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可惜了,眼下那苏琦馨因为我的缘故,嫁给了我三哥,为妾!”
“啪--”
上官若风一掌重重击在桌子上,桌子霎时应声而裂,裂成几块重重砸到地上。
房内陷入陡然的沉寂,他紧抿着唇,脸色铁青,双目紧凝着我,目光如刀如剑。
我没有惧意的迎着他,四目相对,交错目光如锋如镝,如电如芒,刹那间重重穿透彼此。
假山小流,碧池澄澈,清雅白莲,雅淡如玉。
我坐在苏府凉亭,接过苏流觞递过来的茶,浅抿一口,苦味顺着舌苔传至味蕾,我拧起眉毛来:“你这是什么茶?”
男子手展折扇,温润一笑:“苦丁茶。”
我一眼瞪过去:“你们苏府没茶了?”
苏流觞眯了眯眼,笑意不变:“苦丁茶,叶苦、性平。能止渴,能明目,最重要的呀--”他饶有兴致看我一眼,“能除烦。”
我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捏起碟子里一块绿豆糕送进嘴里,淡淡的绿豆香,伴着甜味,总算盖过了那一口浓郁的苦涩味。
“你们夫妻两个是怎么回事,一连几日岔着时辰来我这喝茶。喝茶也就罢了,还整日摆着一张阴沉的脸,嫌我这的茶难喝?”苏流觞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嘴角勾起来一丝笑纹。
我毫不客气的朝他骂了一声:“多事。”
苏流觞似笑非笑瞟了我一眼:“哟,今个儿吃火药了?”
我再瞪了他一眼。
那****同上官若风吵架,结果是毁了张桌子、碎了个茶壶、烂了五六个茶杯。上官若风当场拂袖夺门而去,当即便找掌柜再开了间房,那日至今,再未正眼看过我一眼,也再未同我说过一句话。
我乐得清闲,却是心中耿郁在怀,莫名的心烦意乱。
细细想来,那天倒是他好心劝我,而我直接把旧事翻了出来,弄得两人不快。
觍着脸去向他道歉示好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因着那件事情离他四年。而他那骄傲自负性子,更不会低头,不然,也不会整整四年任我在殇清宫,不闻不问。
风过,带着一池的白莲清香,香味阵阵,沁人脾肺。
我执了桌前的茶杯就往那开得最盛的白莲上头砸去--“扑通--”一声,那朵莲花连着周边的荷叶一同沉下了水。
苏流觞收了折扇,抬眸看我,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姑奶奶,我这莲花又怎么惹到你了?”
我板着一张脸,“乖侄孙子,你这莲花开得太盛碍着我的眼了。”
苏流觞:苏流觞一脸惆然的看向那被砸的莲花的位置,水面泛着微微的涟漪。
片刻,水面还是泛着微微的涟漪。
再片刻,水面依旧泛着微微的涟漪。
在我吃完第五块绿豆糕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在看什么?”
苏流觞转头过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目光幽幽变幻,“阿汐手劲还真大,那莲花竟到现在还未浮上来。”
我偏头看他一眼,“深陷进泥底的东西,你还指望它能在一时半会儿浮上来?”
男子诧异:“你不是不会武?”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武了。”
苏流觞:眼底光亮一闪,我朝他勾了勾手,“苏流觞,我们做笔交易。”
宽敞的大厅,没有灯火,没有人息。
静静的。
屏风后头,是两座轮椅,轮椅上坐着两位衣着华美的老人。两位老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偏生一双眼里透着明亮的光,神采奕奕。
轮椅旁边,有人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折扇来回摇动间,折扇下头吊着的玉坠也随着折扇的摆动来回摇晃,一摇一晃间,玉坠在空中划动着微微的白光。
男子嘴角带着温润的笑,一如他这个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也是温温润润的,“也不知二叔今日来了什么兴致,竟把我们请到此处,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有。”
男子倚着一旁的主子,自顾说着,也不在乎两位老人能不能开口接他的话。
身侧的紫金祥瑞兽香炉上,淡淡飘着香,浅白色的香烟,在这暗处,圈圈螺旋绕动着,平白的显出几分诡异。
蓦地,折扇猛地一收。
厅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婢女进来点上灯,然后静静退出去。
然后,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他那最最熟悉不过的二叔,女的却是……那个用杯子毁了他的莲花的那人。
苏流觞的眼睛眯了眯。
那个女人今晚穿着一件极素净的衣服,白色的,上头没有半点儿花纹,便连头上也仅是简简单单的插了根簪子,盘着以往都未见她盘过的妇人髻。
在他二叔面前敛眉低目的,动作温婉有礼。
这女人,什么时候竟有了这般的温顺可人的时候?让人看着呀,真忍不住想要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侧目看去,坐在轮椅上的两个老家伙,眼里却是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他们在的这个角度,能看到外边的一举一动;因着屏风的阻挡,外边的人却不能看到他们的位置。
苏流觞笑了笑,看着屏风外头,眼里透着几分狡黠,这个女人呀,到底要干什么呢?
“关于前些日子的那件事,夫君特意让汐月登门致歉,顺便谢谢世伯手下留情。”
耳边传来女子在厅中说话的声音。声音柔柔的,向那天际飘忽着的薄云,淡淡的的,浅浅的,轻纱似的,缭绕于耳际,舒舒服服的。
女子一面说着,一面低头,身子微微一福。
她低头的姿势轻轻,烛光映照下,那一身素色,更显洁白清丽,周身仿佛绕了些许朦胧的光,白皙细嫩颈项下倾出优美的弧度,让人想起那清冷月色下,优昙罗缓缓开出洁白的花,露出里面细细的长蕊。
那低头行礼的女子,直起身来,眸子里水一般的平静温婉,带着同样温婉的笑,低低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他那二叔嘴角原本带着客套的笑。
蓦地,眼中一厉,五指成抓,直接探向女子手上脉门--苏流觞皱眉,随后,又很快的恢复舒展。澄澈的眸里,一丝寒芒一闪而过。
他瞥了瞥身侧的紫金香炉,看了看那不断妖娆的白烟,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你要干什么!”
外头,女子的声音勃然尖锐,带着怒意和恐惧。
苏流觞瞥见他家坐在轮椅上这两个老人,四肢突然猛烈的动了。
“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