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结巴巴的说:“李神医(他还改不了原来的称呼),小弟本该合盘托出,但是,我刚从民政局调来,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就给你透露一点吧!可千万不能让”李老“知道,怕他受不了。”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他目前是‘双规’了,到底有多少问题,正在落实。目前有证据的二百万左右。另外,他还为他人开矿,办公司提供方便,从中谋利……”
“我看他生活很简朴,钱都挥霍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听说他在南方深圳,广州有产业,还包了‘二奶’,省纪委正在查实中。”
“消息确切吗?”李明峰,高洁和张素明几乎同时发问。
“二百万已经落实,其他的还不肯定。”
李明峰和高洁都傻了。李明峰心里想:李忠信自幼勤奋,务实,善良,守信,见义勇为……什么好的名词用到他的身上都不为过,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真的怀疑是叶托喝醉了胡说的。最后,叶托给他们说明了他变化的原因和过程。
“李神医啊,这人哪,是会变的。在天峰县时,他还是一个好干部。调到州上以后,当了州长,由于,尕才仁书记身体不好,大权落到他一个人的手里,开矿山,办工厂,办企业,修公路,全由他一支笔批示。失去了监督和制衡,权大了,向他进贡的人多了,向他伸手的人也多了。他变了,权利产生腐败,绝对的权利,产生绝对的腐败。
“他和夫人关系很好,州委机关那么多女人围绕他转,年轻时有机会,他都能洁身自好,为什么他过了半百之年,会养起了姘头?”李明峰疑惑不解的问。
“现在,能不能见到他?”高洁试探着问。
“政协招待会后不久,就被逮到省城隔离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怎么见啊?”叶托说。
“现在只有等查清了,判下来,才能见到了他,是不是?”明峰问。
“有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罪刑呢?”高洁问。
“只有赶快退赃,全部退了,也许在量刑的时候,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他们只好无奈的告辞了。
明峰和高洁决定明天离开海州,今天到李老家告辞。现在李家子女只有李忠俭和李静没走,其他人都回单位上班了。忠信媳妇客气的把他们让进屋子。他们见李老夫人正在抹眼泪,知道事情不妙,一定是什么人把消息透露给李老夫妇了。
原来那日,在病房他们说的话,被小李普曼听到了,回家他就喊:“姥姥,姥姥,我大舅被抓起来了。”李静忙去捂他的嘴,为时已晚,李老夫人这几天心里就犯嘀咕,那天家宴刚开始,忠信就被郑玉霞找走,至今一去不返,她就怀疑出了什么事。小李普曼童言无忌,提醒了她。她立即严肃起来,厉声对李静说:“不用捂孩子的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李静吞吞吐吐地说。
李老夫人拉过小李普曼问:“你大舅,阿么了?”
“在高姥姥的病房里,他们说大舅被抓了,我偷听到的。”小李普曼说。
李老夫人立刻大哭起来。
边哭边数落:“好,你这个小李静,大哥对你最好,他出了问题,你不闻不问,还有良心吗?孩子跟我说了,你还捂他的嘴……呜呜,呜呜……”
“也不能怪小妹,不是怕二老知道承受不了吗?”忠信媳妇劝婆婆说。
“还有你,他的事你能不知道?”她指着忠信媳妇说。
“也不能怪大嫂,她什么时候不是有苦往肚子里咽,怕你们受不了嘛!”李忠俭为大嫂开脱说。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们老俩口,呜呜,呜呜……我们老了。真的老了,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别哭了,孩子们也是好意,怕我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消消气,别上火,以免伤身子。让我们想想办法再说吧!”李有和老人理了一下胡须说。
“爸,妈你们一定要保重啊!”李静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我一生什么坎没过去,只是希望孩子们比我顺利些,可是……”李老没有再说下去。
这件事暂时被李老压了下去,可李老太太想起了大儿子,就埋怨李忠俭和李静没有去打听消息,整天流眼泪。
就在这时,李明峰和高洁进来了。他们是来告别的,李老太太也知道他们离开的日子不远了,特别怕小女儿李静回美国去,哭的更厉害了。高洁忙上前安慰劝解。老太太才止住了哭声。为了不使李老夫妇过于悲伤,李静,雪原和小李普曼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再留几天,直接去上海,飞往美国,这样能在李老家多住几天,以安慰老人的心。
临行时,李明峰将一张空白支票交给李老:“李老,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们代表忠信赶快退赃。先退有凭有据的那二百万。主动退赃能减轻忠信的罪刑,全部退了,也许能保住他的命,别无他法。这张支票,只要你添上用款数额,签上您的名字,就可生效,国内各大银行,都能取出款来。我只能尽此绵薄之力了。”
李老也没客气,把支票收进兜里,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拍拍李明峰的肩膀说:“大恩不言谢,我会照你说的办,尽量保住他的命。不过我们也应该好好反思,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我们的体制出了毛病,是不是我们的干部失去了人民的监督?老天爷,我们该怎么办哪!”
他老泪纵横,从此他们老夫妇身体一蹶不振了。
明峰和高洁上了火车才发现,在他们对面卧铺上的是胡素华。高洁问她怎么正好与我们一路,她不说话,眼泪先流下来了。她扑到高洁的怀里大哭。边哭边说:“高姐,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想去看你,又怕对你的病情不利。就等着跟你们一起走,想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我早就理解你们了,你早一点说出来不就好了吗?”高洁嗔怪她说。
“你是从那里上的车,我们在火车站怎么没见你?”明峰问。
她拿出大沿帽和黑眼镜,装备上,还真像一个帅小生。明峰和高洁啼笑皆非,拿她没办法。一路同行倒也愉快,互相照应,解除旅的寂寞。
在一个阴霾笼罩早晨,他们回到了中州,不顾疲劳,直奔飘飘住的病房。一进病房他们都傻了眼,谢晶晶正在号啕大哭。王浩正在给她拭泪。不用说肯定是发生了大不幸的事。护士薛爱蓉把床上的白布掀开。谢飘飘的遗体展现在他们面前。高洁“啊—”一声,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憋过气去。多亏胡素华在侧,把她扶住,才没受伤。李明峰也支持不住,坐到地上了。医生护士七手八脚进行抢救……
那日,谢晶晶匆匆离开盆地,就是得到了谢飘飘受不了毒瘾的折磨,乘医护人员不备投湖自尽的消息。王浩不顾七十岁高龄,跳下水去,与护士薛爱蓉一起把她救了上来。她清醒后第一句话就说:“王院长,多余救我,这次救了,我,我还要死……”
王浩除了日夜看护以外,给谢晶晶打了电话,她就匆匆赶来。百般安慰,女儿才又活了十几天。
昨天晚上她毒瘾又发,实在忍受不了,就用一片刮脸刀割断了股动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今天早晨才发现,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处理了谢飘飘的后事,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高洁身上,近来一系列打击,使她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病情垂危。李明峰很快给林雪原,李静,李忆新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母亲的病情,让他们来探视。胡素华也给胡晓枫打了电话,通报情况。
不久孩子们都到齐了。经过雪原与主治医生的诊断,高洁的病情十分严重,唯一的办法是心脏移植。做心脏移植最重要的是心源问题。于是,子女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处打电话联系心源。国内各大城市不用说了,凡是有关系的人都通知到了。此外,美国芝加哥的王振兴,澳大利亚的王光辉,日本的熊本家族,英国的麦克家族都打了电话,总之全地球村都联系到了。
雪原听说是王浩老师和一位护士救过妹妹的命。先向王老师致谢。再去向那位护士道谢,他见到这位护士,一下怔住了。
“爱蓉谢谢!你怎么在这里?”
她把他拉到一旁说:“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与傅思甜好,父母反对,嫌弃他家是农村的,强行把我调到这里工作。”
“那你现在……”
“我一气之下决定终身不嫁,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她凄然地诉说了往事。
雪原无法安慰她,再一次,向她表示感谢:“感谢她曾经救过我和李静的命,这一次又救了妹妹……希望好人能有好报!”
工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月以后,王振兴打来电话,找到了心源。要求他们四十八小时到达芝加哥大学医院。这时高洁的身体也有所恢复,就准备赴美治病了。临行时,身为代理省长的方玉祥,前来送行。高洁缓慢的伸出右手,拉住老方的手说:“感谢你,方大哥,您这么忙,还来送我!”
“我不是专程来送你,是来请教你。”他看了左右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