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被送到格利农场后,想自己苦熬三年,出狱后,接回青青,平安度日,等待丈夫归来……谁知,监狱之中,大墙里面却有另外一场不平凡的斗争。她进入监室以后,发现里面已有七个女犯,全说上海话。她被安置在角落里一个小土炕上。说是炕,实际是用土坯垒起来土台。管教员一走,七个女犯全都围了上来。见她带来的东西比较新鲜,一抢而光。
她立即喊叫“你们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七个女犯七嘴八舌的说“你的,什么是你的!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最后,连她带来的牙刷、牙膏、茶缸子以及被,褥子等应用之物全部抢光。把一堆破棉絮,烂衣物,扔到她炕上。她见那七个人,对她怒目而视,只好忍气吞声的说:“你们还有没有规矩?”
这时候,一个大个子女犯走过来,用她的大手卡住她的脖子说:“规矩,这里我就是规矩,看你这小白脸,一定是一个小臊货,今天就让老娘喜欢喜欢你,哈哈……哈哈……”她发出怪异的奸笑。吓的高洁满身起鸡皮疙瘩。她想把她推开,她铁钳般的大手把她双手钳住,使她动弹不得。她拼命喊叫,管教员来了说:“101,不许欺侮人!”
101(就是那个大个子女犯)才把她放开,嘴里却嘀咕着说:“好,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看老娘怎样整治你!”
高洁只好忍气吞声,卷曲在小土炕上,合衣而卧。到了半夜时分,101脱光衣服,只穿一条短裤,走到她的小土炕上说:“小臊货,这回该跟我亲相亲相了吧!”
高洁一跃而起,抬手就是一记耳光。101从来未吃过这样的亏,立即火冒三丈,用铁钳般的大手卡住她的脖子,使她动弹不得。然后,像抓小鸡一样,强行把她抱到自己的炕上。撕破她的衣服,把她剥的净光,一只手按住她的胸脯,一只手拿来一根木棍,插进她的****,并不顾深浅的乱插,乱搅和。高洁疼痛难忍,意识到死神就要来到来。她拼命挣扎喊叫:“救命啊,救命啊!”
终于吵醒了狱中众人,管教员也被吵醒,赶来监室。那只母老虎,见管教员来了,才放了手。高洁向管教员报告了101欺侮她的经过。管教员狠狠的训斥了101,并给她带上手烤,带到禁闭室去了。高洁下身疼痛难忍,恐怕****已被撕破。怎奈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忍痛卷曲而卧。她原想自己受了伤害,能引起同监的女犯们的同情。谁知其他六个女犯人,一同把她围起来,向她身上吐口水,往她身上扬尘土。她忍痛在炕上挨了一天一宿。才能下炕慢慢走动,晚上睡觉前才发现,她的土炕上全是屎、尿。一天之中,她分的食品全部被抢光。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忍受。
七天以后,101禁闭期满,又回来了。走到高洁跟前做了个“鬼脸儿”说:“小臊货,今天晚上看我怎样整治你!”
她伸出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高洁是聪明人,想到:如果和她对抗,必然是死路一条,不如先顺从了她,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她露出一丝苦笑说:“101你要我怎样?”
101张开血盆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说:“早知趣点儿,不就好了吗!今晚就做我的新娘!”
高洁吃了一惊说:“你是男的?”
“不,不,女的就不能做新郎了吗?你问一问她们,她们都是我的婆娘,你就算老七吧!”她手指着其他六个女犯说。
然后“哈哈……哈哈……”狞笑不止……
这天晚上,101把她抱上她的“床”。把她压在下面,又吻,又咬,又掐,使高洁疼痛难忍。一个晚上折腾两三次,然后抱住她呼呼睡去。原来她是旧社会一个妓女,精神、体态、性格都发生了变态。专搞同性恋,把对方折磨的越惨,她越兴奋,同监的犯人都被她折磨过。可这些女犯多是流氓、阿飞出身,解放后送到这里劳改和劳教。她们各个方面均已变态,受到痛苦不以为苦,反而感到刺激,她们都以互相折磨为乐……高洁实在受不了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型了。走起路来都很困难。她已经没有生的欲望了,想早日了却生命。
夫君在哪里?孩子怎样了?她全然不知,如其这样苟延残喘,不如……可是,在监狱里,死也是很困难的。她天天琢磨着怎样死法。长时间思索终于想出来了。她们天天出去劳动,四周有士兵持枪守卫,犯人走出警戒圈,士兵就可以开枪。如果士兵开枪把我打死,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死法吗?如果死不了,就跑出去跳崖。在监狱外,总比在监狱内死得容易。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终于一个机会来了。这一天,场部派她们这个队,到北山下去除麦草。
高洁听老囚犯说:距麦地不远有一处山崖,人称绝命崖。相传从前有一个头人的女儿,爱上了一个牧民小伙,但受到父母的反对。后来这对恋人相拥相抱,从绝命崖上跳下去殉情了。当地民族风俗,人死了,如果老鹰吃了,灵魂就会升天。但这对恋人的尸体谁也没见老鹰吃。亲属就到沟底寻找,多日都没有找到。后来有人说,在昆仑山上看到了这对恋人……
后人为了纪念这对坚贞爱侣,和他们不屈的斗争精神,把此处称作绝命崖。她已决定:就跳这个绝命崖,以表示我对夫君的忠贞。心中盘算好了,劳动一小时后,她就要求上厕所。欲找一个隐蔽之处,就得走远一点。当快到警戒圈时,她撒腿就跑。这时她心里想着:如果士兵能开枪打死我最好,打不死我就继续跑,到绝命崖跳崖……
事与愿违,当她逃离警戒圈时,士兵没有开枪;当她跳绝命崖时,却被一个中年大汉拦腰抱住。回到监狱后,她三天不吃不喝,三夜不睡。心想:若想死也真不太容易!第四天,农场政委找她谈话。她已奄奄一息,几乎是被两个管教员抬到政委家里。她迷迷糊糊度过了三个昼夜,终于在政委夫人的精心照料下,睁开了她美丽而无神的大眼睛。
她喃喃的说:“我,我不想活了,别救我……”
政委和夫人同时说:“别瞎说,孩子你还年轻……”双双落下了热泪。
事情十分凑巧,政委不是别人,正是李明峰的叔叔李若杰。他去年从广州部队转业。因为夫人在东北,完全可以回东北安排工作。但他没有回去。原因是李明峰的“反标案”,使他受到了株连。事情是这样的。他在营救李明峰出狱过程中,曾请解放副局长吃过一次饭。同时邀请办理李明峰‘反标’案的张副科长作陪。老战友多年不见,谈话比较随便。
他说:“我侄儿是一个根红苗正的十八九岁青年,怎么能会****呢?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就能算‘反标’吗?”
与此同时还发了一些其他牢骚说:“叫人家大鸣,大放!人家刚说话,就一个巴掌打了下来,说人家****,有这个道理吗?”
解放副局长知道张副科长不是东西,好打小报告,忙把话岔开说:“老李啊,你不了解地方情况,还是少说几句吧!”
李若杰不知姓张的底细,又仰仗自己是老革命,资格老,是现役军官,所在部队离当地遥远。忽略了歹人就在面前,又陆续说了一些当时的弊政。这些话被张副科长一一记录在案,整理成材料,寄到广州部队李若杰的单位。
他回部队后也说了一些类似的话,部队整风时,被揭发出来。说他与右派分子的侄子,划不清界限,替书写“反标”的侄子喊冤叫屈……受到了批判。因为老战友的帮助才没有受到处分,只是部队待不成了,处理转业。平时叔侄关系最好,听说李明峰被流放盆地监督改造,杳无音信。就主动要求转业去盆地,也许能找到侄儿的下落。于是他动员夫人同他一起到盆地格利农场工作。
来这里一年多了,正在四处打听李明峰下落。上个月,他收到一份上级送来的女犯的档案。档案中明确记载:高洁,女,29岁,捕前系海州医院会计,财务科长。罪行是:反革命杀人犯……履历表中,清楚写道:丈夫姓名李明峰,右派,反革命纵火犯,正在服刑……
高洁来到农场以后,他详细看了她的材料。确认是李明峰的媳妇无误。这些天来,他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在说:“明峰啊,明峰!你为什么这样多劫难?”
这位粗壮的关东大汉,曾多次暗暗垂泪。但目前他对高洁并无解救之法。她是反革命杀人犯,自己是劳改农场政委,众目睽睽之下,怎样帮助她呢?他只能暗中派人帮助她。前些天他见高洁情绪低落,目光呆滞,似有反常之态,就指定两个女看守监护她。那天在绝命崖,救了她的人,也是他安排好的一名看守。救回以后,见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和农场的其他头头商量一番,认为她虽是犯人,出于人道主义也应把她监护好,再行改造。幸好几个头头大多是部队转业,都听政委的。就答应让政委夫人劝慰高洁,作思想工作,才有今天的一幕……
当高洁知道政委夫妇就是李明峰的亲叔叔,婶子时,放声大哭。她伤心极了,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投进了母亲的怀抱。她紧紧的抱住婶子,再也不肯放手。
叔叔虽是政委,但他并没有搭救她出狱的办法。只是在他职权范围内可以改善她的生活条件。这所监狱,只有一个女监。她病好以后,就还得回去,她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