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后,骄阳似火,耀射着无尽毒辣的光芒,犹如恶龙嘴里喷出的火焰,炙烤着由无数青石板铺砌而成的街道。
街巷宽敞空旷,早已失去了早市时候的喧嚣与热闹,只有几个担货郎还在路边坚持着,满头大汗也顾不得用肩头的毛巾擦拭,而道旁屋檐下,阴凉之处,两三条瘦骨嶙峋的野犬落魄地趴在地上,正在休憩。
酒肆茶楼,那些富家公子哥把扇轻摇,嘴里啃着清爽可口的瓜果,非但没有酷热难当的感觉,反而惬意无比,嬉笑指点着睡卧在桌上那只毛皮光亮的波斯猫。
慵懒而又宁静的午后。
然而,不久之后,临帝楼中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像是平空一声惊雷,猛然打破了这片慵懒的宁静,惊醒了诸人昏沉的睡意。
——半个月后的四脉会武,临帝楼早就拟定了会武人员,并已公布,是由临帝楼三长老风流之幼孙风淳作为临帝楼的三名代表之一,参加鸣雏局,可是就在刚才,临帝楼楼主风心诚会同两位长老突然决定,现将鸣雏局的风淳撤下,改为一个名叫“云然”的外门弟子,并命人已将更改之状呈递了上去。
青冥城十二年一次的四脉会武,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过是青冥城四大势力之间摆在明面上的争斗,但对于青冥四脉而言,这场看似无光痛痒、旨在激励的会武,却是尤其重要。
只因,四脉会武,关乎帝蕴!
帝蕴一缕,斩尽星辰!
而四脉会武,便是决定接下来的十二年里,究竟是哪一脉执掌青冥大帝遗留下来的帝蕴。
会武三局,分为逝川、潜龙、鸣雏,其中鸣雏之局是指四脉各自派出门中三名年纪未满十八岁的子弟,参加会武,进入前三甲者,不仅能够获得丰厚的奖励,而且还能为本门争光添分。
而临帝楼原先派出的三个人分别是风心诚之子风麟、风云之孙风天、风流之孙风淳。
风淳作为临帝楼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年仅十四岁,就已经是灵律蕤宾境了,虽然不及风麟和风天,但实力不容小觑,放眼整个临帝楼,同一辈人中,他至少也能排名第三,甚至置其于青冥四脉,排名绝对靠前,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换了下来,况且还是临帝楼的外门弟子,如何不教人震惊。
毫无疑问,这一消息刚传出,立即在青冥城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风家的人都疯了么?怎么突然间就决定换下了风淳,老子还买了风淳的外围,这下子怎么搞,难道黑老大还会退老子的钱?他奶奶的,老子靠你风家十八代祖宗!”
“临帝楼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名叫云然的外门弟子?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修为很了不起么?”
“风心诚为人谨慎圆滑,从不干亏本之事,看来这个云然有些来头!”
“四脉会武,从未有过外门弟子参加的先例,风心诚这么一搞,恐怕其他三脉不会答应!”
一时间,云然这个名字,传遍了青冥城的大街小巷,偌大的青冥城,议论纷纷,对这个神秘的少年充满了惊疑和猜测。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临帝楼的折子早已呈在了清明帝国明皇张若虚的案头。
张若虚沉吟良久,突然朝门外唤道:“高漠深!”
首领太监高漠深候在门外,随时警惕着殿内的动静,忽闻传唤,立即进来,磕了个头,道:“陛下有什么吩咐奴才去办的?”
“别跪着,起来说话!”张虚谷道。
高漠深站在一旁,躬身垂手,听候吩咐。
“给朕传唤青冥峰掌教张怀谷、神锋将军萧渊、珠光宝气阁阁主秦雅,让他们即刻进宫,商议要事!”
高漠深又磕了个头,道:“是!”
转身便欲离去。
“等一等!”
张若虚目视折子,突然想起一事,立马唤住了高漠深。
高漠深慌忙转身回来,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除了这三人以外,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凌天南!”
高漠深一凛,道:“是!”
“去吧!”
但见张若虚一挥手,高漠深不敢逗留,脚步匆匆,立即传唤张怀谷等人去了。
不过半刻钟,张怀谷、萧渊和秦雅三人齐聚养心殿。
“不知陛下传召我等前来,是为何事?”张怀谷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张若虚谷屏退了左右近侍之人,这才把临帝楼递上来的那道折子给三人传阅。
萧渊道:“果然是此事!陛下原来不知,此事早已在青冥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了!”
作为神锋将军,张若虚颇为信任之人,萧渊不仅统帅青冥帝国三军,而且执掌青冥城护卫之职,布置在青冥城中各处的眼线甚众,因此临帝楼刚闹出动静,他便已知道了消息。
张若虚轻轻点头,他处于深宫中,有时候对外界事物的了解,往往远不如萧渊他们。
“皇叔,你意下如何?”张若虚转睛见张怀谷沉吟不语,道。
张怀谷不答,反而看向萧渊,反问道:“萧将军,你对风心诚了解多少?”
萧渊一愣,略微思索,心头迅速组织好了言语,道:“此人心思缜密,谨慎圆滑,从不干亏本的买卖!”
“不错,风心诚就跟他爷爷风烈一样,从不干亏本的买卖!”张怀谷目光如电,扫了张若虚一眼,缓缓地道,“风心诚既然甘愿冒着得罪风流的风险,将风淳换下名单,说明这个云然必定来历不凡!”
张若虚道:“皇叔的意思是,让朕驳回临帝楼的折子?”
“不,陛下你自己也在青冥四脉之中,如此做法,未免显得太过小气了!”张怀谷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神秘莫测的神情,“此事的关键,不在风心诚是否换人,而在于他换的这个人是何身份来历!”
张怀谷说着话,眼光却瞟向了萧渊,似乎是在询问萧渊。
萧渊低下了头,颇觉赧颜,道:“此事发生太过突然,微臣还没来及调查云然的身份来历,就进宫来了!”瞥眼目睹张若虚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急忙补充道,“不过,微臣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了!”
张若虚脸色稍霁,还没说话,却被张怀谷不满地打断了。
“萧将军,你执掌青冥城十万御林军,眼线遍布,却连敌人的一举一动都没有掌握,未免太失职了!”张怀谷冷冷地道。
张怀谷一席话,虽然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但也是实话,萧渊纵使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也没处可撒。
——他早在临帝楼的周围布置了大量的暗桩眼线,却没有及时掌握风心诚突然更换会武名单的原因,更没有查出更换之人的身份,除了姓名以外,甚至不知其年龄样貌。
张若虚见萧渊目中闪跳过一丝怒气,忙打圆场道:“皇叔息怒,萧将军固然有失,但也是风心诚太过狡诈,如今之计,是如何处理此事,而并非内部起哄!”
原来,张若虚心里明白,萧渊本是张怀谷的得意弟子,谁知后来被他挖在了自己身边,并委以重任,从此以后,萧渊便忠心于他,且为了国事,多次顶撞于张怀谷,所以张怀谷内心对萧渊很是不满。
“萧将军,你继续监察风心诚和凌天南的举动,至于那个云……”张若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一时竟想不起云然的名字了,“那个云什么的人,就交给秦阁主了!”
秦雅缓缓起身,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眼丝柔媚如水。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