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沈世安打电话的，是孟晋。
而电话的内容，让沈世安几乎摔了手机。
孟晋在电话里说，颜燕拿着张化验单去找他，化验单证明，她怀孕了。
沈世安想，他只碰了她两次。而且每次完事，他都亲眼看着他将药吞下肚。
如果这样也能怀孕，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药效没发挥，他失策了。而另外一种，就是颜燕在同他以后，有了其他男人，在有了孩子后，想再寻他，要上笔钱。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他都是不会允许孩子生下来的。生下来以后好缠着他么？傻子才会允许。
孟晋并没在浮华，反倒给沈世安报了家小茶馆的地址。
沈世安到时，孟晋和颜燕正面对面坐在茶馆里。颜燕头发剪短了，一生灰色衣衫，依然是学生模样。
从沈世安的角度看，她气色不太好，眉心拢起，看上去，带着股哀怨。
孟晋不知同她说了什么，她竟很快哭了起来。
沈世安有些烦躁，坐在车里抽了根烟。等身上烟味散去了，才往茶室里去。
孟晋看到他，立刻起身：“你们聊。”然后在沈世安耳边低声道，“看着办吧。”
沈世安碰过女人无数，却头次遇上这样的状况。颜燕红着眼睛，看着沈世安，低声喃喃：“我想生下他。”
“然后？带着孩子让我养一辈子？”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缠着男人过上一辈子。
颜燕看着沈世安，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我就是想生下他。他是我们的孩子。”
沈世安不喜欢女人哭，看到颜燕的模样，伸手拿过摊在桌上的化验单，冷笑着细看了遍，然后抬头，看颜燕：“打掉或者你陪他一起死。二选一。”
沈世安的父亲是黑道出身，暗地里杀人越货的事干得也不少。就算是沈世安本人，在他父亲的教导下，手上也沾了不少血。
只是于他而言，手上多一条命和少一条命，并没什么大区别。他的父亲缺德事干得多了，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可颜燕不同。她原本想，沈世安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一直都没孩子。就算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沈世安心里也该有些欢喜的。而且，他们曾经……那两日，他对她的喜爱，并没假。
就算沈世安需要一个能配得上他家世的婚姻，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一个有爱的家庭。她愿意不要名分，不要金钱，只要，他和她，以及他们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就好。
可沈世安的话，却像把刀子，直戳她的心脏。
打掉孩子，否则，死。他是这个意思。
原来的温柔缠绵，不过是场戏。如今散场了，他们便只是路人。
他要割断他们的一切，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想好了吗？”沈世安将化验单揉成一团，盯着颜燕。即使内心极不耐烦，但表面上，他看起来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
就连说话，也是温柔的。
颜燕听着那声音，眼泪掉得更是快。“好，打掉，打掉他。”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你陪我去。”
自然是要去的。沈世安想，很快站起身，看了眼颜燕：“走吧。”
沈世安带着颜燕去了W市最好的医院。孟晋已经帮他提前约好的医生，从VIP口入，不会有狗仔知道。
手术已提前准备好了，颜燕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沈世安立在门外，给孟晋打电话：“医生靠得住吧？”
“嗯。”
“找个信得过的小弟来。”
“沈世安你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状况吧，怎么办起事来比我还老练……”
沈世安无心再听孟晋多说什么，快速挂了电话，闻着空气里的消毒药水味，微微皱起了眉。
颜燕从手术室出来时，脸色煞白。按照医嘱休息过，沈世安才扶起她，低声对她说：“走吧，送你回去。”
“不必。”颜燕甩开沈世安的手，扶着墙慢慢往外去。
沈世安受了颜燕的气，也不生气，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外去。
医院里人很多，拐了两个弯，人就多了许多。沈世安抬眼，就见官思荷立在拐角处，微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世安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她在医院作什么。
可看到身边的女人，他想，还是少惹事为妙。
可官思荷抬眼，就看到了沈世安，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官思荷记性好，她记得，这个女人曾经与沈世安有过关系。此刻两人一起出现在医院，必然不会是好事。官思荷将手里的单子捏成一团，迎面走向沈世安。
“真巧，怎么也在医院？”同在妇产科，官思荷走近，看着沈世安身边女人毫无血色的脸，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呢，怎么在这儿？”沈世安看着官思荷的脸，“哪里不舒服？
“有个同事不舒服，我陪她过来。”官思荷看了眼沈世安，转向沈世安身侧姑娘木然的脸时，有一刻的恍神，“你有事先走吧。”
“好，再见。”沈世安见颜燕呆滞的神色，快速地跟在她身侧离去。
看着颜燕上车远去，沈世安才松了口气，靠着车门点了根烟。颜燕的样子太过安静，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她在医院对着官思荷吵闹，反倒给彼此带来过多尴尬。
官思荷看到沈世安离开，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她低头，将手里的纸摊开，看着上头的结果，心头喜悦淡去，只剩下不安。
晚上，沈世安回家得晚，以为官思荷应该睡了，却见她坐在客厅里，抱着抱枕，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近了，才发现她是逼着眼的。打着小呼，是早已睡着了。
他伸手，放轻了动作，将人抱上床，才进浴室洗澡。
从浴室出来，他赫然发现，官思荷已经醒了。
“我吵醒你了？”沈世安看着官思荷的脸色，不知为何，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世安，你不喜欢孩子？”官思荷抱着被子，看沈世安坐在床边，因她的话皱起了眉头。
“是不太喜欢。”沈世安觉得，虽然官思荷是温室里的花朵，却并不笨。他们在医院只碰巧遇上了这一面，她便清楚，他们干了些什么。
“可那毕竟是一条命。”
“每天都有生命在离去，多一条，没人会在意的。”沈世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躺倒在床上，关了床头灯，说，“不早了，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