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柒柒用了各种方法撮合夏云和小希,岂料两个人最后在一起完全和她的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那天吃完晚饭,她就和凌深出去散步了,店员二号请假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于是店里只剩下夏云和小希。小希在柜台后面清洗咖啡壶,而夏云在打扫地板,两个人各自忙着各自的,却不料门口突然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那声音很重很稳,仿佛是刻意做出来的,要引起店里人的注意。
小希抬起头来时,脸色蓦地一暗,真是阴魂不散,哈,关应言!
上一次跟他在那家餐厅外面撂下一堆决绝的分别话后,他竟然像是从未见过似的看着她,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关先生,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了,我只想告诉你,对我而言也同样如此。既然我们彼此都不想再介入彼此的生活,我希望你能积积口德,以后再见面劳烦装作不认识我,别一口一个破鞋地叫,我想你大概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你还有一个始乱终弃的罪名吧?”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依恋着他、对他言听计从的懵懂少女了,从于柒柒身上,她学到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坚强,面对自己越是憎恨的人,越要展现出坚强的一面。
这样坚韧的她是关应言前所未见的,像是所有喜新厌旧的男人一样,他厌倦了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对自己崇拜依恋的温柔小姑娘,转而迷恋上了那些会嗔怒撒娇会一掷千金的富家小姐。在那里他能得到更多金钱,享受到更高档的物质生活。可见惯了颐指气使的女人,他却又被今时今日小希的坚韧美丽所吸引。
他环抱着手臂,用他惯用的温柔微笑对她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再介入你的生活?小希,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阵怒气直逼心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会差到这种地步,竟然喜欢过这种人渣。她冷笑一声,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坨屎,“关先生,你还当我是以前那个瞎了眼的天真少女,随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真是可笑,麻烦你照照镜子看清自己的嘴脸,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富家公子,还玩这一套,贻笑大方!”
说完这些,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而从店里追出来的夏云赶忙跟上她,一同坐出租车离开。
一路上夏云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她只是疲惫地揉揉眉心,说了句“我很累”,于是夏云就安静下来,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她没有看见关应言是带着怎样饶有兴致的神情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的,心里是死灰复燃的念头,他要重新拥有她。
于是他来了,穿着她曾经亲手为他挑选的衬衫,带着她曾经最爱的温柔笑意,缓缓地走进店里。
“你来做什么?”小希冷冷地看着他。
“喝杯咖啡也不行?”他无辜地摆摆手,“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我们这里欢迎所有客人,但前提是来的是人。”凌厉张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于柒柒好整以暇地回来了。
关应言眼神微眯,没理她,走上前去诚恳地看着小希,“我们重新开始吧。”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戒指,那是他曾经买给她的,只不过她离开时留下了。
当时那个少年整整两个月没有吃早饭,拿着这枚对于他来说还很昂贵的戒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略去了打工的艰辛和挨饿的难受,就这样笑容满面地对她说:“老婆,嫁给我吧。”
她捂着嘴,泪流满面,几乎是扑到他怀里坚定不移地答应道“我嫁给你”。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小希看着戒指,想到当初的场景,只觉得十分讽刺。
那个会省吃俭用给她买戒指的少年已经死了,面前这一个,不过是跟他有着相似皮囊却毫不相同的陌生男人罢了。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见夏云气势凌人地走了上来,以一米八六的身高俯视着关应言,一向温和的娃娃脸突然间清冷起来,他说:“这位先生,追我女朋友之前劳烦先问一下我行不行?”
“你的女朋友?”关应言好笑地哼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她怀过我的孩子?”
小希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店内的暖黄色灯光从来没有这么刺眼过,她闭了闭眼,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刺眼至极。
没有料到关应言会这么无耻,于柒柒也愣住了。只有夏云,突然一拳头砸向关应言的脸,拳头撞上颧骨发出沉闷的声响,“王八蛋,你不懂珍惜就离她远点!”
关应言被这一拳打得后退好几步,狼狈地冲上来和夏云扭打在一起,两个男人像是野兽一般攻击着对方,战争一触即发。
凌深把于柒柒送回来后就开车离去了的,于是店里只剩下两个打架的男人和两个目瞪口呆的女人。于柒柒一边叫着“看着点儿打别弄坏了我的桌子啊”,一边要小希开口阻止他们。
小希慌忙冲上前去拉住夏云,“别打了,别打了!”
就是这么一拉,处于下风的关应言立马找着空子一拳舞过来砸在夏云的脸上,夏云嘴角都给他弄出血了。小希着急地大吼一声:“你给我滚!滚出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关应言冷笑着扭头就往外走,只觉得这女人变心变得真是快,从前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如今就为了另一个男人要他滚。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就开始埋怨起别人来。
一场闹剧就此谢幕,小希又是抱歉又是慌张地要带夏云去休息室擦药,于柒柒眼珠子一转,直接走人,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两个眼里都只有对方的人。
夏云说得对,关应言不懂得珍惜,那么,小希就交给他了,希望他能真正的珍惜她呵护她,从此给她一个只有阳光不见阴霾的世界。
随着十二月一天天的过去,大街小巷都开始挂出了圣诞挂件,走在街上随处可见雪花和圣诞老人的贴画,还有夜幕降临时各大商店门口闪亮的圣诞树。
这些对于柒柒来说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生日要到了!
生日啊,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多么圣神的日子!于柒柒很欢腾,因为这将是她和凌深一同过的第一个生日。
这日清晨吃完饭,她眼光闪闪地望着凌深,状似不经意地说:“时间过得真快,都十二月了……”
凌深在喝牛奶,姿态优雅好看,点头不语。
提示没起作用,她不死心,再接再厉,“十二月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凌深在吃面包,动作从容不迫,点头不语。
她有点幽怨了,十二月啊!圣诞节啊!难道他真的一点也没想到圣诞节前一天是什么日子?
她一面扯着手里的面包,一面吞吞吐吐地继续提示,“那个,今天是几号来着?”
凌深淡淡地抬头睨她一眼,“二十四号。”
尼玛我会不知道是二十四号?她终于气愤了,把面包一口吞了下去,一面用力嚼着一面咬牙切齿含糊不清地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二十四号是什么日子?”
凌深恍然大悟,露出了悟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这才好受些,一脸期待地迎上他的目光,然后听见他肯定地说:“平安夜。”
平安夜?平安夜!平安你个鬼!
她一脸愤懑地转身就走,留下一脸笑意的凌深坐在那里悠闲地吃着早餐。
从理论上来说,要是真的惹到这只狐狸,平安夜的平安程度估计和本拉登在世时跑到白宫门口和奥巴马骂街的平安程度有的一拼。
上午煮咖啡时,于柒柒一边漫不经心地磨着咖啡豆,一边犹豫着问小希,“你说……要是夏云忘记你的生日……你会怎么样?”
小希头也不抬地回答:“烧高香谢谢佛祖保佑。”
她吃惊,“怎么会?难道你不喜欢过生日?”
“不是不喜欢,这事儿得看对象!”小希抬起头来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带着一帮人来我家楼下在我出生那个点儿唱生日歌。”
“这不是很浪漫嘛。”
小希面无表情地盯她一眼,“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凌晨2点半出生的呢?”
“……”
“当时有小区住户报警说他骚扰附近居民睡觉、扰乱治安,后来他被110带走了。”
“……”
“并且是我替他交了200元罚款才领走人的。”
“……”
虽然说夏云的生日礼物确实很伤神,可是,可是更伤神的是凌深连她的生日也记不住啊!P(>O<)q~~于柒柒很幽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于柒柒习惯性地每隔五分钟就看看钟,总是想着也许下一秒凌先生就会突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很遗憾,事实证明凌先生很健忘,始终没有从隔壁过来说一句生日快乐。
于是这天上午,店里的一切都惹到了于柒柒,无名怒火冲天而起。
夏云给咖啡豆拆封,动作慢了些——慢了?不行!你手脚麻利点!就你丫拆封这点功夫广岛都够被轰炸个十万八千次了!
小希煮咖啡,拿着汤匙每杯咖啡细心地搅拌一下——搅拌?不行!咖啡的香气就是要热气腾腾的才体现的出来,你把香气搅跑了是要客人安个狗鼻子自个儿去吸回去?
店员三号流鼻血,拿纸团塞住鼻孔——塞鼻孔?不行!你丫鼻孔那么大了,再塞不跟黑洞似的吓死客人?给我取下来!
于是整个上午就因为店长大人心情不好,咖啡馆里被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三个店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店长是咋了?”
“准是大姨妈来了!”
“眉宇藏刀,面藏煞气,我看是更年期提前。”
“精神不振,脾气火爆,我看是欲求不满。”
“噗,为了咱们未来的幸福生活着想,得想个办法!”
“不然……”有人犹豫着,最终抬起头来说了句,“咱们送他们一份大礼吧。”
于是二十分钟后,从菜市场回来的夏云同学被委以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提着一口袋什么玩意儿悲壮地走进了工作室。
安静的店里只有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每个人都埋头忙碌着,只有凌深见夏云来了,放下鼠标抬头笑道:“有什么事吗?”
夏云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变青,最后讷讷地说了句:“那啥,市场里打折,这个,这个是我们送你的。”
他把手里的口袋摆在桌上,众人伸长了脖子观看,只见微微敞开的口袋里,装着满满一袋新鲜红润的……猪鞭。
凌深眉毛诡异地抖了抖,室内温度骤降好几度。
沉默的空气一下子蔓延开去,众人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有局促不安的夏云和面无表情的凌深对视着,含情脉脉,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