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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说
小说7：我曾听见过花开的声音。
作者：書香門第 相思扣子(QQ:745116534)
夜色如浓墨，泼的天地间唯一的一点亮光也摇摇欲坠，终于，如豆的一点烛光也熄灭了。
李九渔手上的毒已解，可是在烛光熄灭的一瞬间他的心还是轻轻地一颤。 抬头看了看坐在窗上的锁清枢，古榕山庄能解百毒，可一个人若是死了，解不解毒还重要吗？
白发墨瞳也一瞬不瞬的盯住了他，却带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李九渔看不清黑暗里的人脸，可是他觉的出来那丝笑，他正惑着，锁清枢已经开口：“渔兄，你说要是这楼里忽然现出七八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再加上一盏沉水不灭，遇火更胜的长明灯，楼下那些人是不是会吓破了胆？”
李九渔也笑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人不知自何处扣响了机关，京华楼霎时亮如白昼，只照的两里外纤毫毕现。
锁清枢细长的指节微微颤抖，这机关还是他偷偷布下的，想着等相思生辰时送她个惊喜，今时却救了自己的命，世间种种，大抵就是这般因果相生吧。
他尙沉浸在别样的情绪里，已听到李九渔朗声说道：素衣堂好大的手笔！的确，楼下为首三人正是素衣堂三大长老，风华落卷慕若雪，执笔判官冷离别，临江折枝青小楼。
这三人自然吃惊不小，还是慕雪最先反应过来，暗中偷袭效果是好，可若是一个风华绝艳的女子不是更喜欢在明亮的灯光下蛊惑人心？所以她笑了，那是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若三月春水，若古潭绿萍，一个恍神，这笑似乎已经暖到人心里了。
楼里的人就着夜明珠莹莹光辉更觉得那笑是实实在在的暖了，嘴角也忍不住的跟着弯起。“笃…笃”敲击木鱼的声音不知自哪个角落单调的响起，一声声的直击在人心上，众人只觉脑中一清，这才缓过味来，纷纷惊出一身冷汗。
这木鱼响过数声便停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缓缓起身对众人施了一礼，又转身对楼下的慕若雪点了点头：“女施主能练成一笑倾城，心思之内必有善念，若能早日回头助善平恶，必将功德无量啊。”南山寺无衣大师颂了声佛号，这才坐回了原位。
这厢衣衫尚未沾凳，已听得楼下冷笑连连：“大师口中的善是指屠尽南山寺下戚家村中七十五口平民百姓的渺御风吗？”冷离别目光如电，咄咄的盯着一干人。
无衣大师面色大变，一坐之下竟然将木凳生生震碎，这个俗家名字在他当年无意犯下大错被南山寺主持救下之后已经有多少年没人叫过了，久的他都快忘记自己也是双手沾满血腥的罪人。
“还是指乌衣巷口的十三条人命，江南贾家上下一百余口，还是怀璧其罪的金银山庄..”他一连说出了数十处，楼中已有数人变了脸色，面上表情倒是各异。
乌木剑怆然出鞘，打断了冷离别的话：“这其中确实有人犯下大错，可是你素衣堂不是王法，决定不了别人的生死，况且你所列之事内中均大有缘由…”
冷离别面上一青，他早就想和李九渔一较高下了。要不是堂主有灵在先，他怕是已经和对方交上手了。
“李少侠所言极是，我家堂主也不愿伤无辜人性命，早先便与我等说好，您与枢公子随时可以离去。”她故意的顿了顿，将楼中人神色看了个遍，这才接着道：“而且可以带走两个人。”她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是出奇的好听，直拂的人浑身舒泰。
李九渔闻言一笑，信手指了两人，一个正是白日里吃过自己苦头的千面舞姬汐舞，另一个却是个打扮普通但气质非凡的中年人。
“他不行，还请李少侠换个人。”慕若雪仍是挂着笑，红唇微启，驳了他的面子。楼中刚才还愤愤不平之人，忽的放下眼里各种愤恨的神色，目光殷切的看着李九渔。
“你做过什么坏事，杀过多少人？”李九渔盯住中年人问道。
“本官礼部侍郎征战，为官数十载，未曾滥杀过无辜一人。”中年人身形消瘦，整个脊背却如一棵挺直的古松，他说话的声音不怒自威，响若洪钟。
在场大多是江湖草莽，没想到竟会有朝廷命官，目光中不觉多了丝钦佩之意。
“战大人可曾的罪过季白衣？”
“闻所未闻…”征战眼中已有怒意，他一生耿直，没被什么人胁迫过，不想只因一章弹劾郡南王世子谋反的折子，累了家小。
慕雪脸色一变，不等这人再说下去，纤手一挥，口中吐出个“杀”字。
楼中数十人没有一人甘当鱼肉，可偏偏没有一人还站的稳，一旦运功五脏内腑皆若生撕般痛楚，不会武功的征战却没有任何异常，怒目瞪视着三人。
李九渔当然也不能动，他早猜到素衣堂费了那么些力气引自己出去，怕是早在这楼中布了杀局。眼看这三人逼近，锁清枢当先站了起来，他决不允许京华楼染血。
“枢公子放心，我等杀人取命绝对干净利索，堂主也不希望坏了小郡主的地方。”说话的竟是青小楼，之前他一直忌惮李九渔，此时楼中人尽数中了毒，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锁清枢闷哼一声，显然妄动真气并不好受，可他仍然没有让开的意思，冷眸于白发的间隙发出晶亮的光芒。
不知何时，楼外竟下起了雨，许是气氛太过萧杀，众人此时才决出这雨，纷纷扬扬弥漫于天地之间，似乎是要准备着清洗屠杀留下的血迹。
忽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手莹白如玉，纤长秀美，称得上玉手，何况那手里还握着一把剑，剑名乌木。李九渔一错身站到锁清枢前面，扫了三人一眼，淡淡说道：“先师曾授借雨歌，因不循寻常**，全凭心意，这些年也未全力使出。今日便于各位赏鉴赏鉴。”难得地说了这么些话，剑尖已指上慕雪，倏忽剑身破窗而出，淋漓的雨丝便全数落在剑身上，指尖那剑似乎不再是乌黑黑一片，反有些银湛湛的光芒游走其上。
李九渔人未动，只是缓缓的抽回剑，他脸上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神色，那便是剑神该有的风采！他眯眼睥睨：“杀你，只借半曲春晓就够。”
他手里的剑不再是剑，似乎只是一杆花锄，或者是一管嘀嗒的旱烟。他只是万千凡夫俗子中的一个，夜里推窗而视，风雨如晦，惊散一地落花。他或者一边心疼着花，一边想象着园里的绿肥红瘦。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一句念完，李九渔的气势已涨到极致，这一剑没人躲的开，就算是季白衣也不能，所以那位风华落卷的美人尚未冲入楼里便香消玉殒了。
众人惊叹之声尚未出口，李九渔眼里温柔之色忽然褪尽，换做了另一种沉入深海的幽寂，剑势未收，已换成了另一句诗，对手也换做了冷离别。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十年苦练的剑影重叠成如今的一势，不破楼兰终不还！
借雨歌，借雨歌！现在人人心里只剩下这三个字，瞬息之间，风华已逝，判官笔折。这给是怎样一种吞天夺地，让人目不能直视的气度。
青小楼终于怯了，纵然他临江折枝，身轻如燕，那一剑，那集天地造化而来的一剑，他躲得过吗？
