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道歉的事情发生后,班上总算平静了几天,也没有什么人再发生意外了,但是气氛却一天比一天沉闷,死气沉沉的,只要一走进二年九班,就给人一种走进死亡里的感觉,生命都被一点一点给抽空了。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就算诅咒不生效,人的精神一旦因此而失控,那离死也不远了。
早读课的时候,班主任魏老师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头发利用啫喱水做了一个很时尚的造型,皮鞋也擦得很明亮。魏老师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学校并不多见,只有开学典礼的时候才会这样,平时都很随意,头发塌塌得贴在头上,衣服总是T恤休闲裤,配上一双有些脏的运动鞋。
所以当魏老师一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穿得这么正式。
魏老师双手放在背后,表情严谨,他先是在全部扫视了一边,目光拂过每一位同学,然后才缓缓地说道:“亲爱的同学们,从你们高一来到这个学校以后,我成为你们的班主任,我们就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共同进步,可以说,你们每一次的成长,身边总为伴随着我的脚印。说实话,我真的很开心,能够成为你们的班主任,和你们这群可爱的孩子在一起,我觉得我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在魏老师停顿的时间里,大家更加不知所措了,一大早来就说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只有毕业才会这么说的吧。
“所以,我很感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魏老师不管大家的疑问,继续说道,说着他还对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其实,作为一名老师,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自己的学生逐渐成才,学到了有用的东西,然后成为有用的人才,你们事业有成,可以说是老师最大的愿望,也是最欣慰的事情。尤其作为一名班主任,更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若干年后,我们再重聚,那会是一番多么美好的情景呢?所以我很努力地做好自己的职责,严格要求自己,希望和你们一起迎接高考,然后看着你们走向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每次只要想到这些,我就会很开心,即使很累很累,都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庄芯梦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她心想,魏老师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说这些奇怪的话。看向严奕翔的时候,严奕翔也只是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庄芯梦只好停止猜测,看魏老师接下来会说些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了。
“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来到二年九班这个班级呀!不单单是你们,我也是一样,虽然,这是进入这个学校时自己抓阄抓到的,命运是自己选择的,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要是我们都不在这个班级,该多好呢?我想,这个时候我们也像其他班级那样,过着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活,就算是做些叛逆的事情,打架、抽烟、上网也是好的呀!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班级呢?每天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活在恐惧之中,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相信你们额受不了了吧!所以,与其活得这么痛苦,还不如早点解脱。”说着,魏老师突然拿出一把长约二十公分的西瓜刀,刚刚还很无奈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一看这样的魏老师,全班忽然就闹开了,大家叫喊起来,从座位上跳起来,往门外跑要逃窜出去。
谁知道魏老师眼疾手快,赶在学生前面一把关上了门,把水果刀举得高高的,半笑半哭地说:“你们不用害怕,我这是在帮你们解脱。放心好了,老师不会让你们孤单的,我也会去陪伴你们的,所以真的不要害怕,好吗?”
不等大家回答,魏老师忽然就发了疯似的挥着刀朝大家砍去,哭喊声、叫骂声、桌椅翻到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教室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很多学生躲闪不过,已经被魏老师砍伤了,一些同学甚至当场死亡。教室里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场面惨不忍睹。再这么下去的话,大家就真的都会死的……
“怎么办呀?”庄芯梦一边躲闪着,一边朝严奕翔喊道,“我还不想死,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因为这种事情被这样的老师给杀死呢?”
严奕翔手里拿着椅子,这样可以暂时挡住魏老师的长刀,他看着保护同学的黄志强,对他喊道:“我是引开魏老师,你快用椅子砸窗户,后门锁着的,庄芯梦你去开前门,我会尽量拖住时间的,还有,高慧儿以及赵琳赶紧打电话报警。”
面对残暴的魏老师,所有人都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会哭喊着四处逃窜,完全没了主意。这时候听见严奕翔的命令,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按照他说的做。
外面的学生或许是听到二年九班的动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跑过来看,却发现前后门都是紧闭的,于是趴在窗户上看,这才发现出大事了,于是立即找来老师,有同学拨打了110和120,一边从外面开门。
门打开后,很多没有受伤的同学纷纷逃了出去,受伤的学生则被赶来是老师抬了出去。魏老师被严奕翔的椅子晃得摔倒在地上,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忽然绝望地大哭起来,谁都没有想到魏老师会哭起来,因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魏老师忽然用西瓜刀往自己的肚子上用力刺进去,鲜血喷射出来,人便倒在地上。大家反应过来去抢西瓜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魏老师只是稍微抽搐了几下,便断气了。
本来想去找严奕翔的庄芯梦听见大家的惊呼声,于是扒开人群,才发现魏老师已经死了,她看着不会动的尸体,愣在原地,喏喏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经过统计,包括魏老师在内已经死了五个人,期中两名学生当场死亡,还有两名学生送到医院抢救,但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除此之外,受伤的同学则有十三位,伤势情况有轻有重,但都不危及生命。除了几个只是擦伤的学生出院以外,其他人都还在医院继续观察。
为了拖延时间,给大家争取逃跑机会的严奕翔在和魏老师的对抗中,手臂被砍伤,所幸因为用椅子挡了一下,所以伤口不深。虽然医生建议他在医院再住几天,但是他却坚持要出院,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几个晚上庄芯梦都睡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魏老师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充满了痛苦与凶狠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矛盾,一方面,要杀死自己的学生对他而言如此艰难,另一方面,他又深深地坚信,命运无法改变,他能做的,只是和大家一起去死,所以毫不动摇地向学生们挥起了手中的刀,没有一丝犹豫。到处都是溅起的带着血腥的味道,还有些温热的鲜血。就连庄芯梦自己,她的脸上都是红色的,双手也是红色的,嗓子已经叫哑了,忘记了要怎么流泪,只是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离开。
只要想到这些,庄芯梦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痛苦,再继续想下去的话,她一定会看到同学们恐惧而又绝望的眼神,空洞无神,无助地望着天花板,除了毫无目的地逃窜以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有魏老师死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她,好像在向她控诉,为什么二年九班的诅咒解不开呢?为什么自己会被分配到二年九班做老师呢?为什么要让他受到这样的痛苦呢?
二年九班已经停课了,即使学校不宣布停课,也不可能会有学生去上课的。即使死了这么多人,警察也不可能介入的,因为凶手已经畏罪自杀了,这里的人都知道二年九班的传统,所以不可能有那么大胆的警察会不顾自己的生命继续调查下去的。因此对他们而言,凶手自杀是最好的结果,他们甚至都不用花精力去调查凶手是谁,接着再去追查、逮捕,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把记录做好,把笔录录好然后整理好,这样就算是结案了。
不用去学校,这样真的好吗?庄芯梦只觉得心里更加空荡荡了,好像更加不安,无论做什么都觉得不踏实,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怕自己也会疯掉。
于是乎庄芯梦从床上爬起来,模模糊糊地走出门去。
正在看电视的柳如然看见庄芯梦往外走,于是抓住她的胳膊,问道:“小梦你要去哪?最近,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吧!”
“我要出去走走。”
“但是,最好还是……”
“我只是出去走走。”庄芯梦再一次强调道,语气不容反驳。
“那……好吧。”柳如然还是第一次看庄芯梦的态度这么强硬,因此吓了一跳,也只好答应了。“不过你自己要小心点,早点回来,别让我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