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返回来看素明时,她已瘫倒在地。明峰本想把她揍上土坎,让她向上跑,躲避危险。但她被吓懵了,一步都没挪动。见明峰回来,从土坎上一下扑到明峰身上,被明峰抱了下来。她像小孩受了委屈见到娘一样,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他只好把她抱了回来,那只逃到帐篷门口的藏獒,在明峰们进入帐篷时,它只在远处狂吠,却不敢向前扑来。可见人畜一理,它也是欺软怕硬!
他们回到帐篷以后,藏族老汉颤抖着坐了起来。刚才发生的人獒大战,他已从帐篷门缝里看到了。无疑他为明峰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这三只藏獒咬伤了不少人。甚至它们三个曾咬伤过多只野狼。可他因病不能动,只好听之任之。
素明回到帐篷,很长时间动弹不得。她目睹了这场人獒大战的情景,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峰本是一个文弱书生,今天能舍生忘死,力战三獒,并取得全胜,可见他的大智大勇,英雄本色。使她产生了无限钦敬和感佩。今天如果不是他的大智大勇,战胜凶獒,我俩必然丧身兽口,或死或伤,后果不堪设想。可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明峰也在想,今天之事纯属天意,绝非我个人力量之所能为,他绝不相信自己有那样大的爆发力,可能是上天的庇护,才使我一石塞进凶獒喉咙,憋死凶兽。多亏忠信送我这双铁头大皮鞋,才能一脚踢得凶獒尿血,失去战斗能力……
如果说明峰今日之胜,纯属天意也不尽然。他今天能战胜三獒,也有多种因素:一是近一年来他经常下乡,吃肉喝奶,体力迅速增强,他三十五、六,青春鼎盛;二是今日距帐篷千米以外,超过藏獒的防卫圈,它们主动进攻路人,属于侵犯者,而明峰们是被逼无奈而战,属于哀兵,所谓“哀兵”必胜,是他下定不死必伤的决心,前来拼命的。所以,当他左手被咬住以后,就不打算要这支手了。不但没有向后拽,反而向前捅,獒向前冲,手向前捅,合力所致,力大无穷。
序战告捷,断敌一臂。第二只凶獒可谓主力,直击他的要害咽喉,他大智大勇,冷静思维,不急于躲闪,直到凶獒血口,接近他的喉咙近在毫厘,迅猛闪开,致使凶獒来不及改变攻击方向,进攻落空。它的薄弱部位暴露在他的攻击目标之中,一脚正中它的小腹,踢中凶獒****,疼痛难忍,膀胱破裂,血尿喷涌……他今天能战胜三獒,第三个原因是三獒无故寻衅,跑到千米以外进攻行人,属于骄兵。又没有集中力量,同时向上进攻,而是分散向猎物扑来,才被一一击破,这也符合事物发展规律,并非全靠神灵护佑。
素明今天可吓坏了,当三只凶獒向她扑来时,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几呼动弹不得,多亏明峰把她拉上土坎。当她反应过来,见到他跳下土坎,与凶獒拼战时,她全身发抖,头脑里成了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幸好,顷刻间,明峰战胜凶獒,把她从坎上抱了下来。他们回到帐篷以后,挺长时间她才缓过气来。见明峰左手在流血,她马上给他包扎好。
“峰哥疼吧?”她问。
“没有大伤,只是在从獒嘴里向外拉时,被它的犬齿划破。”他说。
今天他们再也没有出去,就呆在帐篷里休息,闲聊……素明心里在想:如果今天是我自己,定然葬身兽腹。她返回身来,看着左手受伤缠着绷带的明峰,浮想联翩,从内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佩和爱慕。真没有想到,他本是一个文弱书生,竟能赤手空拳力敌三獒,使它们一死两伤,实在够个英雄,起码也是个猛男,他虽然已三十多岁,但不乏青春美貌英姿,而且大智大勇。如果他今天怯阵,一跑,我就定死獒口。退一步说如果不是他智勇双全,藏獒叼住他左手时,他向后一拽,左手必然被它的切齿咬断或者咬伤。失去抵抗能力,必然被后来的两獒扑倒。咬倒了他,它们绝不会放过我,我们俩今天必然死在藏獒的撕扯之下。而现在我们还能厮守在一起,真是人生大幸,也是奇缘。他太优秀了,如果我能早生十年,应当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即使他不娶我,也要送给他我的一切。人的一生,能遇到这样的人,实在难得。更何况他技术精湛,品德高尚,人世间难以寻觅的白马王子。
明峰今天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自己也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会发出那么大的爆发力!竟能狠命一捅,将比拳头还大的石头,连同手套,塞进藏獒喉咙……他自己也不相信,他飞起的一脚竟能踢得藏獒尿血,立即“斩于马下”,他更不相信,自己甩出去的石头能准确无误的击中藏獒眼睛。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导演了一场“英雄救美人”,“一人战三獒”的大剧。此时此刻,他感谢苍天,祈祷上苍庇佑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女儿平安幸福……庆幸他今天又闯过了人生一劫。
到了晚上,吃过糌粑、奶茶,老汉和小女孩已经睡去,他们也就安歇了。突然,她抛开自己的被窝,迅速爬进他的被窝说:“我实在忍耐不住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是个成年女性吗?为什么不要我陪你?”
明峰想把她推出去,又怕弄出声来,惊醒老汉和小女孩。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头埋在他的怀里说:“几天来我曾怀疑你不是一个真男子,是一个太监,不食人间烟火。”
她竟直接去抓他的“那个”,当她发现他不但是个真男子,而且已坚挺如柱。她不顾一切的爬到他的身上,巫山对准雾海,就要入港。
他突然来了一个大翻身,把她翻下来。他冷静的对她说:“素明我们再前进一步,你就要变成昨日黄花,将来你还要嫁人,还要组织家庭。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比你大十六岁。我可以作你的叔叔,甚至可以作你的……我不能毁了你,你自重吧!”
就想把她推出去。谁知她神魂激荡,情不自禁,哪里肯舍。又不顾一切的爬到他的身上,就想主动请君入瓮,嘴里说道:“这是我自愿的,不关你事……”
他再一次把她翻下来。并立即坐起,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流下了“不轻弹”的泪水。
他劝慰她说:“素明,我是负刑十二年的劳改犯,我是被人民不齿的坏蛋,你与我‘那个’值得吗?”
她说:“不,你是好人。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她紧紧的抱住他在他的怀里撒娇。
他冷静的对她说:“素明,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能害你。我们再前进一步,对你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我不能害你一辈子。换一句话说,你也为我想想,我是被判十二年徒刑的劳改犯,如果我再犯这样的错误,恐怕面临终身监禁,甚至死刑的危险,你能忍心吗?”
她为了他,有些灰心了。松开了手,落下了几滴晶莹的泪。
他继续说:“从今天起我认你作小妹,有朝一日,我能重返社会,有了出头之日,一定为你寻觅一个如意郎君!”
他这次主动把她抱紧说:“小妹,好小妹,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得一红颜知己,更是一大快事。我们为何不把美事,留在永远的记忆里?”
她有点想通了,把嘴凑到他的嘴边说:“亲我一下吧!”他抱过她的头,在她的额头上和两颊上亲了一口。她躺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说:“小时候曾听母亲说,古时候‘柳下惠’美人坐怀不乱的故事,我曾怀疑过,人间会有这事。今日峰哥不愧为当今的柳下惠,不,你比他还要纯洁。今日之事,是我神魂激荡,不能自制,与你无关,我向你赔礼!”
经过这一折腾,他们都没了睡意,索性都穿好衣服,坐了起来。烧旺牛粪火,在闪烁的微光前,攀谈起来。他们谈人生,谈前途,理想,兴趣……谈着,谈着素明突发奇想说:“峰哥我们吟诗吧!就以人獒大战为题。”
明峰思索一下小声吟道:两眼赛金灯,咆哮狮吼声;猛如金钱豹,行动快如风。
敢与猛虎斗,豺狼是败兵;天下第一犬,雪原大“英雄”!
他说:“我这不能算诗,只能算顺口溜。”
她说:“我看诗与顺口溜也差不多,咱们自娱自乐,不管诗还是顺口溜都好。我要献丑了!”不过我要改变一下你的格调,她吟道:壮哉!威武李明峰,文质彬彬一书生;赤手空拳斗三獒,景阳岗上赛武松。
石头塞进“头獒”口,铁脚飞起“二獒”懵;飞蝗石中“三獒”眼,人獒大战胜利终。
明峰说:“好诗,小妹文采飞扬,颇有文学功底。不过对我的赞扬实在是过誉了!”
“不,你是当之无愧的!”
“不,我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那我呢?我还不如你。”
“素明,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我看你是一只翱翔蓝天的白天鹅……而我……”
“你不要说了,你是不是要说,你是臭水沟里的癞蛤蟆呀!”
“听了你这话,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谁?”她问。
“是我的夫人高洁。”他答。
她感慨的说:“当然,嫂子是你的结发夫妻,应当时刻牢记。”
“我想起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我刚说‘你是翱翔蓝天的白天鹅’,她马上把我拦住,下面说的话就和你刚才说的话完全一样了。”
她想嫂子命运虽然坎坷,但有这样的爱人,时刻挂记也应该感到欣慰。她无不嫉羡的说:“嫂子一定是人才出众,才貌超群了!”
“才貌超群不敢说,但有她站在我身边,就感到背后有一座大山,感到根基牢靠,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