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话后,赵副校长把当前的工作,进行了安排。
这次会议在中原大学引起巨大的涟漪,有一个中年知识分子一边从大礼堂往外走,一边对她身旁的朋友说:“我原以为她一个小中专生,井底之蛙,能有什么水平!现在听她的讲话,还是魄力不小吗?”
另一个说:“光听说还是不行,还要听其言观其行吗!”
物理系主任和图书馆馆长本来就是好朋友,他俩在一起议论的也挺有趣。图书馆长说:“这人真厉害,一上台,就把王仁连根给拔了,一个都没留!”
物理系主任说:“这叫除恶务尽吗?他本来就是为了拉帮结派,为自己谋利益,不挖掉他的根能行吗?我认为她做得对!”
还有两个‘海归派’的学子,说话更有意思。一个带深度眼镜的学子说:“堂堂的中原最高学府,怎么也得弄个教授,专家当校长。退一步说,找个名牌大学本科生也凑合了,怎么也不能弄个中专生来领导一所大学啊?”
另一个留着小平头的海归派学子说:“你管那些干什么?董老不是专家,不是学者?她算什么,校长,书记,不都是副的吗?说说嘴,学学舌,跑跑腿,打个旗,跑龙套还用什么高级人才,那不太浪费了吗?”
带眼镜的学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还是干自己的工作吧!那些复杂的政治问题,尔虞我诈人事关系,让他们去解决吧!”
且不说中原大学院内外的街谈巷议,人们心里的胡思乱想和千奇百怪的猜测。再说一说医学院内的轩然大波吧!中原大学这次人事更迭,冲击最大的应该是医学院。因为,早在半年前,老校长董福兴就宣布医学院分成三个独立的学院,即:医学院,药学院,护理学院。半年来,王仁上台,宣布医学院保持原建制不变。但是,原决定在西郊建设药学院,护理学院新校舍的工程仍在进行中,现在基本建设完成。董福兴恢复工作,王仁下台,原计划医学院分成三所学院计划继续执行。王仁被免职;盛玉琳,鞠晓青两人的副院长被免职;就任才一个多月的中原大学校长办公室副主任的隋丙文,就任才半个多月的保卫处副处长的兰聪书被免职;物理系主任杜万富,化学系主任钱云飞被免职。如此等等,一系列变动给医学院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很显然,医学院既面临着分校的纷繁复杂的财产、校舍纠葛,又面临着人事变动带来的思想混乱。造成了一时间,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各考虑各的利益,各安排各的将来,各自打各自的小算盘。
董福兴老先生,夫人病卧在床,学校里的大事就够他忙一阵子了,哪有余力来管医学院啊?所以,医学院,药学院,护理学院分校的事就完全落到高洁的头上了。
她想好了,目前矛盾虽多,需要一个一个的去解决,她想以医学院问题为突破口,先打一个胜仗,以后的问题就好解决了。如果首战失利,解决以后的问题也就更难了。她考虑再三,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雷厉风行的作风,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一夜之间将主要财产,校舍分开。小问题留做后议。于是,她决定召开原医学院财产分割委员会开会,按原订计划进行财产、校舍分割,立即行动。虽然有人有些异议,但她决定暂时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分割完毕,再召开善会议讨论。
就这样一个月内三所学院完全分开。在善后会议上,医学院院长陈远提出了分配不公,理由是:王仁当权后,答应把新校舍给医学院,王仁虽然下台了,但新校舍中的设置都是按医学院要求设置的,提出这样分配不合理;药学院认为有些设备原来是药学系的,现在分配给医学系了,有意见;护理学院提出,医学院也好,药学院也好都有很多财产,护理学院什么财产都没有,应该让两个学院分给他们一部分才合理。如此等等……意见归意见,不合理的地方可以调整,但是,三院分开的复杂事情确实在一个月之内分开了,已成事实。没有这样的大智大勇和霹雳手段是万万办不到的。这件事她的拥护者和崇拜者不用说了,就是她的反对者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高洁的中原大学就职,大刀阔斧的人事任免,学校当年的计划和长远规划的实施;医学院的三个学院分割措施和做法,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迅速达到了目的。不愧为是一个大手笔。但是,也引起了中原大学和医学院内外强烈反弹。中原大学师生员工几万人,偌大个摊子,不知从何处说起。为了叙述方便就先从医学院说起吧!原医学院物理教研室主任杜万福,化学教研室主任钱云飞都是医学院“九老”之一。晋升“正高”时差一点被卡下来,多亏高洁第二次出山,他俩都给晋升上去了。着实感谢了高洁好长一阵子,本来已近花甲之年,并无攀龙附凤的野心,只求平平安安过上一两年,就退休渡晚年了。谁知王仁没有经过他们本人的同意,一个命令就把他俩抬上了中原大学物理系和化学系主任的位置。两位老人到物理系和化学系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高洁大会宣布撤了职。他们虽然没有多大官瘾,但也十分不快。心里想,这不是拿我们当猴耍吗?叫上就上,叫下就得下,实在想不通,暗气暗憋,称病不出。物理,化学两大教研室瘫痪了。这天早晨高洁提前上班,学校里有重要会议,她的车子刚开到大门口,迎面碰见了钱云飞和杜万福晨练回来。钱云飞见是高洁的车子,立即坐到大门口,挡住去路。
司机问:“高校长,怎么办?”
高洁见是钱、杜二位老教授就说:“快调头,从后门出去!”
司机刚把车调过头来,钱云飞又坐在车前,挡住去路。
司机又问:“怎么办?”
高洁毫不犹豫的说:“再调头,从前门出去!”
当车第三次调过头来的时候,钱云飞早就在车前等着她了。
他指着高洁的车子骂道:“高洁,你当大官,坐新车,就把老朋友都忘记了?当年你从西北大漠下来,一无所有,无亲无故是谁帮助了你,是谁拥戴你爬上了高位,是谁给你捧的场……”
他还想往下说,被杜万福阻止说:“老钱,别闹了,高书记已经给咱面子了,还不让开就太不近人情了。”
钱云飞还没完没了的说了些什么。高洁本想让开他,因为确实有急事要开会,不想和他纠缠。看来不行了,她从车上下来,对他们说:“二位老教授,我今天实在太忙,改日小妹到府上登门拜访,谢罪!”
钱云飞见她说了软话,劲更上来了,还是不依不饶的挡住去路。
高洁说:“钱大哥,你说要我怎样,才能放我过去?”
钱云飞说:“要你过去也行,你给我俩三鞠躬就让你过去!”
高洁毫不迟疑,恭恭敬敬的向两位老教授行了三鞠躬礼,才结束这次大门口纷争。
事后有人问她:“你为什么那样软弱?难道你真的在他们面前有什么愧疚?”高洁只是微笑不语。
第二个反映强烈的就是鞠晓青,她是高洁的近老乡,又是明峰的校友,也可以说是学生。她虽然在高洁下野以后,特别是张实被捕入狱之后,对老师不满,做了一些对不起老师的事。但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巧妙,老师可能还不知道。平时来往频繁,交情密切,满以为高洁上台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谁知高洁第一刀就砍到她的头上了,把刚提升的副院长给撤职了。她得到消息后,大哭大闹,她的小儿子从小就在高洁的呵护下长大。那小家伙到高洁家像在自己家一样,吃喝玩乐全随便,他的顽皮和激灵,能歌善舞,也给退休在家的高洁驱除了不少寂寞,产生了不少乐趣。现在,她严禁小张凡到高洁家去,断绝与高洁的一切来往。并在背地里诅咒老师和师母不是好东西,翻脸不认老乡。这次,钱云飞和杜万福二位老教授挡驾大门口,她十分高兴,可帮她出了一口气,也增加了她与高洁对抗的勇气。
这一天,高洁,明峰和邵晖乘一辆车回来。车刚停下,小张凡就跑了出来,高洁一出车门,他不顾一切的扑到高洁的怀里。高洁不顾一天工作的疲劳,拉着小张凡就进了家门。明峰和邵晖也跟了进来。他们刚坐到沙发上小憩,鞠晓青就闯了进来,从高洁怀里拉着小张凡就往外走,孩子哇哇大哭,嘴里不断喊叫:“我要奶奶,我要……”
鞠晓青“啪,啪”在孩子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两巴掌,拽着孩子的一只胳臂就往外拉。孩子叫的更凶,高洁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说:“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孩子,把胳臂拉脱臼了可不得了。”
鞠晓青没好气的说:“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打就打,愿骂就骂,与你何干?”
高洁一听不对味,也知道了她这样做是冲着谁来的,心里十分不快,但并没有说什么。想让她赶快走。可是小张凡抓住门框不走,鞠晓青发了脾气,嘴里还指桑骂槐的骂道:“你这个马屁精,攀高枝,攀上高枝,就六亲不认了……”
“啪”就是一个耳光,孩子头往后一闪,正碰到门框上,血“唰”一下流了出来。明峰和邵晖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高洁火了,厉声质问鞠晓青说:“鞠晓青,你说谁是马屁精,又是谁六亲不认?”
她说:“我说孩子,他是马屁精!”
高洁义正词严的说:“你不要指桑骂槐,难道你八九岁的孩子就知道拍马屁,六亲不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