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丧尸来袭!男人们起来,妇女和孩子们退到中间!”
就在白小先半梦半醒之间,就听谢三一声怒吼,鸡飞狗跳,男人们从地上跳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围成一圈,防御着车阵。
不远处,有几十个丧尸疯狂奔来,冲击着迁徙者们的防线。
男人们大声喊杀,挥舞着竹枪,射出弓箭,却也无法将丧尸完全隔绝于外,有两人被丧尸咬了,当即痛苦地滚倒在地,大声哀嚎。
妇孺们躲在内圈,瑟瑟发抖。
“我来了!”
谢三怒不可遏,急冲而出,双拳连环,呼呼生风,面前的几个丧尸竟是被他的拳风摧折,断成两截!
“大金刚拳法……”
白小先认得这一门少林秘传七十二绝技之一,微微点了点头。
谢三拳法刚猛,渊渟岳峙,出手间有宗师之相,一拳击出带着淡淡金光,显然已经将这大金刚拳法练到了返璞归真,刚柔合一的境界,不愧为化气境的武者。
以他的实力,对付这些普通的丧尸,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只是……击杀丧尸之后,谢三回手抹去嘴角血渍的小动作,在场之人当中,估计也只有白小先注意到了。
“不顾自己的伤势就——”
“这样下去——不行啊!”
白小先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几十只疯狂的丧尸背后,并没有汹涌而来的大部队,在引起一阵混乱,领头的几头强壮丧尸被击杀之后,这一场小规模的夜袭也就告一段落。
但这已经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呜咽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不幸死去的人和丧尸的残肢一样就地焚烧掩埋,受伤的人也需要尽快处理,凡是被丧尸抓伤咬伤的,都有可能感染尸毒,必须剜去伤处大块的皮肉,进行彻底的清洗。
有许多人,甚至要直接砍去手脚。
惨呼声、腥气和血泪的咸味,成了这个噩梦之夜的主基调。
白小先缩了缩身子,小鹤紧紧地抓住了他,丝毫不肯放松。
举目四顾,只能够看得到惊恐、畏惧、麻木、悲伤。
这些挣扎求生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怕的怪物和随时被杀戮的命运。
他们仍在抗争,却也渐渐开始绝望。
“在这末世,独善其身,或许会简单许多;但想要救人,那可就是难上加难……”
白小先瞧着容颜憔悴的谢三,轻轻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
昨晚上的丧尸攻击虽然没有伤到多少人,但是更加严重地挫折了这一支队伍的士气。
以至于早上开拔的时候,所有人都懒洋洋的,一路都是沉默。
整支队伍当中,大约只有钱跛子那一伙人,还没心没肺地叫嚣着。
下午的时候,钱跛子终于找上了白小先,提出要交换他的白色元丹。
“小兄弟,你那白色元丹看着漂亮,我用一斤红薯换了,以后给我家孩子玩耍,你可以愿意?”
作为武者,每天有额外的半斤口粮,钱跛子手头也算宽裕,开出了一斤红薯的价。
——不过这价格,当然远远不能与聚力境丧尸元丹的价值相比。
有几个老实人面露不豫之色,他们本想提醒白小先,但是被钱跛子狠狠一瞪,畏惧他的凶横,只能钳口不言。
“一斤红薯?”
白小先心中冷笑,就算是个孩子,也不可能没见识到这个地步,白色元丹至少价值五十斤红薯,何况白小先手中这一枚光润丰泽,品相极好,在大城寨换个一百斤红薯都不成问题,这老骗子居然想用百分之一的代价就换回去?
“你是说这个珠子吗?”
他从怀里掏出了元丹,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在掌心滴溜溜乱转。
“对对对!”
钱跛子垂涎三尺。
聚力境丧尸的元丹,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是大补之物,要不然他也不会起了贪心。
“哦……”
白小先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我挺喜欢这东西的,红薯我又不缺,我想拿来换点别的东西……”
“嗯?”
钱跛子愣了愣,“那你要换什么?”
这时候他还没在意,听白小先的话,更像是不懂得这白色元丹价值,他心中就更加笃定,打算随便拿些玩意儿,把这元丹换了。
“我呀……”
白小先的目光一转,落在钱跛子腰间的刀鞘上,似笑非笑。
“钱大叔,我看你挎着钢刀,甚是威武;不过你好像是练拳的,这刀也不用——”
“——要不然,就用你的刀,来换我这珠子好不好?”
“换……换我的刀?”
钱跛子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区区一枚白色元丹,怎么可能换得到钢刀,你这是做梦吧?而且你一个小孩子,要刀又有什么用?”
大概是因为当场被驳了面子,钱跛子有些咬牙切齿,说话也不甚客气。
末世粮食价值最硬,武器却是最贵。
一口好刀,没有数百斤的红薯根本换不下来,而这白色元丹虽然也不便宜,却顶多只有这个价的三分之一。
“哦?”
白小先扬了扬眉毛,他开价也只是想了解一下物价。
钱跛子腰间的大刀虽然粗陋,是近期他看上最合用的,但他知道就算价格相当,对方存着占便宜的心思,也绝不可能用刀来换他的白色元丹。
“原来一口刀这么贵,那就没办法了。”
白小先叹了口气,抚弄着自己的菜刀,遗憾地将那一枚白色元丹收回了怀中,“我就想要一把刀,不然这珠子我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钱跛子贪婪的目光一直瞪着那元丹,看白小先收起,急了。
“别!别别呀!”
“小兄弟,这元丹你留着又没用,这么着吧,我给你两斤红薯,换这珠子,你可是占大便宜了!”
他贼心不死,咬牙加了码。
“红薯我有,我就要刀。”
白小先摇了摇头,指了指板车上的麻布口袋,他用铁锅、农具还有盐换了十来斤红薯和玉米,短时间之内根本就吃不掉。
“可恶……”
钱跛子恨得牙痒痒,昨天晚上那些混账东西忍不住跟白小先做了交换,现在倒是拿捏不住他了。
要不是顾忌谢三,钱跛子早就出手强抢。
“除了刀,小兄弟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换的?叔叔我一定给你想办法!”
白色元丹几乎能让他的武道修为提升一个层次,钱跛子哪肯放过,跺跺脚继续追问。
“这样啊……”
白小先抓了抓脑袋,“还真没什么想要的,要不然剑也行……”
钱跛子恨不得活剥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子,他忍着胸口闷气,苦笑摇头,“小兄弟开玩笑了,现在剑比刀还贵得多,换不到的,换不到的,依我看来,还是多换两三斤红薯,最是实在……”
剑为百兵之祖,锻造比起刀来还要难得多,末世之中,哪有流传?
“我就喜欢刀剑。”
白小先又把那元丹从怀里掏了出来,上下抛动,钱跛子的目光随着元丹上下,心中急不可耐,几乎要忍不住一把夺了过来。
瞧他脖子仰动,咽着唾沫的丑态,白小先暗自好笑。
“这么着吧,钱老先生要不然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赌赢了呢,这珠子就归你,你要是赌输了呢,你腰间的刀,就给我使一个月,怎么样?”
“一个月?”
钱跛子心中一动,白色元丹当然不值一口上好的钢刀,但是当作一个月的租金,那也足足抵得过了,这两项赌注,算是相当。
“赌什么?”
再说跟一个孩子赌斗,钱跛子压根儿没想过会输。
“这也是个问题。”
白小先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阵,“要不然,就赌我有几个兄弟姐妹……你猜单双,猜对了就算你赢!”
钱跛子连连摇头,“这东西口说无凭,你说几个就是几个,怎么赌得?”
“我又不会骗你……”
白小先嘟哝一声,双手一拍,“这样吧,那就赌今晚会不会有丧尸来袭,我猜有,要是没有,就算你赢!”
他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眼皮一抬,不动声色之中,已经将钱跛子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
只见钱跛子眼中瞳孔闪出一丝光彩,却赶紧掩饰了去。
“这几天丧尸一直骚扰,哪里有丧尸不来攻击的时候,小兄弟,你这个赢面可大啊……”
钱跛子的语气之中透着虚假,但嘴角的喜意,却是掩饰不住。
“那我赌没有就是!”
白小先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钱跛子连忙摇手,“我不能占你小孩子的便宜,就这么赌吧!”
他咬了咬牙,笑得有些古怪。
白小先瞧着他的侧影,心中泛起了嘀咕,“果然半夜丧尸来袭,与心怀叵测的这钱跛子有关……否则的话,不会那么有把握。”
昨晚的丧尸攻击,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在没有强力的武者丧尸带头的情况之下,区区几十只丧尸攻击几百人的营地,更像是被激怒之后的飞蛾扑火。
迁徙的队伍之中,就只有这钱跛子最为古怪,再加上晚上听到他与另一个男人的低声对话,白小先今天借着交换白色元丹的由头开口一试,果然看出了端倪。
“他有把握今晚丧尸不来进攻……也就是说,他除了激怒丧尸之外,还有安抚丧尸的办法,只怕丧尸群追这迁徙队伍这么紧,也有他动的手脚在。”
铁树堡距离此地已经有几百里之遥,丧尸群一直追过来,也有些古怪。
“正好今晚这个机会,查个清楚。”
白小先瞧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嘴角的微笑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