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九班，二年九班，想不到妈妈她竟然也在二年九班，而她现在也在二年九班，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呢？仔细想一想，故意安排是不可能的，因此姨妈告诉过她，插班生应该进入哪个班级是通过抓阄决定的。有多少个班就有多少个阄，但只有一张白纸上写着庄芯梦的名字，哪个班的班主任抓到这个有名字的纸条，她就进入哪个班。于是庄芯梦就更加不理解了，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呢？
就在庄芯梦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张老师再一次问道：“你妈妈现在如何？为什么你会回来呢？”
“我妈妈她……在我两岁那年因为一次车祸，已经……”每次说起妈妈，庄芯梦就会觉得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来。“我跟着爸爸生活，而他也一直没有再结婚。今年放暑假的时候爸爸去国外出差，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所以就让我回来上学，说是姥姥和姨妈可以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那孩子竟然会这么早就……你妈妈原来学习特别好，人也很勤奋，不管是对谁都很真诚，无论是谁没有不喜欢她的，真是没有想到啊！”张老师一阵唏嘘，摇摇头往阅览室缓缓走去。
庄芯梦立即跟了上去，其实她一直都很避免提起自己的母亲，一是因为那时候才两岁，对妈妈的印象不大，第二当然是别人都有妈妈，而她没有，幼小的心灵有阴影，能不提起就不提，因此这时候她故作轻松地说：“生命无常嘛，再说我被爸爸照顾得很好，所以……对了张老师，我和严奕翔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对于二十五年前的那个诅咒，您应该很清楚吧？”
张老师点点头，坐在椅子上说：“当然记得，二十五年前，那件事情正好发生在我的班上，而且那是第一次发生。我也还年轻，因此非常害怕，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当时甚至有了逃跑的念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关于选择不存在之人来代替那个多余人的事情，您也应该很清楚吧？”严奕翔突然问道。
“嗯，这是十九年前，同样身为二年九班的学生提出来的，说实话，当初他提出这个说法，很多人都把他当成了天才，因为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建议。”
严奕翔接着问道：“而今年的不存在之人就是我，庄芯梦她是第二个，这个您又知道吗？”
让两个人都很意外的是，张老师依然点头，肯定地回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对于二年九班的事情，我几乎都了如指掌，没有什么比我对二年九班的一切更关注的事情了，所以你们那些事我当然知道。”
“那您现在和我们说话，就不怕厄运降临到您身上吗？”严奕翔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他以为只要是知道他和庄芯梦的身份，学校里面就不会有人再理会他们了。
然而，张老师反而笑了，他靠在椅子上，说道：“那个诅咒只对二年九班的人有作用，当然也包括老师了，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学校的老师了，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兼任档案管理员，所以就算我天天和你们在一起，那些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因此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庄芯梦和严奕翔松了一口气。“对了张老师，按照您的说法，选择不存在之人是从十九年前开始的，那之前的六年里，就一直不断有人死亡，是这样吗？而六年之后，也就是选出了不存在之人，这样的状况就减少了，对吧？”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正是这样。”说着，张老师来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档夹，档夹看上去已经有些破裂了，应该用了好几年了。他把档夹翻开，里面夹着厚厚一叠表格，每个表格上都写满了字，而且和平常看到的表格不一样，并不是打印出来的，而是全部都是用钢笔写的。“头五年因为没有防止诅咒的措施，的确每年都会死去很多无辜的人。但是就算是六年后有了那个不存在之人的办法，每一年依然会有人死去，只是死去的人数不同，说得具体点，就是死亡人数下降了。当然，期间还有好几年那个办法是完全失效的，至于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被选出来的人忍受不了那份孤独，他们打破了约定，诅咒于是再一次生效，悲剧也就在不断上演。”
庄芯梦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没有想到事实远远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她低下头看着表格，这些似乎是二年九班每一年的学生姓名登记表，而第一页正是二十五年前的学生，因为她在里面看到了妈妈的名字。在这一整张的表格中，有些人的姓名用红色钢笔划了圆圈，而且还打了叉，应该是特地这么做的，她便问道：“这些被标出来的名字，是不是就是当年因为诅咒而死去的同学？”
张老师没有否认，他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碳素笔，拔开笔帽用笔尖指着表格说：“这些全都是按照学号一一排好的，第一栏是姓名，然后一次是性别，出生年月，用红笔划上的确实是因为诅咒而死去的同学，后面是他们死亡的日期。经过统计，第一年一共有二十三个人不幸离开人世，期中十六人是班上的学生，其余七人是和班上学生的直系亲属，有父母，而有兄弟姐妹。”
说完后，张老师翻开第二张表格，情况和第一张表格一样，接下去一连几张都是同样如此，而且死亡人数都超过了二十人，一直到第七年，也就是施行了不存在之人代替多余人的方法后，情况才稍微有了些改观，死亡人数下降到八人，而且这也是第一次班上的学生死亡人数少于学生直系亲属死亡的人数。
严奕翔指着统计的死亡人数问道：“张老师您给看看，死亡人数最少的是哪一年？”
“十三年前，也就是1988年，那一年没有人死亡。”张老师没有翻看表格，直接说了出来，对于这二十五年来的死亡人数，他全部都了然于心，很多死者的名字他都一清二楚。
庄芯梦和严奕翔对视一眼，一开始张老师说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人死亡，只是人数多少不同而已，即便采取了不存在之人的方法。但是现在竟然还有一年是一个人都没有死的，这也太让人震惊了，怎么不早说呢？
“说实话，其实我也很意外，不单单是我，所有人都很意外。不管是哪一年，只要是二年九班存在一天，和这个班有关系的人都会过得战战兢兢，1998年也不例外。可那一年偏偏就没有人死。当时开始暑假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吃惊，以为诅咒终于结束了，可谁知道，1999年又开始了，不但没有结束，死的认识反而远远超过往年任何一年的数字，那年死亡人数是，三十四人。”
“三十四个！”庄芯梦和严奕翔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一个班的人数也就四十多个人，何况十几年前上高中的人数远远没有达到现在这么多，三十四个的话，就算不全部是班上的学生，还有直系亲属，但最后剩下的也没有几个人了吧。
张老师合上文件夹，叹了口气，悲伤地说：“大概是因为98年没有死人，所以大家以为诅咒结束了，因此99年便再没有选那个所谓的不存在之人了，这或许就是那年死亡人数爆发的原因吧。”
“难道那一年没有少一套课桌吗？”庄芯梦问道。
“当然少了，只是大家都太高兴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太可悲了！”严奕翔语气冰冷地说，“因为一次意外的成功，便把安全意识完全抛诸到脑后，这和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张老师摸了摸头发稀疏的脑袋，缓缓地说：“喜悦和愤怒是一样的，无论被哪个冲昏头脑，最后都会产生伤心的结局的。人类的悲剧就在于，他们只认识到愤怒的可怕性，却忽视了喜悦也具有同等的可怕性，甚至比愤怒还要严重。”
不等庄芯梦和严奕翔说话，张老师继续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再看看这二十五年来还有没有别的情况出现。你们俩先回去，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找我。”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张老师已经这么说了，庄芯梦和严奕翔只能跟他告别，然后离开图书馆。离中午放学还有两节课，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楼顶，所以最后还是回到了教室。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两个人走了一段共同的路后，便分开走了。
庄芯梦一回到家，走进房间把书包往凳子上放好后，手机就响了起来。在没有看来电显示之前她还在想这个时候来电后会是谁呢？看了来显之后才发现是芮莉莉，因此立即摁下了接听键，“喂，莉莉姐啊，你好哦。”
“小梦，最近还好吧？我们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不好意思啊，最近作有点忙，医院，你知道的，不像别的工作，上班下班没有什么规律性可言。”芮莉莉说着，突然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噪声，她便停了下来，等声音过后，她继续说：“刚好现在下班，再加上那天你让我帮你查的人有了点线索，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