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秸儿不想骗落，哪怕是落会恨他，他也不想骗她：“他曾经和睿王一样。”
和睿王一样，是那个吗？落心如明镜明明已经猜到答案，却极力否决着，不会的，她伸手去碰触秸儿，清语说道：“秸儿一定是记错了。”
“我没有，这次是真的完完全全都记起来了。”秸儿抬眸望着落，眼神里没有一丝欺瞒，抽泣着说：“是真的，我爹才是北斗宫的宫主。”
他记得小时候爹抱着他去见那些血瞳族人，告诉他这些妖怪都是用来完成一件大事的工具。记得那些人死去时痛苦挣扎的样子。记得所有，所有的一切。
“落，我爹他十恶不赦的确该死，但是宁王府的其他人是无辜的。”秸儿终于平复了内心的悲痛，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着：“所以我要找睿王报仇。”
“然后……”
“然后什么？”落手足无措地盯着秸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已经让她没有了招架之力，谁可以告诉她，她该如何应对？
秸儿突然扬起唇角，用力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剃发修行，替我爹赎罪。落，我不会寻死的。你曾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好好爱自己。所以我要用我这一生的时间来偿还我父亲欠下的债。”
倒退了几步，秸儿把头侧向一边，看向默不作声的冥樾，认真地说道：“冥樾，落就拜托你了。”
话说完，秸儿就奋力跑开。对不起，落，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原谅我的不守信用，原谅我。
冥樾本想追去，可是坏事情永远是成堆发生，落突然晕倒了。
当下，冥樾只能带着落先回霓裳堂。
落虚弱地睁开眼，对着冥樾一笑：“你看我，真是没用又晕倒。这次还做了一大堆奇怪的梦，居然梦到秸儿他走了。”
勾唇笑了一下，秸儿他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他答应过自己的。
冥樾盯着她的眸子看了片刻，心中猜测之事果然成真，心头剧痛，面上却藏得滴水不漏，平静地说道：“落儿，秸儿他的确走了。”
话出口，落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不可能，秸儿他为什么要走？”
冥樾回道：“落儿，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却是避而不答。
“秸儿呢？我要见秸儿？”落不依不挠，想要起身去找秸儿。
冥樾及时阻止她，语气里的着急分外明显：“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乱动。”
“什么叫身子不好，我好的很。我要见秸儿，你为什么不让我见？”落的情绪有些失控，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狂躁。
“我不是不让你见，是想你待会休息好了再见。”冥樾眼眸一暗，只能欺骗她了。
可是落却柳眉一横，仍是执意要见，她总觉得冥樾有事瞒她。
“落儿，不可以出去。”冥樾唇角抿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可以。”落终于察觉到了冥樾的不对劲，垂眸想了一下，冷冷开口：“把镜子给我。”
冥樾心下一惊：“要镜子做什么？”
“给我啊！”落歇斯底里地朝冥樾喊叫着。
冥樾不动，他不能让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落望着他，突然跑下床，冲到铜镜面前，冥樾一时没拦住。
铜镜映出她如花娇颜，也映出了那双罪恶的眸子，血瞳。
落轻轻地摸着自己的眼睛，羽睫忽闪，耀眼的红色仿佛吞噬了一切的光华，朱唇轻启，语气薄凉：“终是来了。”
忘生劫，她还是败给了这个该死的劫。情绪逐渐失控，落的意识淡薄，血液里的燥热让她恨不得立马死去。
“落儿。”冥樾心痛地抱住她：“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我求求你。”好看妖孽的眉目里满载着担忧，左眼下的泪痣失去了活力，变得黯淡。
骄傲如他，此刻却甘愿放下所有，只要能换还落的理智，就算要他一条命又何妨？
良久，冥樾才听到怀中之人开口：“杀了我吧？”落紧紧地抓住冥樾的胳膊，秸儿走了，血瞳又复发，她真的熬不下去了。
“不。”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做不到。
落绝望地摇着头，盯着他喊着：“难道你也忘了自己的承诺了？”
冥樾摇着头，抱住她，悲戚地说着：“我没忘。可是落儿，我们死了，秸儿怎么办？襄璃，璃落他们怎么办？”
是啊，他们怎么办？襄落，你真是个自私的人，要那么多人为你一个人痛苦。落在心中斥骂着自己。可是她现在这样，又帮得了谁呢？
冥樾能感觉到落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因为太过用力抓着冥樾，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小声的抽泣声，一点点牵动冥樾的心。
下一刻，邪气妖孽的声音在落的耳畔流转：“你若成妖，成怪，我便成魔陪你。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守着你。”
冥樾似乎不懂怎么安慰人，但一字一句的轻描淡写却慢慢抚平了落的狂躁。
她窝在冥樾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清冷而淡薄的气息，浓浓的交杂着药香。他就像是她的良药，能够医治好她所有的病痛。
冥樾伸手去触她的脉搏，脉象平滑，心里安心了些。
落抬着浓密的睫毛，红色的眸子里映出他的相貌，妖冶尤物，认真地说着：“冥樾，我们赶快解决掉一切，然后远走高飞。”
恩，冥樾点头答应，伸手去替她理发。
落却握住了他的手，将它紧紧贴在脸庞，掌心炙热的温度让她觉得安定。
有你在，真好。
轻纱帐里璃落静静的躺着，风起帘动，只让人觉得美人如玉，景如画。
落放轻了脚步，手里端着的药还腾着热气，静静上前小心放下，生怕将她惊醒。
只是璃落并未睡着，她睁开眼，说道：“落儿，你来了。”
璃落开口的一瞬间，落觉得有些奇怪，璃落从来只含自己落的，怎么换了称呼。
蹙眉只是一瞬，落暗嘲自己的疑心，笑着抬头，说道：“我来给你送药。”
“啊。”璃落看到落的眼睛，眉眼间带过一丝惊惶，她微微挑眉说着：“你的眼睛，难不成是血瞳发作了？”
落无奈地点点头：“是啊！”
“冥樾没有办法医治吗？”璃落半靠着床锁眉问道，似乎是真的很担心落的状况。
你若成妖，成怪，我便成魔陪你。无论将要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守着你。冥樾的话突然盘旋在耳旁，落粲然一笑回答：“我没事，我现在很好。”
“倒是你，赶快把药喝了，早点好起来。也好问清楚你父王为何要这般残暴不良？”落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心中的恨意绵绵，却不能过分激动，现在她的身子不允许。
听到此话，璃落低下了头，澄净的眸子里闪过内疚，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父王做了太多错事了。”
落端起药碗，执起匙子，搅动了几下，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中，呵气如兰：“别想太多，快把这药喝了吧。我还要去看我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