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喊,会场群情激奋,“欢迎高校长讲话”的呼声此起彼伏,盛情之下,众意难违。高洁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走上了主席台,她刚说:“同事们,朋友们,大家辛苦了……”只见她右手捂住前胸,几乎摔倒,被坐在她身旁的夏厅长扶住,立即送往医院抢救。王仁就任代理校长的会议也草草收场了。
高洁到医院不久就苏醒了,住院一周就出院回家休养了。有人猜测,她没有犯病,而是示弱,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从此再也不过问学校里的事。她首先与京城胡晓枫取得联系,电话中得知忆新恢复挺好,现在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记忆。晓枫马上把电话交给了忆新,他在电话里说:“爸爸,妈妈你们好!我现在完全好了,不要挂念我,再恢复几个月我就可以复学了。”
高洁激动的流出了泪水,谆谆告诫儿子说:“孩子,你不要急,刚刚恢复记忆马上就要复学,不好!你没听说有一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嘛,你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休养!”
高洁把电话交给了明峰,他又叮嘱儿子说:“忆新,千万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急,再休息半年,明年夏天再复学,你现在才二十四岁,等一年才二十五岁嘛!”
忆新答应了父母的嘱咐,不再急于复学了。挂断了电话,明峰和高洁夫妇非常高兴,才真正睡了一个囫囵觉。他们正在期待儿子完全恢复正常,一家人过上平静生活的时候。邵晖和傅思甜夫妇来了。
傅思甜说:“有一天,我正在值夜班,与我同时值班的护士小琴,向我请假说到朋友家去有事,一会就回来,我看患者病情都平稳,就同意了,并答应有护士的事,我给她代理。可是,她一去五六个小时,直到了下半夜三点才回来。而且,喝的酩酊大醉,我暴怒了。严厉斥责她的违反纪律行为,谁知她不但不接受,反而与我大吵大闹。我记得她指责我说:你们的好日子将要完蛋了,那老太婆一倒,你别耀武扬威的了,跟着吃瓜落去吧!我一听,话不对味。马上改变了态度,顺着她说,想从她嘴里得到一些暗藏的悬机。那天她喝的大醉,竟断断续续说出了他们的部分秘密。”
邵晖说:“你不要咬文嚼字的,叙述冗长的过程,简短捷说不行吗?”
傅思甜刚想继续说,被邵晖拦住说:“好了,我替你说吧,让你罗嗦就太长了,耽误时间。”
傅思甜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邵晖说:“就是李忆新出事的那天晚上,在王仁家召开了‘庆功会’,盛玉琳也从中州赶来参加,他们说要把你整倒,叫你生不如死!可见撞了你的儿子是他们制造的。并说明下一个目标就是杨威和我等与您走的近的人。”
高洁立即反映过来,心想:怪不得前几天全院大会上没有见到杨威在场呢,他们到底把杨威怎么样了?可又一想,杨威父母不在中原,又是独身,国内名声很大,他们不敢把杨威怎么样。
“他们把杨威怎么样了,现在哪里?”
傅思甜抢着说:“杨威高升了,现在是省科技厅的副厅长了。”
高洁和明峰同时惊讶的“啊”了一声。但是,高洁马上稳定下来,心里有了主意。她使出了大将风度,对傅思甜和邵晖说:“你们告诉一切正派的人,都要收敛言行,低调行事,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行动再作道理。”
为了搞清楚当前学校的情况,弄清楚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伤害的?她仔细思考了无数个****夜夜,与明峰研究了多少次,他们终于理出了头绪。
明峰说:“我们得罪人,都是因为你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校长所致。”
高洁说:“我看也不尽然,我退下来休息那四五年,我们的灾难还少吗?”
明峰有些困惑了,沉默不语。高洁胸有成竹的说:“我认为我们到中原来所发生的不愉快,是我们俩共同造成的。”
“那是当然。”明峰说。
“根据我的分析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你锋芒毕露,你到古城二十年来,有三大成果,使这里的老科技人员嫉妒。其二是你有那么多科研成果应该给他们分一杯羹!可是你智商挺高,情商很低。没有处理好人事关系,又惹怒了不少同仁。市俗们也嫉恨你啊!”
明峰感慨的说:“是啊!我太争强好胜了,教训啊!”
高洁说:“不仅如此,还有我的过错,第一是我一个中专生,在异地他乡,从普通一兵走向大学校长的宝座,而且还三上,三下,得罪了多少人?况且,中原乃藏龙卧虎之地,人才济济,古城是人文荟萃之乡,我们两个外地人,在这里身居高位,吆五喝六,指手画脚,能不树大招风吗?就这样我们坎坷的渡过了这么多年。”
她爱抚的握住丈夫的手说:“明峰啊,从今天起我们彻底退下来,到全国各地观光游览,以补偿我们大半生对自己的亏欠。”
明峰说:“可是,我的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端粒酶研究’还没有完成怎么办?”
高洁说:“算了,算了,你不是已经完成了‘端粒酶检测试剂盒’研究吗?下一步的研究工作,让邵晖她们搞去吧!离了你地球还不转了吗?”
高洁终于说服了明峰,他们辞掉了一切职务和业务,开始了他们的晚年生活。
这天晚上,夫妻俩一夜未眠,商量着以后该干什么?
高洁说:“明峰啊,你想到哪里去啊?”
“我想去看儿子,虽然电话上说恢复的挺好,但是,我没有亲眼看到心里不安!”明峰说。
“是啊,我想马上到京城去看儿子,以后呢?”她说。
“如果儿子真的像电话上所说的那样,我们就在京城附近游览好不好?”
“行,不过那里的景点我们几乎都游遍了啊!重复游览就没意思了。”
明峰突然坐了起来问:“高洁,我想去一个地方,你猜猜看,是什么地方?”
高洁把他拉回被窝说:“小心感冒,深更半夜的,别发神经了,光着身子坐起来干什么?猜不着你想什么,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是不是又想回老家了?”
明峰说:“我本姓李,现在人家都叫我王老师为什么?”
高洁明白了,接着他的话茬说:“我知道了,你是想去看望王没牙,你二伯父,对不对?”
明峰悲戚的说:“一个孤独老人,失去了所有亲人,他的晚年生活能是何等的悲苦啊!二十年前,我作为他的侄儿,去看他,以后虽然寄了几次钱,后来就杳无音信了。不知道老人现在还在不在?如果在,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高洁说:“好,就依你,我们看过儿子以后去乐东探望老人。不过我还想把儿子车祸的事搞清楚。”
明峰说:“好,看望老人以后就去太行山,查找许大鹏为什么要故意撞我儿子?”
高洁说:“好,一言为定,就这样既了却你的心愿,也可能解决我心里的悬疑。同时我们也走出了城市的藩篱,到农村去换一换新鲜空气。”
明峰亲自驾车向京城奔驰而去。到了医院,见儿子正在胡晓枫的扶持下,锻炼行走,他躺在床上时间久了,腿脚有些不灵活,经过锻炼已经好转,但医生嘱咐还需继续锻炼。明峰和高洁在这里住了三四天,亲眼见到晓枫像对待亲弟弟一样伺候忆新,十分高兴。每天晚上都帮弟弟洗身,洗脚,还在医生的指导下帮他按摩。老夫妻都啧啧称道:晓枫真像个大姐姐,忆新交给她护理一百个放心。
第二天他们就踏上了去乐东的行程。汽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乐东海滨,左旋右转,好不容易找到了小王家庄,一看,明峰傻了眼,除了那片大海,其他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当年小王家庄破烂不堪的凄惨景象不见了,一座美好的新城屹立太阳升起的地方。他们开车在镇子里转了好几圈,怎么也找不到望海楼了。二十年前,明峰来这里的时候这里是一个小小的渔村,只记得村西头有一个小山丘,丘顶上有一个残破的望海楼,现在什么也找不到了。无奈何他们只好下车向乡亲们打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一个马马虎虎记得一点王没牙的中年人,那人说:“前面就是村委会,你们先到那里坐一会儿。”
明峰和高洁进了村委会,中年人让他们坐下休息。然后说:“我帮助你们找一个叫‘老跑海’的老人,他也许知道王没牙的情况。”
从中午到下午,他们一直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等。直到太阳西斜,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跑来问:“哪位是远路来的客人?我爷爷说他行动不方便,请客人到家里,他可以给介绍一下王没牙的情况。”
明峰和高洁站了起来。先对那小伙子客气的说:“是我们,感谢你的帮助!感谢你爷爷的盛情,理当前去拜访!”
然后,随小伙子曲曲弯弯来到小伙子的家。一栋三间大瓦房,一个大院套,坐落在面向大海的高地上,周围绿树掩映,院中广植花草。进入室内,阳光灿烂,窗明几净,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床上半卧着一个耄耋老人。明峰上前一步,与老人握手客气的问道:“老人家,你老身体可好!”
高洁也上前与老人握手恭敬的说:“大伯,打扰了,你老人家贵姓啊?”
老人说:“我姓王,叫王显忠。我躺在家里,总盼望着能有人来看看我,来个人不管是谁,我都欢迎!”
明峰说:“我也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咱们曾经在一起吃过饭啊!”
老人笑了。他理了一下飘洒胸前的银髯说:“我们这个村百十户人家都姓王,再往西走二十几里路,还有一个大庄子,那里的人也都姓王,这里叫小王家庄。我本来在大王家庄住。文革后,才搬到这小王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