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事，难道你看着我饿死啊！嬷嬷不是说谁不做事，就不给饭吃吗？”婉池道。
“唉！”蓉儿深深地叹气，道：“那小姐慢慢劈柴吧！蓉儿挑完水再过来帮你劈。”说完，蓉儿挑起水桶，就走了。按着嬷嬷指的路，蓉儿足足走了一里路才找到山脚下的小溪。来回挑一次水，就要花费一个钟头。等把大水缸里的水填满，已经是天黑了。
话说蓉儿去挑水，她尽量地快，打算把水缸里的水填满，然后来帮婉池劈柴。奈何路远山高，等她把水缸里都填满水，已经天黑了。蓉儿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累得瘫软坐在水缸边。脸上、身上、额头上，到处都是浓浓的汗。蓉儿用袖子擦了擦，休息片刻，便过来寻婉池。
婉池仍然坐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劈柴。婉池以前没有做过粗活，虽说在林府受冷清，但她毕竟是小姐，没有做过这样的粗活。昨夜走了一夜的路，今天又劈了一天的柴，她累得已经虚脱了，手上磨出几个泡泡，破开了，出了些脓水，直发疼。但柴没有劈完，她仍然努力地做活。
“吃饭了！吃饭了！”嬷嬷过来叫唤。
蓉儿扶着婉池起来，慢慢朝着饭堂走去。
别的丫头都已经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嬷嬷分给她们每人一个破碗。婉池和蓉儿端着碗，到掌饭的嬷嬷那里。嬷嬷盛给蓉儿一碗饭，一碟青菜，几块胡萝卜，和几片豆腐。而盛给婉池的是半碗饭、半碟青菜、少少的胡萝卜和两片豆腐。
“为什么给小姐的那么少？”蓉儿厉声问着。
“怎么？活没有做完，还嫌少！再说连半碗饭都不给了！”嬷嬷厉声骂道。
“走吧！蓉儿！”婉池拉了拉蓉儿。蓉儿只好咽下气，跟着婉池走到破旧的桌子前。
蓉儿看着如此寒酸的婉池，心疼地不住流泪。她把婉池的菜跟自己的换过来。
“蓉儿！别这样！这样我可生气了！”婉池看到蓉儿把自己的菜和她的菜调换过来，生气地道。
“小姐！你别这样说！如果你在这样说，蓉儿都没办法吃饭了！小姐昨夜走了一夜的路，脚上又有伤，今天还劈了一天的柴，如果不多吃点，会累倒的！”蓉儿哭着说着。
婉池抬起衣袖，给蓉儿试了试眼泪，温柔地抚慰她，道：“傻孩子！哭什么！你还不是一样！你也走了一夜的路，挑了一天的水！你也要多吃点，不然累坏了我可是心疼死了！”
“小姐！”
“来！我们姐妹就不要再你推我，我推你，我们把菜放在一起，一起吃吧！”婉池说着，把两碟小菜倒在一起，微笑着吃起来。
吃过了饭，婉池和蓉儿走出饭堂，见到丫头们在水缸边嬉水，洗衣服、搓澡，用水一点都不觉得浪费。可蓉儿看着，却心疼得慌。这是她辛苦了一天好不容易挑来的水，本想一大缸的水应该可以用两天，这样明天她就可以替小姐劈柴。可看着她们这般用水，明天一早大水缸里的水又见底了。
于是，蓉儿上前劝道：“你们省点水吧！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把水缸填满！你们这样用水，明天我又要去挑一天了。”
一个丫鬟道：“这水缸的水啊，本来就是要天天挑的！你是不是不想做活，所以让我们省水呢！”
蓉儿听了气道：“不是！不是我不想做活！我只是很心疼我辛苦挑来的水！而且，如果省些水，明天我就可以不用去挑水了，这样我就可以帮着我们小姐劈此些柴。”
又一个丫鬟道：“你的心我们理解！谁不心疼自己辛苦弄来的东西呢！可是！你也替我们想想！我们上山砍了一天的柴火，我们也累得慌，身上都是泥土和汗水，所以我们晚上就等着你挑的水好好地洗个澡洗个衣服了！不然这日子怎么过！所以，大家都很辛苦！个人管个人的事，我们管砍柴，你管挑水，她管劈柴，我们都分工好了！如果你心疼你的水，那我们换工作好了！”
蓉儿听了哑口无言。婉池拉了拉蓉儿，和她一起回她们住的柴房去了。
柴房里没有蜡烛，连一盏柴油灯都没有，嬷嬷只给你们一段松脂，她们只能燃松脂来取光。
柴房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和尘土。蓉儿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将房间打扫干净。扫完屋子，她们在床上垫了一张草席，上面铺了一块麻布，就躺下了。
蓉儿累了一天，躺在床上便呼呼地睡着了。
婉池躺在床上，虽然累得一动都不想动，可辗转反侧，却无法睡着。她想起了慕容谨，又想起了薛邵，想起了林夫人，想起了薛老爷薛夫人，种种，种种……
深夜，天下起了雨。寒峭地风从破土墙的缝隙吹进来，从不紧的窗户和门缝吹起来，寒寒的。夜晚是如此寒冷，身上盖着的又薄又破旧的被子，犹如一层纸一样，根本挡不住夜晚袭来的寒气。婉池缩卷着身子，缩得紧些，再紧些，仍然感觉不到暖。
身子太累，心里太悲伤，加上染着风寒，她不停地咳嗽起来。
蓉儿被婉池的咳嗽声惊醒了。蓉儿醒了，她也觉得寒冷。她关心地问道：“小姐！小姐！你又咳嗽了！”
“嗯！蓉儿！帮我打碗水来吧！”婉池道。
“是！”蓉儿答着，就出了屋子，去饭堂里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热水。蓉儿只好捡起柴火，点了烧了一壶水，许久水才开了。蓉儿找了一个碗，装了热水，就端到婉池床边。
蓉儿边朝热水吹着气，边说到：“小姐！来！还烫着，小心点喝。”
婉池接过了水，顾不上烫，喝了半碗，然后把碗搁在床边的一个小破桌子上。婉池拉过蓉儿的手，道：“来！蓉儿！姐姐有话要跟你说。”蓉儿坐在婉池身边，问到：“小姐有什么话？”
婉池握起蓉儿的手，爱怜着，许久才说到：“蓉儿！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有十七年了！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这么久了啊！”婉池叹了气，然后慢慢地说道：“蓉儿！来！我跟你说！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一心一意地服侍我，我很感激你！现在，你也大了，也该走了！”
“走！”蓉儿惊道：“小姐！你要让蓉儿去哪里啊！”
“蓉儿，你听我说！以后，你跟着我没用了！我的日子已经到头了，大概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了！可你还年轻，你还可以出去啊！你离开这里！去外头谋出路！找个好婆家！过个安安稳稳的日子！”
婉池还没说完，蓉儿捂住了她的嘴，道：“小姐！你不要说了！蓉儿不会走的！小姐在哪儿！蓉儿就在哪儿！就算小姐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
婉池道：“蓉儿，你听我说……”
“别说了！小姐！你想说什么蓉儿知道！蓉儿是不会走的！小姐是蓉儿唯一的亲人！蓉儿就算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呢！如果小姐在这么说，想赶蓉儿走的话，那蓉儿就死在这里好了！”蓉儿边哭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