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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江花月夜(6) (5)

那妇人望着那中年人道:“老爷……”竟是无语凝噎,王子进见她侧面确是很美,只是似乎已经人到中年,比那日自己所见的风华正茂平添了一点沧桑。可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这对夫妻感情至深。

王子进见那妇人面貌平和美丽,完全没有那日所见的劣气,不由疑惑,

正寻思间,只见那二人携手站了起来,要出去了,那妇人道:“柳儿该到了吃药的时间,我要去准备了!”一双绣花的鞋在锦缎袍子下若隐若现,却是白色的兰花。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忙将门口让开,只见那两人低首出去了,那老爷道:“明日便答应了那门亲事吧,那人家道似乎甚是殷实,希望冲冲喜柳儿就能好了起来!”两人相携着,慢慢走到那回廊的尽头,拐了个弯,不见了。

王子进和绯绡二人站在那里看着消失的二人,不由傻了,这现实,与柳儿的内心相差太大了,柳儿的心中,到底有什么?那要加害她的人,是这个侧室吗?

两人相视一看,对方眼中竟都是疑惑,这平凡的宅院,却不知比那幻境中的宅院可怕多少,让人亦步亦趋,越陷越深的可怕。

、王子进与绯绡待那二人走远,忙推了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灯如豆,照得屋子里忽明忽暗。

一幅粉色的帷帐挂在床边,里面的人没有半分声息。

“柳儿会在里面吗?”王子进问道,为什么里面半分声息都没有。

“看看不就知道了?”绯绡道。

“柳儿,柳儿!”王子进小声叫着,往那床边走去,里面还是无人应声。

王子进颤抖着手去拉那帷帐,他好怕这帷帐如那日梦里所见,里面是一具老妇的干尸。

帷帐渐渐拉开,王子进探头看了一眼,不由松了口气,只见里面一个少女,眉目如画,肤白似雪,虽然紧闭着双眼,两颊少许塌陷,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是柳儿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本以为会看到活生生的柳儿,哪知还是这副模样。

绯绡过来看了一下道:“她好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咒?”

“什么?”王子进奇道。他又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绣着牡丹的鞋停在那八仙桌旁。“那咒符可有让人喝了生效的?”

“有!”绯绡道:“不过那都是粗浅的法子,一般不管什么用的!”

“法子虽然粗浅,可是若日日都用呢?”王子进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是没有用过这样笨的方法……”绯绡说着,拿折扇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

两人正说着,只听回廊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绯绡忙拉了子进站在床边。只见那房门又被推开,一只穿了绣鞋的脚踏了进来。

王子进一看这鞋,便知是谁来了。果然是那个侧室领了一个穿着翠绿衫子的女孩进来了,只听她吩咐道:“小荷,去将小桌搬到床边!”

那小荷应了一声,忙去搬了一个小的方桌过来。王子进听了小荷这个名字,心中不由一震,这个小荷,柳儿以为是自己的小荷,在幻境中出现过几次的小荷,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她的模样。忙伸头看去,却大失所望,只见一张低眉顺眼的平庸的脸,并没有什么惊艳之处。

小荷打理好了,那个侧室便提着锦缎的裙子,手里端着一碗药过来了,烛光中只见她皓腕如雪,映衬着那黑色的药汁越发的吓人,

那妇人一脸慈蔼之色道:“柳儿,吃药了,吃了这药,早些好便可嫁人了……”拿着小勺舀了药汁就往柳儿的嘴中送去。

王子进只觉一颗心提在嗓子上,心中一个声音暗叫:不能喝!不能喝!

刚要上去阻止,便觉手腕一紧,回头看正是绯绡拉住了他,只见绯绡的俊脸上一脸严肃,很绝然的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叫他不要去。

王子进双手握拳,眼看这那碗里的药一点一点的被喂了进去,却又无可奈何。

那边小荷听到那妇人这样说,倒甚是惊讶:“夫人,小姐要出嫁了吗?”

那妇人并不看她,只专心给柳儿喂药,答道:“不错,今日有人来给小姐提亲了!那人家境似乎不错,礼单甚是丰厚的样子!”

王子进这么一会儿已经几次听他们提到“礼单”了,看来绯绡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聘礼,忙向绯绡看去,只见他一脸专注,只是看着那床前的一切,对王子进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夫人可是答应了?”那小荷问道。

“不错,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还是尽快完婚较好,小姐的身体不知还能拖几天了!”就不再理小荷了,王子进只见两行清泪,竟是顺着她那不再年轻的脸庞滑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一酸,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清丽温婉的妇人在柳儿心中竟如厉鬼。

两人将那一碗药都喂了柳儿喝了,才悄悄的退了出去,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绯绡,我看那个侧室不像会害人之人啊,我们还是回去了吧,过两日将柳儿接走再做打算!”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握着柳儿的手,沉思了一会儿道:“除非你那个时候想接的是一具死尸!”

“什么?”王子进惊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如果你要害一个人,但是现下那人就要走了,你会怎么办?”绯绡问子进道。

“自是加紧下手!”

“不错!所以这几日那人定会出现,你我万万不可松懈!”

当晚,王子进和绯绡一夜未眠,却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是柳儿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次日白天,绯绡就又忙着为子进的亲事张罗,王子进知道这亲事越是紧锣密鼓,那边事情的真像就会越快水落石出。

晚上两人再去了那宅院中去保护柳儿。如此几日下来,王子进已经觉得吃不消,那边绯绡精神却是很好,依旧日日喝酒吃鸡,不显疲态。

“子进,子进我们快走了!”王子进刚刚在床上打了个盹,就又被叫了起来。

“能不能休息一天啊!”这几日去了日日都是见那侧室给柳儿喂药,未见任何异常。

“柳儿的亲事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快快随我走了!”

王子进无奈,只好拖拖拉拉的随他去了。两人守在那房中,依旧是看了那个侧室与小荷服侍柳儿吃药,日日都看下去,王子进只觉眼睛都看得腻了。可是那两人却不觉的枯燥,日日都是如此,怕真是要十年如一日了。

到了晚上,绯绡却对王子进道:“子进,我就要解了那隐身的法术,你先抱着柳儿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是有事吗?”王子进忙跑了床上去抱了柳儿,只觉手里的人甚轻,看来是病了好久,心中不由难过。忙寻了屏风后面躲了起来,也不知绯绡在玩什么花样。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是没有一丝声息,王子进蹲坐在黑暗中,不由打起盹来。

刚刚要合眼,就见那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王子进在屏风后面看不到那人的脸,却又见一双绣鞋,那白色的兰花在夜里分外刺目,一步一步,悄没声息的走了进来,只见那脚步走到床边停了下来,王子进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里。

就要等着那人发难便要上去拼命。哪知那人却是坐在窗沿幽幽的道:“柳儿,我对不起你,你不会怪了我吧,我那个时候那样做,实在是被逼无奈,不然我的人生便要完了!”

那声音甚是凄楚,却正是那个侧室的声音,王子进听了甚是奇怪,那柳儿明明是在自己的怀中,她又在与谁说话?看着柳儿的面庞,忽然灵光一闪,那躺在床上的,可是绯绡?

只听那侧室继续道:“柳儿,现下你就要离开咱们家了,也莫要恨我了,我活得也好辛苦啊……”说着,涕不成声,王子进只听她哭了一会儿便又出去了,却不想要害人的样子,不由纳闷。

无边的黑暗又将他包围了,那边绯绡并不与他说话,自己怀中的柳儿却又面如死灰,整个屋子里,寂静得让人害怕。

只听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这次王子进却看不到谁的脚,怕是那人穿了一双布鞋,黑暗中看不真切。

这又是谁?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还没有想清,只见似乎有人走到窗前,接着是一道银光闪过,王子进见了,心中暗叫:不妙!那分明是什么刀具的光泽,冷冷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忙大喊一声就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那人吃了一惊,脸庞望向王子进这边,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虽然屋中黑暗,王子进还是眼看那刀刺到了床上的人身上,心下大惊:“绯绡!你怎么样?”

只听一个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是谁?却又为何害我?”正是柳儿的声音。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身冷汗出来,柳儿明明是躺在那屏风后面,怎会在这里说话?

“子进,莫要他跑了!”王子进听这吩咐,与绯绡的口气一模一样,当下放了心,忙一把拗住那人的胳膊,两人挣扎中将桌椅悉数碰翻,王子进还没等抓牢,就觉手上一痛,却是被人划了一刀,忙松了手。

那人见王子进受了伤,便要夺门而出,扑到那大门上,使劲拉了两下,哪知那大门就是打不开,王子进见状,知是绯绡使了什么法子上去,忙忍着痛去点了火折,将蜡烛点着。

那人一见烛火的光芒,甚是惊恐,捂着脸便蹲坐在地上,知是没有逃路了。

“你是谁?”王子进问道。话音未落,却听后面绯绡道:“小荷,你为何要害我!”依旧是柳儿的声音。

、小荷?王子进听了绯绡这样说道,心中却是吃了一惊,怎么要害柳儿的竟是小荷?

只听绯绡在身后道:“小荷,你如此是为了什么?”王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昏暗的烛光中,绯绡坐在床上,那帷幔的阴影投在他脸上,一时还真是看不出是个男子。

那小荷见被人识破,抬起头来,一张平庸的脸上一脸惊恐的表情,看了绯绡坐在那里,仿佛见了鬼一样:“小姐,你怎会醒了?”

只见绯绡抬起一只手,两指间却是夹着一柄三寸有余的匕首,道:“你见那咒术不顶用,却是连这个也用上了……”说着,将那匕首一抛,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闪着寒光。

王子进见了不由捏了把汗,这床上躺的要不是绯绡,怕是换了个人这条命便没了。

那小荷见了吓得哆嗦,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柳儿!柳儿!出了什么事?快开门啊!”却是刚刚桌椅碰撞的声音把别人吵了起来。

绯绡见了,朝那门看了一眼,那门“呼!”地便开了,一下涌进来五六个人,当先的便是那个杨知事的侧室,随后便是杨知事和一干家丁。

那个侧室见了绯绡坐在床上,一下面色苍白,吓得瞪圆了眼睛:“柳儿?柳儿你怎么醒了?”

语气中未见惊喜却是惊恐占了大半。

“你是谁?”那老爷指着王子进问道。

王子进忙行了个礼:“在下王子进,江淮人事!”

“王子进?王子进?可是向我女儿提亲的那个?”王子进听了冷汗直冒,只觉面色通红,忙道:“正是!”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不悦:“虽然你与柳儿已有媒说,可也不能如此胡来!”

那边坐在地上一直不吭声的小荷见了这情势,突然指着王子进叫道:“老爷,就是他,就是他要害小姐,我去阻他,却被他推在地上!”

王子进见这小荷反咬一口,不由生气,忙道:“是你自己要害柳儿是真的!”但是只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和刚刚绯绡抛在地上的匕首,眼中满是疑惑,看来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正在着急,只听后面绯绡道:“让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要说……”

那杨知事看了一下周围,这王子进擅闯自己女儿的闺房,虽然不知他是否有恶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确是家丑不可外扬,忙将家丁遣散了,把房门关上。

那小荷见了如此情势,知是不妙,坐在地上如筛子般发抖。

“柳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那杨知事悄声问,眼中全是泪水,似乎就怕声音大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吓到,离他而去。

只听绯绡悠悠道:“爹,这王公子确是来保护我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大病初愈,王子进见了不由佩服他的天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指着地上的匕首问道。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对王子进道:“子进,你去她怀里找一下,应该有用来下咒的东西……”

王子进却垂手不动,毕竟是个姑娘,他怎能去翻了人家的衣服,那边那个侧室看了王子进的难处,忙伸手道:“小荷,什么东西给我?不然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那个小荷一脸惊恐的表情,只是看着绯绡,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那个侧室见她不答话,忙伸手入她怀中,掏了一个手帕包了的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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