一把将酒瓶子抢了下来,冲着周洲喊:“你疯啦!喝这么多!”周洲方才意识到松岛的存在,对着松岛大声嚷嚷:“我……要为你唱支歌!呵呵……呵”旁边几人听见后,刚要起哄,顾雅倩“啊”的一声跳了过来,一边夸张地鼓掌,一边嘴里重复着:“好啊,好啊,好啊……”
顾雅倩点了一首《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说唐雨最喜欢这首歌,周洲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说:“不…是,我要唱《好久不见》!”
音乐响起时,周洲早趴在松岛肩上睡着了,松岛拿起麦轻轻地唱着。周洲听见歌声,渐渐醒来,跟着松岛哼唱,到后来渐渐变成了念歌词,声音小得也许只有松岛一人听得见。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顾雅倩在一旁听得感动,差点掉出眼泪,起哄喊道:“亲一个,亲一个……”几兄弟一见这阵势顿时来了劲儿,跟着起哄。松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雅倩,说:“有你这么坑自己姐们儿的吗?玩高兴了你什么都豁得出去!”老三在旁边一面搂着顾雅倩,一面鬼叫:“我亲哥们儿都豁出去了,你有啥豁不出去的?”说完还不忘猛灌一口啤酒。
周洲迷迷糊糊地听见众人起哄,心里早乐得跟什么似的,缓缓抬起头,看着松岛,慢慢靠近……一时间,周围寂静无比,众人像看取款机吐钱似的看着两人。松岛头靠在沙发上,感觉着周洲的脸越来越近,一旁老三早看得着急,恨不得一把推开周洲自己上,心里正打鼓,却见周洲猛地头一低,倒在松岛怀里,睡着了。
“没劲!”众人看戏不成,又各自喝酒唱歌,留下周洲跟松岛在包房的角落。松岛听着身边的歌声、笑声、打闹声,心中突生一种莫名的安谧,狭小的包房仿佛瞬时间分隔两世,一世灯红酒绿,一世烛窗暗影,一世纷纷攘攘,一世寂静无声。周洲躺在松岛怀里,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偶尔翻几下身子,说几句梦话:“欠你的这首歌,还给你了……夏沫……”
军训的日子很辛苦,却过得快乐,众人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说说笑笑。老三这人挺能侃,尤其喜欢开玩笑,老五的屁股就曾经无数次遭老三嘲笑。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不得老三,谁叫老五就这么可爱呢!
这天训练高级科目,有一项是匍匐前进,说白了就是趴在地上往前爬。老五腿长屁股大,每次匍匐都把身后老小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老小看不见路,像一只水母在深海里随波逐流,于是对老五喊道:“匍匐前进是为了躲枪子儿的,不是为了挡枪子儿!”老五无奈,索性只动胳膊不动腿,活像一只蜗牛顶着硕大的甲壳。老三开玩笑说,对面如果真有子弹,老五一个人能救活一个连。每次休息时,大家席地围坐,老三都爱把这事儿讲一遍,众人百听不厌。老五心想幸亏这帮人坐着聊天,要是都站着自己岂不成了活标本?老三再这么一讲解,活像参观历史博物馆,那自己******这外号可就安磁石了。
老五为了摆脱自己每次聊天都成焦点的现状,一咬牙一扭屁股出卖了周洲,将周洲临阵一吻突然睡着的事公布于众,说周洲大有国足风范,实打实的一个阳痿男。这下可算是一石二鸟,不仅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还报了唐雨(松岛)扣自己学分的一箭之仇。唐雨听老五越说越离谱,愤愤地走到一旁,周洲白了一眼老五也跟着走开,安慰唐雨。众人嫉妒不已,于是一阵起哄,好像要用哄笑声将周洲吹上天,以便重新开启公平竞争。
唐雨可算是资环院的风云人物,尤其在男同胞心中颇有女神之名,周洲跟唐雨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到军训结束时已经传遍了全院。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传到最后,已经出现了不下十个版本。有人说周洲一首歌感动了唐雨,有人说是周洲强吻了唐雨,更有人说周洲给唐雨下了蒙汗药。周洲心中大骂这帮人神经病,都他妈武侠小说看多了。老七说这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洲说这帮人都是浪催的。
老三自见了顾雅倩,仿佛丢了魂儿,加上那天酒喝得多,每每回想起来都说像在梦里。这也难怪,那天大家喝的潮得很,都跟做梦似的。
这天是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天,正赶上“十一长”假,离家近的都回家探亲去了,只留下周洲、方涵俩人看寝。周洲被老大闹铃吵得整整一个多月没睡上个囫囵觉,抱着个枕头跟蔺相如抱着和氏璧似的,心想纵有十万秦兵也休想将我跟枕头分开,除非自己的脑袋跟这枕头一块撞碎。老三推了周洲几下,见周洲纹丝不动,索性从老大枕头底下掏出闹钟。周洲一听见闹铃声,顿时被惊醒,看来这闹钟远比秦国战鼓好使。
周洲揉了揉眼睛,见老三早穿戴整齐,一副人模狗样,活像披着王子外皮的巫师,右手还提着个方便袋,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个毒苹果,袋子上赫然印着三个大大的字母——KFC。
“不是吧你,又爱心早餐?今天可是国庆!”
“少废话!啥庆也挡不住老子献爱心,赶快起床跟我送早餐去!”
“都放假了,顾雅倩没回家?”
“她是要回家了,这不是被我的爱心感动了,答应在学校陪我过‘十一’!”
“你俩还真浪漫,你就不能直接叫送餐员送到她寝室去?非玩这千里送鹅毛的操蛋事儿!”
“要不说你跟唐雨迟迟没有进展呢,你这人不懂情调!”
周洲琢磨顾雅倩没回家,说不准唐雨也在学校,于是问道:“唐雨回家没有?”
老三一副诸葛亮看阿斗的眼神,“自己不会打电话问啊?”
周洲无言以对,心想自己在恋爱这方面确实有点白痴,转眼看老三手里袋子鼓鼓囊囊,突然心生一计,说“三哥……”
老三见话头不对,赶忙打住:“啥意思?”
周洲一脸谄媚,学着顾雅倩的娇柔之声,“你这袋子里装的都是啥东西呀?看着挺诱人的噢!”
老三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掉早餐里,赶忙系紧袋子,“少打歪主意!这可不是给你吃的。”
“谁说我要吃了,这东西死难吃,给我都不要。”
老三听这话才放松警惕,周洲趁机一把抢过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分成两份。老三伸手阻拦,周洲连喊:“别碰,撒了,撒了,撒了… …”吓得老三任由周洲摆弄塑料袋。一边大骂:“真他妈畜生,连爱心早餐你都抢!你他妈还有没有点爱心了!”
“去!顾雅倩瘦的跟猴似的?哪吃的了这么多?分一半我好送给唐雨。”
老三无限感慨交友不慎……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南区走。
“你跟唐雨到底咋样了?整天月朦胧鸟朦胧的,再朦胧两年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
周洲支支吾吾,最后冒出一句话:“她比我大两岁,要是我妈……”
老三赶紧打断,怕再听下去颠覆了他二十几年培养起来的人生观,“你不会是五零后吧?还在乎这个?”周洲心说你是不在乎,你连三十多岁的女的都敢上,唐雨跟她比起来不就是小妹妹嘛。
正聊着,迎面走来几人,正是于爽、张晓妍、谢欣欣。老三一见这仨人就来气,好像花季少女见了强奸犯似的,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就要走开。这仨人对老三印象倒是不错,没等老三走开,于爽上来打招呼:“方涵,你也没回家啊?这是要去哪啊?”身旁俩人生怕落了后,纷纷问道:“是啊,哎?你手里拿的什么啊?爱心早餐?”“谁这么幸福啊,一大早就能收到这么丰盛的早餐?”
周洲没想到这仨人直接把自己当空气,手中早餐袋仿佛也受了牵连,为表不满,竟鬼使神差的咔嚓一声断掉。这时仨人才注意到周洲的存在,于爽见早餐洒了一地,连忙问道:“你是送餐的吧?这么不专业!都撒了。”周洲刚要发怒,老三解围道:“他叫周洲,也是我们三班的,跟我是室友。”张晓妍“啊”了一声:“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强吻唐学姐的周洲?” 三人上上下下将周洲打量了一番,好像在沙子里淘黄金,淘了半天见一无所获,仨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周洲猜测这仨人绝不是在惋惜自己,不然刚才也不会将自己忽略,心道那他妈不就是在寒碜自己嘛!
老三见早餐毁了一半,朝三人笑笑,赶忙快步走开,心想再被周洲分走一半,怕是顾雅倩真变成猴儿都不够吃的了。周洲迅速追上,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南四楼,老三打了电话,说顾雅倩一会儿就下来,唐雨没回家也没在寝室。周洲失落地丢下一句:“完事儿了去老地方找我。”就跑到南区食街。
DN大学最大的特点就是伙食好,不仅食堂饭菜可口,还有一个极有特点的地方叫食街,食街里更有特点的地方是饺子园。大概是某一届领导觉得清华有清华园,北大有未名湖,为了跟名校一争高下便弄了这么一个饺子园。饺子园不大,里面总是人满为患,周洲倒并没感觉这里的饺子有多好吃,但每次吃饺子都要排上半个小时的队,这大概就是名牌效应。饺子园在DN学子心目中甚至比哈市的香格里拉更牛叉。周洲点了饺子,一边排队一边等老三。也不知老三为什么每次都把时间掐得极准,饺子到了老三也就到了。老三说周洲是在埋汰自己跟饺子一样花心,周洲笑笑说你顶多算烂心。
吃完饺子两人刚要往外走,却看见于爽三人说笑着进来,周洲心想这仨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老三见识过这仨人的死皮赖脸,恐惧心理淹没了厌恶,三个强奸犯转眼间变成了杀人犯。老三颤着声跟周洲说:“我一会儿还要陪顾雅倩逛街,这仨人你应付吧!”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洲,仿佛是要在心里永远记住这张笑脸。周洲见老三一脸永别的表情,心说让我送死你还玩上悲壮了,敢情你倒成了烈士。老三说完话“嗖”的一下从后门溜走,周洲望着老三的后脚跟久久不语,心想德军要是有老三这速度就不用闪击什么波兰了,直接闪击全世界就OK了。
于爽三人见方涵眨眼间消失不见,脸上写满了失落,又见周洲在那傻笑,心想只好退而求其次,来个曲线救国。三人一把拽住周洲,连拉带扯地将周洲按在坐位上。周洲一面欣赏三人狼吞虎咽一面被迫将自己了解的老三讲给三人,只是这三人吃面条的声音大了点,周洲经常讲到一半就被要求重讲,原因是没听清。周洲心想难怪听交响乐不让吃饭,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台上正演奏着贝多芬,台下滋溜滋溜地吃面条,可真成了交响乐。赶上哪个老艺术家身体不好的,冷不丁的听见这滋溜之声,以为帕格尼尼转世,再吓出个好歹来。
周洲讲故事倒是有一套,生生把老三编造成一副痴情男子的形象,那些****和被老三甩过的女孩反倒成负心女,到最后好像全国女同胞都以伤害老三脆弱而幼小的心灵为本,连那三十多岁的女老师都成了诱骗青少年的恶妇。于爽听得气愤不已,差点把全世界女性骂了一遍,分明忘了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张晓妍也想表达自己的立场,怎奈于爽骂得顺了嘴,停不下来,自己插不上半句,于是便将一腔怒气发泄到面条身上,滋溜声响彻食街,吓得刚刚转世过来的帕格尼尼又回了阴间。周洲心想这仨人倒是傻得可爱,自己胡编乱造出来这些玩意儿连自己都他妈不信,可见这仨人智商跟面条一般粗细。
聊了一会儿周洲发现这仨女孩其实也蛮可爱,身上除了缺点全是优点,尤其张晓妍还是周洲的老乡。仔细一打听,张晓妍竟然还是夏沫的邻居,她俩家住对门,小时候总手牵手光着屁股满院子跑,小区里人都夸这俩娃娃就像一对双胞胎,连屁股都长得一模一样。后来张晓妍中考失利,进了七中,也就跟夏沫联系少了,不过毕竟是邻居加发小,多少年的感情断不了。周洲心想夏沫有这么个发小怎么从没向自己提起过,就要跟张晓妍打听夏沫的下落。突然手机响了,对面传来唐雨的声音:“我听顾雅倩说你没回家,在学校窝着呢,出来玩啊?”
周洲纳闷,怎么唐雨跟自己的事自己俩人儿都不知道,事事还得跟老三他们两口子打听,自己没记错的话,老三他们俩认识还是通过唐雨,如今她俩倒成了红娘。“去哪啊?你说地方吧。”
“你来我寝室楼下等我,我5分钟之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