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纶惊醒了,额头都是冷汗,心神未定地喘着气,忽然,他听到了林夕的尖叫声。
在厕所!
他跳下床,冲向厕所。
“林夕,你怎么了。”他不顾一切地用胳膊顶撞着门,“啪——”门被他狠狠地撞开,浴室里却黑雾缭绕,寒气逼人,但心急如焚地他还是一眼看到了蜷缩在墙壁里的林夕。
“你怎么样了?”他刚想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顶开。
“少管闲事。”一个阴冷的女人声音响起。
“混蛋。”眼尖的亚纶看到了林夕的怪异动作,自己双手紧紧地扼住脖子,脸色涨红,双眼突出,双腿不停地在地上乱蹬,眼看就要窒息了。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不顾一切地双拳用力挥动着眼前的那团空气,林夕的情况十分危急!
“哼哼,没用的,这个坏女人,专门抢别人的男人的人,我就是要狠狠折磨她,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动手杀她,但只看着她痛苦,挣扎,我心里就很爽,哈哈哈。”青紫得意地狂笑。
眼看林夕危在旦夕,自己却毫无办法,亚纶内心的急躁之火越燃越高,眼睛急得通红,再加上之前身体的余热尚在,一瞬间,一股更热更猛更甚的火焰从脚底迅速地蔓延全身,他原本光滑无瑕的额头,逐渐地一点点撕裂开来,露出一线缝隙。
“阿——”亚纶突然痛苦地叫了出来,额头的皮肉活生生被撕开,一滴,两滴,三滴,鲜血,也从额头中间渗出。而一阵红色的光芒立即从线缝里泄露出来,那光芒,如此的明亮,如此的火热,瞬间把整个黑暗冰冷潮湿的浴室照亮。
青紫完全没料到会这样,毫无防备的被红光照到身上,那红光一照到她身上,居然立刻变成了一团团黄色耀眼的火苗,熊熊地在燃烧在吞噬着她。
青紫也发出了声声哀号声:“三昧真火!竟然是三昧真火!主人,救救我!”最后那声救命,青紫几乎是惨叫,震得耳膜嗡嗡响,尖厉地穿透楼层,划破了天空。
同一个时间里,有两个人的身体不由得一震,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原本躺在花床上的面具女立即坐起身,玉臂一挥,水晶墙面立刻显示出青紫的叫嚣和低叹。
“三昧真火?哪来的三昧真火?是他?”面具女疑惑地看着水晶墙里亚纶的面容,深思了好几秒,立即摘下几片花瓣,紧捏在手心,不一会,几缕黑雾如流水般溢出她的手心,飘荡在空中形成一个小漩涡,那漩涡在转动着,越来越大,越转越快。
“先回来。”她把黑色小漩涡往水晶墙里一送——
亚纶还没反应过来,浴室里忽然凭空出现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瞬间把整在地上打滚哭嚎的青紫吸了进去。
浴室黑雾散去,恢复一切平静,林夕扼住自己脖子的手一松,昏了过去。
而满脸鲜血的亚纶也忽然觉得身体的全部力量被抽离,头部一阵抽痛,也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但是看着惨白脸色,昏迷一边的林夕,他忍着自己昏沉沉的感觉,和不同抽搐的太阳穴,艰难地爬到林夕身边,用力地拍着她的脸:“林夕,醒醒。”拍了好半天没反应,他才摸索着掏出手机——
“小满,快回来,救命——”刚一说完,他终于也受不了忽如其来的抽疼,靠在林夕身边昏了过去。
而另一边,正在盘腿打坐的老人忽然双眼圆睁,身体不可控制地剧烈颤抖。
“三昧真火出现了!那个人的封印被打开了!”老人上下唇不住地哆嗦,脸上浮现出震惊,期待,悔恨,自责和丝丝的恐惧,种种复杂表情,交错在一起,让同在一旁打坐的小威深深疑惑。
爷爷怎么了?为什么颤抖得这么厉害?就连他都感觉到爷爷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印象中爷爷是勇猛的,是他的偶像,无论遇到多大困难和多强的对手,从来都不曾皱下眉或者害怕过,所向披靡,为什么爷爷忽然间会这样?
“爷爷——”小威扬起小脸,关心地看着爷爷,乌黑纯洁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不解还有担忧。
小威稚气的声音惊醒了爷爷。爷爷看了小威一眼,说:“爷爷没事,今天打坐就到这里吧,你出去玩会。”
爷爷的声音透露着疲乏无力,小威虽然还是很好奇,但还是很懂事地闭上嘴,乖乖地走出房门,爷爷今天不开心,他不能再烦爷爷了。小威在走出房间,转身关房门的那一刻,小眼睛还是很担心的看了爷爷的背影一眼,然后再轻轻关上门。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爷爷刚才故作镇定的表情全然崩溃!
一行老泪居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那人的封印解开了,等了这么多年,他马上就有机会可以赎清自己的罪孽,可同时他心里却涌起无尽的恐惧和担忧,小威,他这个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孙子,也会马上随着那人的封印解开而遭受种种非人痛苦的折磨!可他,却无能为力。
小威,爷爷对不住你了!
一想到小威即将面临的血腥场面,他仿佛都听到了小威那声声的惨叫和哭嚎,还有看到锋利泛着冷光的刀子在小威那小小娇嫩的身子狠狠地划过,他就心痛地无法抑制,双手握成拳头,无数青筋****,极力隐忍着莫大的痛苦,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能替小威受那份折磨,然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小威——”爷爷颤抖着身体无声地哽咽着,只是纵横老脸的泪水已经说明他已经全然崩溃。
一千多年来,他第一次哭得这么悔恨!
吉烈尊在村庄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父母亲让他回来找线索,但是从何下手呢?毫无头绪。
小小的村庄夜里更是安静,路上他尽量避着村民,孤僻的他不愿意和他们打招呼,虽然这里的村民或许都不认得他了,毕竟年少离乡,每隔几年回来一次也只是窝在自家灵堂里祭拜祖先,几天不曾出家门一步,久而久之,村民逐渐淡忘了这个忧郁孤僻少年的模样,虽然如此,但吉烈家的地位在村民心中,特别是一些年老沧桑的老人中,都不曾减弱一丝一毫,吉烈家世世代代降魔伏妖,保护着村民的安全,给村庄带来了安宁,所以一提起吉烈家,每个村民无一不露出敬仰崇拜的神情。
看着周围熟悉但又略有陌生的景色,吉烈尊轻叹一声。忽然,大腿传来不适感。
他一摸索,居然又是那块令牌,正在‘嗡嗡——’震动,并伴有灼热的红光。
他看着手里的令牌,紧紧皱起了眉,人皮肉花,三昧真火,令牌,养尸地,家乡,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他陷入了沉思,小幽突然咬了咬他的裤脚。
“喵——”小幽的声音有点怪异,眼睛直直看着夜空。
他顺着小幽直盯的方向抬头,惊奇地挑挑眉。
原本皎洁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遮盖住了,是天地间骤然黯淡下来,那层白雾,更确却的说更像水雾,白雾缭绕,飘动之间,像极了盈盈流动的小溪或河流,水汽飘渺。
水汽?一滴冰凉的水滴到他的脸上。
不是错觉!是真的水汽。
他伸手摸摸湿润的脸,一阵错愕。
月亮在哭?一个怪异的念头闪过。
忽然距离月亮不远处的几颗极其闪烁的星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急忙把视线转移,放宽眼仔细打量着整个天空。
星象异常!北斗南移,天狼耀青光,并有瘴气环绕,是大凶之兆!
他时常夜观星象,如此凶恶之极的星象还鲜少见,他急忙掐指连算,下一秒,面上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
算出来的凶兆竟然是他。
咯咯咯,我们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既然我们出来了,吉烈家的后代子孙所背负的血咒就要开始启动了!
他突然记起了双生女童说过的话。
血咒?难道他身上真的有血咒吗?
吉烈家第五十八代传人不会活过10岁!他以为自己就中了那个夺命咒呢,想不到居然还有另外一个血咒?
他无声地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是如此不祥之人,母亲又何必把他生出来?
他利用阴阳八卦,四象二十八宿,很轻易地找到了自己命格里的那颗星宿,那颗星星闪烁着微弱黯淡的光,死气沉沉,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滑落。
看来这次真的是大劫了。
他嘴角的苦意泛大,喃喃自语,他并不怕死,对于死,他无所谓,反正他无牵无挂,形单影只,这几十年的苍凉与寂寞,让他早把一切都看破,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真是悲哀。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平凡微胖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女人,眼神如此清澈,笑容如此灿烂,她经常偷看他,他当然很清楚,她看他的眼神有时灼热无比,有时羞涩难耐,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和惊措不安。
她想靠近他,却又有点害怕他,应该是被他的冷漠和若即若离吓到了吧。可是,她却并不知道,其实他更想接近她,不知缘何,她的笑容和体贴总能很神奇地把他心中的寒冷驱除,他感觉到从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热量,让他很温暖,很安心。
林夕,他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眉眼间是罕见的温柔,然而,仿佛意识到什么,他表情瞬间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和疏离。
他是大灾之人,背负着血咒,害死了双亲,像他这种人是没资格得到幸福的。所以谁都不能靠近他,否则都会不幸的殃及对方。
而他,更不想让林夕受到丝毫的伤害!
他刻意地把林夕的身影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紧抿的嘴角,绷直的脸部线条,让他身上的冷意更浓更甚。
一颗星星忽然滑落,以仓促的速度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这颗星星,并不是自己的宿星,但却是刚刚和自己的星宿相靠近的那颗。
他心一动,急忙看向那颗星星坠落的方向——村庄后面的一座小山。
“走,小幽,追上。”
他和小幽疾步往山那边走去。
他走得脚步匆忙,心里着急,所以没注意到,有一张脸缓缓从一棵树后伸出来,看着他,忽然咧开嘴角,阴险的一笑。那张脸惨白如纸,左右两边脸完全不对称,一双眼睛里居然没有黑眼珠,全是眼白,一咧嘴,嘴角居然扩张到了耳朵边,白晃晃的牙齿显得那么的森冷。
“去吧,去吧,去了就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