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王仁院长心里特别郁闷,焦躁不安,多少个****夜夜,通宵失眠,昨天晚上又是通宵达旦,未曾入睡。第一个令他烦恼的事,就是中原大学做出决定,把医学院一分为三。即:分成医学院,药学院,护理学院。如果真的如此,他自己只能还任医学院院长,等于把他降了一级,从副厅级降到县团级。相当于现在的医学系主任。除了“乌纱”小了,权利小了以外,知名度,经济利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目前,附属制药厂年产值超过亿圆;药物研究所,科技成果转让费,年均百万圆以上,国内外闻名。如果分开,医学院只能保有两所附属医院,还要分给护理学院一半。国内外和省内外,药学系,护理系都是医学院的科系,中原大学别出心裁,不知是何居心?他如果顶住不办,必然像上次那样弄的丢官削职,贬为“庶人”。
为此事他曾与老书记李金生议论,李老书记说:“当年在与中大并校时,我们就担心这一条,如今果然被人家化整为零了。哎——,几代医学院人的努力,付诸东流了。说起来都怪那个高洁,不是她的极力挑唆,王浩老院长也不会临阵倒戈,把我陷入孤立境地。无奈之下,只好随波逐流,才有今日的医学院,被分的七零八散,我之过也!”
王仁就为这事,心神不宁,烦恼一也。另一件使烦恼的事,就是自从他第一次被撤消代理书记,高洁复出以后,他的威信产生了危机。那“九老”认为是他压制了他们的职称晋升,对他的成见难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当面都不跟他叫王院长,叫小王院长。背后更是跟他叫“小王”。院长就院长,小王就小王,为什么偏叫小王院长呢?近来,就是那些新提拔起来的教授,甚至自己亲自提拔起来的教授和干部,都半开玩笑的跟他叫“小王院长”。这显然是对他的不尊重。
另外,那些学院里的烦琐小事,都来找他解决。这两天医学院里发生了“鬼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堂堂的高等医学学府,竟出现“鬼案”,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无奈之下他又来找李老书记叙旧,也是来讨教。李老上面的一席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他问:“李老,依你看我应该怎办?”
李金生老书记说:“我看你只能坐以待毙了,你没看到高洁最近身体恢复很好,大洋彼岸,东北驼城,京都和南方杭城,他都走遍了。精神也十分健旺。如不出我所料,她必然三次复出,到那时你只有回科室当你的主任医师了。”
王仁听了李老的话,大吃一惊,却又怀疑道:“可能吗?”
李老说:“你不要忘记,她还不到五十五岁,董福星可是她的近老乡,如果你再坚持不同意分校,明天或者后天,她就会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向你发号施令。”
王仁听后感到不寒而栗,他请教说:“目前,我该怎么办?”
李老说:“没有办法,只有听之任之了。不过你可以把该办的事,快办。该得的利益,赶快拿到手,时不我待啊!”
王仁说:“是,领教了,谢谢!”
且不说王仁正在焦头烂额,无可适从的时候。有一个人正驾驶着宝马车向古城驶来。他不是别人,正是王仁的同学卢云天。他因为八十年代末那次政治风波坏了事,研究生没有毕业就流落江湖,到南方做起了生意。
命运是难以预测的,他因祸得福,三五年内他居然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豪。他为了光宗耀祖,现在又在家乡中州登记成立了一家药业公司。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好项目。他在一张破旧的驼城晚报上,看见了一个关于“细胞还原酶”生产厂停产的报道。他灵机一动,感到奇货可居,经过工作人员查找,知道“细胞还原酶”的研究者就在中原,而且,就是他老同学领导的医学院。
他一刻也没有停,亲自带两辆高级骄车,一辆自己驾驶,另一辆由秘书驾驶。直奔古城王仁家来。老同学见面,十分亲热,寒暄过后,转入正题。
卢云天说:“老同学,我看中了你的‘细胞还原酶’,不管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把这个项目转让给我,怎么样?老同学能办到吗?请你往外看,一辆宝马,一辆保时捷,由你挑,挑好了,我就不开回去了。事成以后,给你佣金一百万。”
他看了王仁一眼调侃说:“怎么样?老同学,比你一年工资多吧,够不够意思!”
王仁一听愣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停了半天才说:“老同学,你真伟大,恐怕我一辈子也挣不了一百万啊!走,到汴京宾馆咱俩喝几杯。晚了就住那里,有高间!”
卢云天哈哈一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实在是有事必须马上返回,否则就误机了,改日再会!”
随行的秘书悄悄的告诉王仁说:“王院长,我们老板到哪儿都是住五星级宾馆,总统客房,一顿饭少说也得五千圆人民币,今天他确实要赶飞机,否则,他会请您的。”
送走卢云天,王仁瞅着崭新的宝马车,心里想着那一百万,却犯了愁。王文杰教授嘛,倒好对付,就是那个高洁,实在是难以琢磨,她好像长了一双X-光的眼睛,一眼就能把你的五脏六腑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没开口,她就知道你想说什么,实在是难以应付。但是,如果她若是同意这项合同,王文杰教授就是不愿意,她也能说服他同意。心里想:对,我得先去找她,无论多难也得先过这一关,他一下班,就直接奔向她家,幸好王文杰教授刚去实验室,正是谈话的好时机。高洁开门,见是院长造访,十分惊奇,因为他们虽然在一起工作,但私人来往的机会很少,忙迎进客厅,让琼玉给客人献茶。
高洁客套的说:“王院长,公务繁忙,还亲自到舍下走访,实在是使寒舍蓬荜增辉啊。”
王仁呵呵一笑说:“高书记,您老人家是挖苦晚辈,作风浮燥,不体恤下情吧!”
高洁微微一笑说:“岂敢,岂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院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事,我没有说错吧?”
王仁心里一怔,看来什么事也瞒过她精明的眼睛。
笑着说:“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一看老领导了吗?”
高洁哈哈大笑:“有事就直截了当,不要兜圈子,不要吞吞吐吐,才是英雄本色嘛”
王仁说:“那我就直说了,这有份合同书,您先看一看,如果您没意见,请转给王教授,院里已经同意了,只要他签字就生效了。”
高洁一听这话,不甚高兴,一是我已是病休之人,其他什么事都没有让我过问,为什么这件事,又要我先看一看呢?二是既然院里已经同意了,为什么院领导不签字,还要王文杰签字呢?她态度严肃的说:“我是化外之人,这份合同我就不用看了,我可以转给老王。不过想问一句,你们事先跟老王商量过没有?”
王仁说:“还没有。”
高洁脸色突变说:“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你们不跟他商量就同意了?同意了你们就签字呗,为什么还要让他签字,岂不多此一举!”
王仁感到事情难办,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这事不是急嘛!这个公司实力雄厚,给的转让费高,出手就是五百万……”
他还想往下说,被高洁拦住说:“我看这五百万并不急,恐怕是‘宝马车’和那一百万急吧!”
王仁吃了一惊,忙佯装不知,并加以辩解说:“什么‘宝马’?什么那一百万?我怎么听不懂啊!”
这期间,高洁观察王仁脸一阵红,一阵白,知道被他说中。
就故意哈哈一笑说:“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王仁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决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时间长了,一定会被她看出来的。赶快脱身要紧,忙说:“高书记,我就不多打扰了,麻烦您把这份合同交给王老看一看,我们再做决定。”
高洁心想:如果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
微笑着说:“你工作忙,我就不留你了。”
王仁回家的路上心里盘算,我们两个人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通天文,晓地理,能看穿人的心里活动。不对,她是在讹诈我,后悔自己不该惊慌失措,可能这一回真的被她看出了破绽。转念一想,怕什么,她又没有真凭实据,现在又不在位,印把子在我手里。他下决心要一意孤行的干下去。
王仁走后,白琼玉说:“义母,您和他谈话,我怎么感觉到像‘智斗’啊!”
高洁说:“是啊,是智斗。人生不就是斗吗?不是文斗,也叫智斗;就是武斗,也叫力斗。外交谈判是智斗,商贸合同也是智斗,你搞公关工作不也是智斗吗?斗,还有另一种斗法,就是武斗,也叫力斗,战争是武斗,民族冲突也是武斗,邻里打架,家庭暴力都是武斗。人生就是一场战斗,这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也符合达尔文主义的物竞天择理论,你说是吗?”
白琼玉说:“义母,您说的什么马克思,达尔文我不懂,我只知道在您的身边,学到了用智慧保护自己,用理智处理问题。就说前几天,田斗斗想非礼我这件事吧,我与他力斗,一定要失败;可是,我用智慧,就取得了胜利,这件事使我增长了信心。”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宝马啊,一百万啊是怎么回事?”
高洁微微一笑说:“宝马,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说王仁昨天开着宝马车上班吗?因为我知道凭他的工资收入,是买不起宝马的。”
白琼玉说:“他可以说是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