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雪走到杜玲儿闺阁门前,迟疑了一阵,方才伸出手敲了敲门。杜玲儿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说了,谁也别来烦我!“语气中充满了怒气。
杜瑞雪轻声道:“玲儿,是我。”
杜玲儿听到是姐姐的声音,默然半晌方道:“姐姐请回吧,我已经睡了。”
杜瑞雪知她在生自己的气,笑了一笑,推开房门,举步走了进去,见杜玲儿坐在桌前,手托香腮,眼望别处,似乎没有发现她进来一般。杜瑞雪轻轻的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见她脸上仍有指痕,眼角泪痕未干,显是刚哭过,不由心底一阵愧疚,轻声问道:“还疼吗?”
杜玲儿淡淡地道:“不疼了。“
杜瑞雪笑了笑,道:“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杜玲儿默不作声。
杜瑞雪叹气道:“我知道你在生姐姐的气,姐姐打了你,心里也不好受。”
杜玲儿突然掉下泪来,委屈道:“我就是想不通,我要杀秦无殇,明明是为了你好,到头来你还打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永远也不想再理你了。“
杜瑞雪失笑道:“就是因为你要杀无殇,我才会打你。”
杜玲儿回过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她,道:“干嘛无殇无殇的叫得那么亲热?“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惊讶道:”姐姐你……你们……“
杜瑞雪脸色一红,点了点头,道:“现在你知道我是心甘情愿嫁给无殇了吧?今后可不许再对他无礼了。“
杜玲儿一时反应不过来,愕然道:“不是,你们……你们怎么就……”
杜瑞雪笑了一笑,将事情的始末讲给了她听,杜玲儿听得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嘟哝道:“也不知道秦无殇那臭……”本想说臭小子,见姐姐瞪着自己,忙笑着改口道:“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运,竟能得到姐姐你的青睐。”
杜瑞雪摇头道:“两个人能够相遇,进而走到一起成为夫妻,那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没有谁走运或不走运之说。“
杜玲儿不悦地望着她一眼,道:“既然姐姐早就有嫁给秦无殇的之心,那也不应该瞒着我呀,害得我还以为你是替我嫁给他的,满心愧疚,还想去杀了他拯救你的终生幸福,到后来还是我枉做好人了,白白的挨了一巴掌。”说着气鼓鼓的瞪着杜瑞雪。
杜瑞雪笑道:“好了,姐姐给你道歉了还不行吗?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杜玲儿拉着她的手,撒娇道:“不嘛,我要姐姐陪我睡,以后你嫁给了秦无殇,就不能再陪我睡了。”
杜瑞雪脸色一红,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杜玲儿格格直笑。
翌日一早,无殇刚梳洗完毕,杜家便遣丫鬟来请吃早饭,无殇跟着丫鬟去了饭堂,杜家众人都向他微笑点头,唯独杜玲儿神色淡漠,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无殇也没理会她,向众人鞠躬问好,然后向杜瑞雪望去,杜瑞雪也正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杜城含笑招了招手道:“来,无殇,到雪儿旁边坐吧。”
无殇应道:“是,叔父。”走到杜瑞雪身旁的空位坐下。杜城道:“人都到齐了,吃饭吧。”
众人开始吃饭,杜瑞雪见无殇身形消瘦,心中怜他,便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无殇顿了顿,心里一阵温暖,抬头望着她甜蜜的笑了起来,也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低声道:“你也吃。”
众人本就在暗暗留心着他们两人,此刻见他们两人互为彼此夹菜,神色间甚是亲密,除了杜城和李熙欣慰的相视而笑外,余人都是一阵迷惑,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倒真像是恋爱中的男女。
杜玲儿见他两人眉来眼去,不知为何,心中一阵不舒服,嘟哝着嘴道:“姐姐,我也要。”
杜瑞雪闻言一笑,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杜玲儿得意的向无殇挑了挑眉,无殇不由在心里暗笑。
刚吃完,徐来忽然走了进来,躬身道:“禀家主,程家家主带着程大少爷和程二小姐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程家不是昨日才来给杜玲儿贺过寿吗,今日怎么又来了?
杜城微微皱眉,心里亮如明镜,已然知晓程家为何而来,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气,随即长身而起,亲自率领众人出门迎接。
众人到了门外,只见除了程家家主程奉天以及程大少爷程皓和程二小姐程素心外,还有程家大管家程御风并七八名小厮手捧大小锦盒,规规矩矩的站在两旁。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揣测道:“看这架势,恐怕是来提亲的。”又见程皓满面春风,神色隐隐有些激动,便越发肯定了这一猜测。
杜城哈哈笑着迎了上去,说道:“程兄大家光临,实在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啊。“
程奉天年纪约莫四十来岁,衣着平常,皮肤有些黝黑,一对虎目锐利且睿智,显是文武兼备之人。他闻言大笑道:“杜兄说的哪里话,昨日令千金成年之喜,未能亲自前来祝贺,今日特此登门请罪。”
杜城一面热忱的拉了程奉天的手,一面笑道:“小辈生日,何劳程兄亲自前来,那不是折煞小女了吗?来来来,我们哥俩也是好久未见了,趁此机会我两好好的叙上一叙。“
两人手握着手,谈笑甚欢的走了进去。走不多远,忽听一人高声笑道:“杜兄,韩某厚颜,再次登门叨扰了。”
杜城与程奉天闻言都是一怔,杜城歉意的笑道:“程兄,请先到客厅用茶,杜某片刻就来。”
程奉天笑道:“杜兄只管去就是了,你我多年交情,何必如此客气?”
杜城开怀大笑,吩咐杜瑞雪道:“雪儿,领程伯伯他们去客厅奉茶。”
杜瑞雪道:“是,爹爹。”向程奉天等人微微笑道:“程伯伯,程家兄长,程家妹子,各位请跟我来。”
程奉天望着杜瑞雪,微笑着点了点头。杜瑞雪领着程家众人去了客厅,招呼众人坐下,又亲自奉上了茶。程奉天暗自赞许她大方得体,微笑着问道:“雪儿今年有十八了吧?“
杜瑞雪笑答道:“正是呢,我与杜家兄长同年,不过就是比他小一月,他是二月初五,我是三月初五。”
程奉天呵呵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迟疑了一阵,问道:“雪儿可曾许配人家?”
他这一问,杜瑞雪和程家兄妹都愣住了。程素心抿嘴一笑,低声对程皓道:“看来父亲是想让雪儿姐姐做儿媳妇呢。“
程皓一惊,一脸着急地道:“那怎么能行?我喜欢的可是玲儿妹妹。”程素心掩嘴偷笑。
程奉天见杜瑞雪满脸娇羞,也知自己刚才问得太过失礼,干笑两声道:“雪儿莫怪,程伯伯是个粗人,想到什么都就说什么。”
杜瑞雪笑了一笑,正不知说什么好,杜城的声音忽然传来:“承蒙程兄关心,昨日雪儿已经许配了人家了。”顿了顿,又说道:“韩兄,里面请。”
程奉天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回头望去,只见杜城和韩家家主韩立鼎携手而来,身后跟着的是韩家三长老韩博和韩家大少爷韩绍峰,也有几名小厮手捧礼盒跟在后面。便知韩家此来与自家目的相同,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程家兄妹听了杜城的话,却是互相交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仿佛都在问:“杜家大小姐许配人家了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韩立鼎与程奉天各自见礼问好后,在同一张桌前坐了下来。韩立鼎道:“方才听杜兄说大小姐已许配了人家,却不知是谁家公子少爷如此有福气?“
程奉天也正有此一问,当下望着杜城。杜城直言不讳道:“非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少爷,而是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的故人之子。”
程奉天与韩立鼎当即恍然大悟,同时也释怀了不少。他们此次前来求亲,其目的不过是想自家儿郎成为杜家的东床快婿,好等将来杜城百年之后继承杜家的产业。要是杜瑞雪嫁了个厉害的角色,将来可是有些麻烦。不过既然是嫁给了秦无殇,那就完全不必担忧了,因为据他们了解的情况,秦无殇一点武功都不会,等同于废物。
不过他们也能想到,既然自家有此种打算,其他家族也必然会来插上一脚。于是当下只管品茶谈笑,对于求亲之事却是只字不提。
杜城心里颇为苦恼,早就料到各家会上门提亲,他原本打算是明日就安排无殇与杜瑞雪成亲,之后便安排杜玲儿随他们前往神夏,杜玲儿只要不在家中,他就有推脱之辞,但谁曾想各家来得如此之快,他的计算只得落空了。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西门宇了,杜城已经派人去请他,他要借助杜家为他筹备粮草,就必然会竭力全力让杜家度过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